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棟的那句話就好像一擊重拳一樣擊倒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老淚縱橫。
王岳跪在那裡哽咽著
「請陛下保重龍體」
「朕還需要保重嗎?連朕的兒子都不再認朕了」
「陛下,這次都是老奴疏忽了,老奴一定。。」
弘治皇帝看著王岳忽然柔聲說
「王岳,朕記得當初朕還不是太子的時候,你、張敏每日省下不多的錢,給朕買各種吃食玩具,自己卻躲在一邊啃著硬饃饃喝著涼水」
王岳一愣,馬上淚眼婆娑。
「陛下,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您還記得,老奴都已經快忘記了」
「怎麼不記得呢,後來朕做了太子,一日朕淘氣爬上樹去,你站在樹下求我下來,駭得滿頭大汗,朕手滑摔下來,是你不顧一切接住朕,可是朕卻弄斷了你的右臂,而你卻只顧抱著朕大叫『太子爺平安無事』,後來你讓司禮監打了板子,那條胳膊也就烙下了病根,每到陰雨天酸痛難忍,朕。。。」
「陛下從小就是老奴伺候的,那時候只要瞧著您一笑啊,老奴心裡頭比得到什麼都知足,老奴只盼著陛下能一輩子平安喜樂」
「這些朕都記得,所以無論你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你,可朕就只剩下皇兒這麼一點骨血了,你都容不得他嗎??」
「老奴。。。老奴也是一時糊塗」
「沒有你也就沒有今時今日的朕,你我往日的情分今天一筆勾銷,王岳你老了,到南京榮養吧。」
「老奴。。。老奴謝主隆恩!」王岳哽咽著聲音,磕著頭
「你去吧」弘治皇帝閉上眼睛,眼角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
王岳起身,顫顫巍巍的走到門口,回身再次跪倒在地。
「請陛下多保重龍體,老奴恐。。老奴恐有生之年再也不能侍奉陛下了。。。」
說完,王岳起身離開東暖閣。
。。。
李棟出了皇宮,就看見李響和大牛一臉警戒的站在那。
李響看到李棟出來,鬆了一口起,快步走過來。
「大帥,您交代的兩件事情都辦妥了,張春的兩個兒子已經接進了軍營里,還有已經打聽清楚了,那王岳沒有什麼家人,只是在家鄉有個遠方的侄子還走動的勤一些。」
「王岳是什麼地方人?他那個侄子現在做什麼的?」 李棟陰沉著臉問
「王岳是山東廣饒樂安人,他的侄子在當地是個不小的地主,不知道為什麼王岳並沒有安排他那個侄子做官。」
李棟點點頭,想了很久
「從劉明舟那撥 50 個人給普志高,讓他帶人去。。。」
李棟停頓了一下,然後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
「不要活口!」
「是,大帥!可是大帥,我們的人從來沒去過那麼遠的地方,萬一路上遇到點情況,就普志高那點本事,屬下擔心。。」
「你提醒的好」李棟想了想「去德勝鏢局吧,找他們借兩個人」
。。。
「師姐,師姐,那個混蛋來了」一個小男孩從門外把光頭伸了進來。
張清瑩對著鏡子,正編著辮子
「小六,是哪個混蛋來了?」
「師姐,你忘了,就你院子裡面那個木頭樁子,不是磕著他的名字嗎,你成天拿它練功,這次活的來了,剛進師傅的房間裡」
「好啊,那個混蛋還敢來」張清瑩隨便找了一個紅頭繩把辮子一系「今讓他嘗嘗姑奶奶的手段!」
。。。
「張總鏢頭,今兒又來討饒了,這次我可沒帶什麼人來,不用緊張」李棟調侃著
「李公子,您不用那麼客氣,您是我德勝鏢局的恩人,叫我老張就行」
李棟心想別呀,我還想泡你女兒呢
「叫老張不妥,顯得我太沒禮貌了,就叫張師傅怎麼樣?還有你對我的稱呼也應該改一下,總叫李公子太外道了,以後就叫我棟子吧」
「呵呵,李公子叫我什麼都行,可我不能蹬鼻子上臉不是,李公子畢竟您身份顯貴,我只是個跑江湖的,咱倆的身份可差得遠呢」
「呵呵,說那些幹什麼,什麼狗屁身份,我在您這就是小字輩,以後就叫棟子!」
李響在旁邊聽了撇撇嘴,心想「大帥為了泡人家女兒還真敢說」
「呵呵,那我老張也不能放肆」
「算了,隨你吧,對了上次我說去口外的事情你們準備得怎麼樣了?銀子送來了嗎?」
「我把我所有的徒弟還有鏢師都召了回來,就等您了,銀子前兩天就送來了,可是五千里兩是不是太多了些,根本用不了啊」
「多嗎?我還怕不夠呢,咱去那麼多人,吃喝拉撒哪樣不要錢?」
「人多?公子你打算去多少人?」
「我估量怎麼也得去三千人吧」
「三千人?公子您不是和我開玩笑吧,知道的您是去做生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打劫呢?」
「呵呵,我想讓我的兒郎們都見見世面」
「公子,只怕不妥,人家蒙古人看到來這麼多人遠遠的就跑了,公子要去也只能帶幾個隨從」
「就讓帶幾個人?那不危險嗎?」
「草原上只要不碰見大隊的馬賊就沒什麼,在說碰到馬賊我們人少,多配幾匹馬,跑起來也方便,容易脫身」
「這樣啊,看來這件事情我想簡單了,我回去在考慮考慮,既然你的人都準備好了,挑兩個機靈的陪我的屬下出一趟公差」
「公子的屬下要去哪?」
「山東廣饒樂安,主要是我的屬下從來沒去過這麼遠的地方,路上應該注意什麼都不了解,所以你派幾個人幫我照應一下,只要把他們送到地方就行,旁的事情你們什麼也不用做,出公差的每個人我送十兩銀子的紅包」
「公子說笑了,這點小事怎麼能要公子的錢呢?」
李棟搖搖頭「別,誰都得養家餬口不是,以後你們也算是跟著我的,怎麼的也要讓你們過上好日子,將來仰仗你們的事情還多著呢」
「公子大恩,我老張銘記在心,今後水裡來火里去,只要您的吩咐到了,我德勝鏢局絕對不皺一下眉頭!」
「呵呵,好,那您忙吧,我先回了」李棟向張德勝一抱拳
「公子,我送送您」
「送什麼送,來我都沒打招呼直接進來的,拿我當外人是吧」
「好,那公子您走好,需要的人手隨叫隨到。」
「好,告辭」
。。。
張清瑩拿著一個棍子焦急的在門口等著。
「兩個大老爺有什麼好聊的,這麼長時間」
李棟一出張德勝的屋子就看見張清瑩了,還有她手中那個不細的棍子。
李棟大驚,眼珠一轉,趕緊裝出一副苦惱的樣子。
「小生李棟,見過張姑娘」
張清瑩剛想衝過去,狠狠的給李棟來一下子,一聽李棟這話,愣住了,上下打量著李棟,心想「別是認錯人了,他今天怎麼轉了性子」
「你怎麼了?」張清瑩疑惑的問
「哎。。。」李棟嘆了一口氣「往日裡小生言語無壯,多有得罪,請張姑娘恕罪,要不今天你就打我一頓出出氣,小生絕不還手」
「打你是要打你,不過看你的樣子。。。你到底怎麼了,你以前不這樣啊?」
「哎。。。小生心中煩悶,我在京師也沒什麼朋友,我唯一能想到的朋友就是你」
張清瑩聽到這裡先是臉一紅,緊跟著覺得心裡無比的甜蜜,關切的看著李棟。
「你怎麼了,跟我說說」
「哎。。。不說了,我只想把快樂帶給你,不想讓我的煩心事讓你也苦惱」
張清瑩聽了李棟的話,紅著臉微微一笑,低著頭,柔聲說
「那有什麼,你把我當朋友,和我說說不打緊的」
李響在旁邊呆呆的看著李棟和張清瑩在那裡低語,不的不打心眼裡佩服自己的大帥。 「這是怎麼了,剛才那姑娘還一臉猙獰的過來要打要殺的,大帥就這麼兩句話就把她變成了一直乖順的小貓,我得跟大帥好好學學」李響暗自下著決心
「那好吧,就當是和你傾訴一下,今天我和我家老爺子吵翻了」李棟苦惱的說
張清瑩一聽這話,臉一松,抬起頭,大聲說
「就這點事也至於讓你苦惱成這個樣子?」
「你不知道,我跟我家老爺子那,說了很絕情的話,只怕以後不能在相認了」
「這有什麼,我和我那老爹也是天天吵,絕情的話也沒少說,父子之間哪有什麼隔夜仇,你看我老爹現在對我怎麼樣,還不是照樣疼我疼得要命」
「那是你老爹,我爹他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都是爹,是爹就沒有不疼自己孩子的,對了你和你爹為什麼吵?」
「他的一個手下跑來和我說,希望我能坐他的位子,我爹怕我搶他的權。」
「這就是你爹不對了,他的早晚不都是你的嗎?真不知道你爹是怎麼想的,如果我說我想當總鏢頭,我爹他能樂抽了。」
「哎。。。我覺得其實我爹做的也沒什麼錯,我有點能理解他,我覺得他生氣是有道理的。」
「這你還能理解呢?真搞不懂你們這些豪門貴族。」
「那我打個比方說吧,你和曲紅是很好的朋友吧」李棟一臉的壞笑
「對啊」張清瑩完全沒有察覺到李棟表情的變化
「那如果有一天曲紅跑過來對我說『我喜歡你』,你怎麼想?你生氣不?」
「當然生氣了,是我先認識你的,她憑什麼?你要是這麼說,我也覺得你爹生氣是可以原。。。」張清瑩忽然覺得哪裡有點不對
「等會。。。剛才你說什麼?」
「啊?我說的可多了」
「不是,就剛才那句」
「我問你和曲紅是不是很好的朋友」
「不是這句,它後面那句」
「我說『如果有一天曲紅跑過來對我說『我喜歡你』,你怎麼想?你生氣不?』」李棟笑眯眯的說
「我生氣?我為什麼生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不對,我得勸曲紅離你這個混蛋遠點!」
「現在才改口來不及了」李棟笑呵呵的說
張清瑩提著棍子指著李棟
「我剛才還納悶呢,今你怎麼轉了性子,原來你又來消遣姑奶奶,狗改不了吃屎,今姑奶奶一定好好教訓教訓你」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李棟依舊笑眯眯的說
「說什麼說?你還是好好想想自己的身後事吧,今誰也救不了你」 張清瑩已經完全暴走了
「哎。。。看來今天這頓打是逃不過去了,能死在張姑娘手上,小生也算無憾了,哦,不對,小生還有一件憾事」
「你還有什麼遺願,趕緊說,別瞎耽誤功夫」
李棟輕輕的舒了一口氣,看來是個女人沒有不好奇的。
「曾有一位高僧告訴我一句話,我實在是無法參透,想來張姑娘冰雪聰明,一定可以參透其中的玄機吧」
「今天你說了那麼多,就這句話還真讓你說著了,在這德勝鏢局我張清瑩自認第二聰明就沒人敢稱第一的。」
「那就有勞張姑娘了,那位高僧說『不想做捕快的廚子絕對不是好鏢師』」
「不想做捕快的廚子絕對不是好鏢師?這是什麼鬼話?」
「張姑娘你那麼聰明都想不透?看來我只能死而有憾了」
「什麼想不透,我還沒想呢,你著什麼急啊,不想做捕快。。。」張清瑩陷入沉思
「張姑娘,小生有些尿急,我想。。。」
「剛才馬上就要想出來了,你一打斷我又忘了,去吧,去吧,你回來我准能告訴你答案。」張清瑩說完在次陷入了沉思
李棟微微一笑,走出了德勝鏢局。
李響趕忙跟上,豎起大拇指,一臉佩服的說。
「大帥,您真厲害」
「呵呵,你留下,看我走遠了,馬上叫醒她,把這兩樣東西送給她」
「大帥,為什麼是我,我看張姑娘等一會知道真相只怕會宰了小的」
「不是你難道是我?」
「大帥,那香露屬下還能理解,可那千里鏡咱們軍中也才製作出六個,你這就送出去一個,是不是本下的太大了?」
「你個臭小子懂什麼,這就是愛情,你附耳過來,等一會你就說。。。」
「大帥。。。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女孩都愛聽這個,就照著這個意思說」
李響看看李棟已經走遠了,他拿著東西扭頭進了鏢局的門口。
張清瑩歪著腦袋
「不想做捕快的。。。。這是什麼意思呢?」
張清瑩只覺得腦仁一陣一陣的疼。
「張姑娘,我家大帥走了!」李響大聲的說
張清瑩終於從混亂的思緒中跳了出來,一陣一陣的眩暈,過了好一陣才清醒。
她看看李響,又看看門外,然後面無表情的說
「我是不是又讓那個混蛋套里了?」
李響忍著笑,低著頭不吭聲。
「算了,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了」
「張姑娘無需生氣,我家大帥臨走的時候跟我說他現在心情好多了」
「他心情好多了?!姑奶奶現在想殺人!」
「張姑娘息怒,我家大帥說,多謝姑娘的開導,剛才他和他家老爺子事是真的,這是他送給姑娘的禮物」
「那混蛋又拿什麼破東西給我?」
「張姑娘一個是香露,一個是千里鏡」
「那是什麼東西」張清瑩的好奇心再次被勾了起來
「這香露乃皇家御用之物,製作十分不易,目前只有張皇后在用,我家大帥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弄來十瓶,這香露不僅可以。。。」李響說著李棟教給他的瞎話
「啊?這香露如此貴重」
「那千里鏡更是寶物中的寶物,張姑娘你能看清楚那個旗杆上的字嗎?」李響指了指很遠的地方掛著的一面旗問。
「開什麼玩笑,那旗杆離這裡足足有六百步遠,還有那字那么小」
「張姑娘請看」李響一邊說著一邊拿出單筒望遠鏡,調整了一下遞過去。
張清瑩瞪大了眼睛一看,楞了一下,然後放下,在看,然後拿起來,張著小嘴
「好清楚啊,這。。。這可真是寶物」
「我家大帥說,您經常的出去保鏢,如果有了這個東西,離得很遠就能看到危險,可以提前走開,這樣我家大帥就不必每日都擔心您的安危了。」
「他。。。他真是這麼說的」張清瑩只覺得身體一軟,一陣害羞,一陣甜蜜。
「是,我家大帥對張姑娘甚是喜歡」李響感覺自己身上的汗毛都乍起來了,後槽牙一陣一陣的發酸
張清瑩害羞的低下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
「告訴你家大帥,這些東西我很喜歡,讓他有空來找我玩,我不打他就是。。」
說完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李響長長的喘了一口氣,擦擦額頭上的汗。
「媽的,這差事比打仗還累」
第三十八章 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