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良夜裡在拘室長凳上美美睡了一覺,大清早他人還在睡夢中,就被氣急敗壞走進來的袁文海拍打拘室鐵柵門吵醒。
袁文海催促他起來:「你小子還真能給我惹麻煩啊!」
「怎麼了,袁大隊長,這大清早的,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蕭良打個哈欠從長凳上坐起來,說道,「袁隊長,你現在就一條好胳膊,省點力氣!」
袁文海示意值班民警將拘留室打開,催促蕭良從裡面出來,急得直罵娘,說道:
「林學同昨天夜裡先到宿城鎮何紅她媽家,之後趕回南亭村,拿刀將肖裕軍劫持到他家裡,這時候將肖裕軍跟何紅兩個人綁在他家院子裡,還往肖裕軍、何紅以及自己身上都澆了汽油聲稱要同歸於盡——你TM惹的這叫什麼破事?」
蕭良心神恍惚了一下,沒想到前世何紅離開東洲前給他留的那封信說的竟然全是實情?
蕭良說道:「看來肖裕軍確實有對林學同他女兒做過什麼,現在林學同是做他一個父親應該做的事情……」
「什麼,肖裕軍對林學同、何紅女兒有做過什麼?你昨天找林學同是說這事?」袁文海頭大如麻。
「我也沒有想到林學同反應會這麼暴烈啊,我還以為他會選擇報警呢!」
蕭良不盡不實的說道,
「再說,這事跟我們沒啥關係,有什麼事都是肖裕軍罪有應得,我們看戲就行了。」
「嗨,隋婧那個傻叉娘們兒沒有半點腦子,聽到這事,就直接跑到局裡交代了。趙執山一早打電話就要操我老娘,」
袁文海急得直跳腳說道,
「林學同要是真將肖裕軍、何紅點著了,你小子可是脫身了,我這身警服非得給趙執山扒拉下來不可!你少囉嗦,快跟我回雲社!」
蕭良說道:
「袁隊你也是不想冤枉一個好人,才在押我回縣局途中順帶核查一下案件的線索,誰還不能說你的不是?是不是這個道理?」
「道理個毛線,」袁文海苦笑道,「肖裕軍、何紅今天真要被縱火燒死了,TM除了我,還有誰來背這鍋?這世界啥時候跟你講道理了?」
蕭良伸出雙手,讓袁文海銬上。
「拉倒吧,」袁文海揮了揮手,說道,「林學同一早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搞得鬼都知道你是被陷害的——你孫子就別裝可憐了,等會兒在趙執山面前別笑出聲來,我就謝你大爺了!」
見袁文海認定這一切他早有預謀搞鬼,蕭良也只能攤攤手。
當然他內心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意外。
就算前世何紅離開東洲前留給他的信里,說林學同的情況是實情,但問題是他之前判斷林羲並不像已經受到嚴重侵犯的樣子啊?
還是說他判斷錯了?
倘若真要是如此,蕭良也不覺得林學同一把火將肖裕軍,將助紂為虐的何紅點著有什麼過分的。
蕭良跟袁文海走出拘留室小樓,看到一輛警車停在小樓前,隋婧與趙執山坐在警車裡,正朝這邊看過來。
他前世被趙執山親自提審過兩次,記得他這張陰鷙、乾瘦的臉。
「趙副局長,袁隊沒有將我銬上,不違反紀律吧?」蕭良舉起雙手,問趙執山。
「雲社剛打電話過來,說在林學同的威脅下,何紅已經交代了受肖裕軍指使陷害你的事實,局裡現在已經決定解除對你的立案,」趙執山陰沉著臉說道,「現在我們要緊急趕往雲社,防止惡性案件發生,手續要等回頭再辦!」
趙執山坐在副駕駛上,司機已經將警車發動起來,蕭良還是習慣性的先挨著隋婧而坐,將右手邊靠窗的位子留給袁文海。
車廂狹小有狹小的好處,蕭良再正襟危坐,也難免與隋婧挨著。
警車駛出縣局大院,蕭良看到他爸蕭長華、他哥蕭瀟正從林蔭道朝公安局大門這邊走過來,搖下車窗跟他們打招呼:
「爸、哥,公安局已經查清楚事實真相,解除了對我的立案。現在雲社發生點事情,我現在要跟趙局長與袁隊長趕回雲社,你們先回市里吧!」
「沒事,沒事,你們先去雲社,我們找輛出租車跟上來!」
什麼事都沒有搞清楚,蕭長華又哪裡能安心回市里?只是讓蕭良先陪趙執山、袁文海去雲社,他們打車跟過去。
…………
…………
從縣城到雲社二十多公里的鄉鎮石子路,只用不到半個小時就趕到雲社,到鎮上與守在那裡的汪興民會合後,就往鎮區東面的南亭村趕過去。
南亭村就在鎮東頭,鄉鎮公路從雲社鎮老街往東延伸出去,約七八百米就是林學同他家院子,坐落在鄉鎮公路北面。
院門已經被卸了下來,范春江、杜學兵、葛建國以及黨委副書記周健齊以及黨政辦主任梁朝斌等人都守在院門前,外圍更是被兩三百名看熱鬧的群眾圍得水泄不通。
除了顧培軍外,還有十幾個村鎮聯防隊員在內側維持秩序。
雲社碩果僅存的編制民警錢海雲,正焦頭爛額的帶著幾名輔警站在范春江身邊商議對策,卻也沒敢衝進院子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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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意外的是果汁廠廠辦副科長張斐麗也站在院門口,似乎正努力說服她公公、黨委副書記周健齊什麼,但周健齊黑瘦的臉緊繃著,一副不容商量的樣子。
張斐麗她父母家與林學同家就隔著一戶人家,是幾代人都毗鄰而居的近鄰,而何紅嫁給林學同後,與張斐麗都進了果汁廠,平時都在同一棟辦公樓工作,關係親密。
蕭良遠遠看到張斐麗出現在院門口,不難想像她是想進去勸說林學同放棄極端念頭,但周健齊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兒媳婦冒這個險?
蕭良想到他這次重生回九四年,從何紅房裡逃出來,被村民圍毆,也是張斐麗站出來勸阻,要不然他不知道要多吃多少苦頭。
蕭良默不作聲跟著趙執山、汪興民、袁文海走過去,探頭往院子裡看了兩眼,見肖裕軍、何紅兩人被打得滿身是血,此時被林學同拿電線捆在院子裡的那棵老桑樹上。
林學同手裡拽著打火機,滿臉胡茬子,眼睛布滿血絲,殺氣騰騰的蹲在地上,盯著從院門口往裡窺視的人。
院子裡到處都是刺鼻的汽油味,地上濕了一片——林學同不僅給肖裕軍、何紅身上澆透汽油,也給自己身上澆了汽油,地上也到處都是。
咬人的狗不叫喚,林學同這樣子,真沒有人敢走進去勸。
蕭良搓著手窺了范春江、杜學兵一眼,問道:「范鎮長,現在能證明我是被誣陷冤枉的吧,怎麼杜站長還好生生站在這裡看好戲?」
「蕭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何紅誣陷你,我也是被蒙在鼓裡,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有誣陷你?我可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你對何紅強姦啊,我只是老老實實說了你夜裡喝醉酒、住到何紅她家這事。這難道不是事實?我他媽有一句畫蛇添足的話,我他媽不得好死!」杜學兵氣勢不弱的指天跺地賭咒道。
「你媽真以為自己能得好死!」
杜學兵作為經管站站長,是他的直接領導,給肖裕軍他們通風報信也就算了,還是他利用自己年少無知、對他毫無戒心,強灌自己的酒才導致後面的一切,蕭良對他怎麼可能不恨?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蕭良哪裡還會有半點顧忌,掄起手就給杜學兵一個耳刮子,抽得他一個踉蹌,腦殼嗡嗡作響,半天沒能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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