看著蕭良與張斐麗駕車離去,張健眉頭深鎖思慮片晌,很多事還是一團漿糊,腦子隱隱脹痛,開車進了種植場。
院子是在種植場的西北角。
四月初選擇將院子建在這個地方,張健原計劃就是在西側再單獨租一片地,方便將院子以及左右連同小湖、小片林地、養殖走地雞、山羊、梅花鹿的養殖園,總計三四十畝地從種植場劃出去,釐清與嘉樂科技的權屬關係。
張健沒想到計劃遠遠跟不上變化,他這個名義上都徵得沈君鵬等人口頭同意的計劃,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嘉樂科技竟然發生如此驚天動地的巨變。
「剛才站在在場子外,跟你說話的是蕭良?」
張江勇中專畢業後在溪口鎮農技站工作了五年;張健決定在溪口搞靈芝種植場,張江勇就從農技站辭職過來幫忙。
嘉樂後面發生很多事情,股權變來變去,有些木訥的張江勇都沒有去參與,而是全心全力負責種植場的經營跟建設。
當然,嘉樂科技與南亭實業的恩怨,張江勇也是清楚的,也有機會遠遠跟蕭良打過兩次照面。
蕭良與張斐麗將車停在種植場外朝裡面打量,張江勇隱約看著像蕭良。
「嗯,別對外說。」張健說道。
他雖然還是想著拿回種植場,但最好是沈君鵬、孫仰軍那邊顧念舊情,然後他跟兩邊再也不發生任何的瓜葛。
神仙打架,他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張江勇岔開話題問道:「嘉樂科技這次叫鴻臣接管運營,應該能轉危為安了吧?」
「有可能吧,誰知道呢?」
張健也不想再什麼都瞞著弟弟,怎麼都叫他有點心理準備,勉強笑了笑,說道,
「隨便吧,運氣好,多少還能賺點;運氣不好,咱們也虧不到哪裡去。對了,張成、張儷還是得送到縣裡去讀小學,你在縣裡那套房子也得裝修一下了,別到時候慌手慌腳的!」
「這裡也要暫時讓出去嗎?」張江勇原以為運營團隊不管怎麼重組,管理層怎麼都有他哥張健的一席之地,運營團隊重組也應該不會涉及種植場這邊,但聽他哥張健的話意,卻是他們還要從種植場暫時搬出去。
張江勇的妻子是溪口鎮小的小學老師,不管怎麼說,兩個小孩由他妻子親自帶著上鎮小,不見得比到縣裡讀書會差。
「有可能吧,還在討論中。」張健含糊其辭的說道。
張健拿著釣具,習慣性的坐到水塘邊的亭子裡,將空魚鉤扔到水塘里,呆呆看著被晚風吹皺的水面,晚飯也沒有心思吃。
卻是一陣汽車鳴笛的響聲,將他從沉思中驚醒,轉回頭看到有兩部轎車駛入種植場,很快停在院前拿草坪磚鋪的小停車場上,遠遠看到周健齊、趙紹良、羅學嘉以及杜學兵、葛建國等人下車來。
張健雖然不想跟他們摻和到一起去,但人家都跑到種植場來了,他也不可能跳水塘里躲著不見。
張健將釣具扔亭子裡,走回院子,在接待用的前院,才看到從沒有在嘉樂科技公開露面過的范春江也在。
「怎麼這麼晚,你們都跑我這裡來了?」張健裝瘋賣傻道。
「我們都打你多少通電話了?你怎麼就不接電話?」羅學嘉質問道。
「啊,有嗎?」張健摸了摸衣兜,拍腦袋道,「我回來都沒有想著將手提電話帶身邊。」
張健將車鑰匙扔給弟弟張江勇,說道:「江勇,你去看看是不是在車裡?」又跟周健齊、羅學嘉說道,「你們真有急事找我,打種植場的電話一樣,簽過託管協議,我都跟你們說了要來種植場了。」
羅學嘉冷笑了一下,沒有說真打種植場的電話,還不被你先溜了?
「你就真沒有覺察出點異常?」周健齊沉聲問張健。
「什麼異常,託管協議嗎?」張健問道,「這不是大家商議好了的嗎,有什麼問題?」
「下午簽的託管協議是沒有什麼問題,但託管協議剛簽沒過一小時呢,朱瑋興就說鴻臣總部突然提出要附簽一份文件,要求先折抵嘉鴻的一部分應付賬款,將嘉樂科技對嘉鴻的持股抹平掉,這怎麼可能沒有問題?」羅學嘉問道。
「大家當時不是都簽了字嗎?」張健問道。
「沈君鵬、孫仰軍、朱金奇、袁桐他們都簽了,你也跟著簽了,我們才沒有多想,跟著簽的,」羅學嘉急道,「但是這個協議有問題的啊!」
「有什麼問題?」張健裝糊塗道,「這段時間真是被折騰得心力憔悴,我還想著好好休息兩天,才參與運營團隊重組的討論,我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啊?」
周健齊盯著張健,一時間也辨別不出他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畢竟這段時間大家是夠心力憔悴的了,要不然他當時也不可能沒有多想,就輕易在最後一份文件上簽字了。
「簽字同意折抵嘉鴻的應付賬款,我們其實將所有的主動權,都拱手讓出去了。」周健齊說道。
「託管協議都簽了,不是就已經將主動權讓出去了嗎?」張健說道,「我這段時間也確實太累了,搞這個事之前,我一百六,你們看看我現在才多少?現在我才一百四不到。說實話,運營團隊重組,我都不想參與進去了,希望鴻臣能真正的全面接管,我好好歇一陣子,別年紀輕輕將老命搭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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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最後一份文件簽不簽,意義完全不一樣,」周健齊搖頭道,「我也是回去後越琢磨越不是味道,鴻臣這擺明是一點都不想給我們留點啊!要不然,哪裡需要這麼急著折抵嘉鴻的一部分應付賬款?這些本來不都已經在一口鍋里了嗎?」
「……」張健皺眉想了一會兒,這時候他弟弟張江勇將他故意落在車裡的手提電話拿了過來,說道,「我給沈總、孫總打電話問問……」
「你怎麼還沒有想明白過來啊?」羅學嘉急得直跺腳,說道,「沈君鵬、孫仰軍、樂宥還有朱金奇、袁桐,跟鴻臣就是穿同一條褲子的。他們在鴻惠堂飲料都有股份,嘉樂科技清零了,他們還不會清零,只有我們幾個清零啊!」
「沈總、樂總、朱金奇在鴻惠堂有股份不假,但是孫總、袁桐沒有股份啊!」張健說道。
「孫家,兩個正廳、兩個副廳,未來都很有望出副省部的,孫仰軍明面上是在鴻惠堂沒有股份,但誰會欠他的?」羅學嘉跺腳道,「張健啊張健,你平時那麼精明的一個人,這時候怎麼就糊塗了?再說袁桐,他袁家也不是我們能比的啊。一個是他出資最少,損失點也不肉痛,再一個袁唯山目前是鍾雲峰跟前的紅人,別人也多少會給點面子,估計背後多少能補點。真正沒有依仗的是我們幾個啊!」
「……」張健這時候裝不了糊塗,神色就沉重起來,邀請周健齊、范春江、羅學嘉、趙紹良以及杜學兵、葛建國等人請進屋裡商討對策。
周健齊、羅學嘉、趙紹良其實是沒有什麼好對策的,協議都簽了,又顧慮重重,輕易不敢撕破臉,能拿鴻臣以及沈孫樂朱等人奈何?
他們判斷張健應該也看出苗頭了,而張健下午簽過協議之後,就說身體不舒服匆匆離開,不像是參與合謀的樣子,就希望張健的態度能強硬起來。
鴻臣願意接手嘉樂科技的託管,說白了還是看重銷售團隊以及支離破碎的經銷商網絡。
張健能力再不濟,但這些到底是他一手打造出來的。
也就是說,鴻臣想重新整頓嘉樂的銷售、經銷商體系,張健或許不能幫什麼忙,但鐵了心,卻是能拖後腳的。
張健當然知道他們的心思,怎麼可能輕易跟他們摻和到一起去?
他不管怎麼說都有四百萬收入囊中了,怎麼不怕肖裕軍的事在他身上重演?
當初這事是誰幹的,他就不相信裡面真就沒有一點貓膩,而且也有懷疑對象。
枯坐一個多小時,張健態度就是這些僅僅是猜測,過兩天摸摸沈孫樂朱等人的態度再說,沒有協議剛簽完,就鬧翻臉的。
周健齊他們在張健這裡拿不到準話,也只能先告辭離開。
張江勇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說話,等送周健齊離開,才抑不住內心驚駭問道:「沈總、孫總以及朱金奇他們的算計是真的?你其實早就猜到,所以想著這裡也住不下去,要回縣裡?」
張健點點頭,說道:「他們是想慫恿我出頭,但一個個哪裡是我能惹的?這事我們摻和不進去,他們下次再來,你找藉口說我不在……」
「哦!」張江勇愣怔了半天,問道,「嘉樂的股份,你一退再退,是不是早就有所擔心了?」
「唉,」張健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開始是有些擔心,不想爭,不敢爭,但後來看形勢太好,還是大意了。有時候就是不如人,栽了就得認啊!」
「爆雷前朱金奇轉讓4%的股份,會不會太恰好了?」張江勇抑不住內心震驚問道。
「你就當是巧合,別多想了,也不要跟人議論,」張健拍了拍他弟的肩膀,說道,「這事我們忍忍就過去了,沒必要節外生枝——」 「兄弟們,保底月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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