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嚇得尖叫:「你們說清楚,到底叫他做什麼?他又沒有殺人放火……」
劉思良打斷她的話說:「好了,你不要說了。愛字閣 m.aizige.com」他轉身對下人說:「去把義之叫出來。」
劉義之從房間裡出來,他昨晚整夜沒睡,在醫院的時候就預感著要出事,直到接到安悅如的死訊,懸浮著的心臟著了地,也像徹底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家,就感覺跟做夢一樣,一切都不是真的。
劉義之不相信自己從青年少開始的美夢,到如今就這樣斷了。
他甚至還記得自己入學時,初見安悅如的樣子,標準的冷美人,讓他想到金庸小說里的王語嫣,那天安悅如恰好穿了一條白裙子,比神仙姐姐出場的時候還要驚艷百倍。
他就那樣暈暈乎乎的被她迷住了。
以後就跟那些刻意揪女生小辮子,拿紙團丟某個女同學,或者大聲起鬨的頑劣男生一樣,安悅如或許覺得他討厭,是明擺著跟她過不去。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私下裡他又是怎麼樣的激動和不安。那是一顆年輕的心才會有的怦然躁動。
那些日子看似很長,其實眨眼就過去了,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忽悠一夢到頭了。
如今是徹底走到了盡頭。
劉義之就覺得,自己的青春被歲月埋葬,再也回不了頭了。因為那個標識著他青春的人,永遠的離開了。
他無精打采的出來,一句話也沒說。
警員叫他走,他就跟著他們向外走。
劉媽媽拉著他:「義之,你不能跟他們去,你又沒犯法,他們怎麼能胡亂抓人呢……」
劉思良煩躁的扯開她,告訴她不要妨礙公務。
「既然義之沒做壞事,我們怕什麼,讓他們回去問幾句話就了事了。」
劉義之被帶著離開。
他深知那些警員要問什麼。
他老實說:「我的確在那家買了鑽戒……」他把詳細的時間都交代清楚了。
警員又問;「那鑽戒呢?你放到哪裡了?」
「送人了。」劉義之抬眸說:「買來就是要送人的,不然我一個大男人買女人的鑽戒幹什麼?」
「送給誰了?」
劉義之的心臟開始抽疼,短暫的時間內他不能說話,氣息灼熱,嘴唇顫抖。
他也不能接受竟是那枚鑽戒要了安悅如的命,是他殺了她……
劉義之抬手揉搓眼眶,努力控制自己沸騰的情緒。
警員又催問了一句:「你買的那枚鑽戒呢?」
「送人了。」劉義之訥訥,他抬起頭,眼睛裡閃爍著一點兒虛妄的光,有些空,也有點兒年少時的純粹。他看了兩名警員一眼說:「送給了安悅如。」
晴天霹靂。
劉思良得到消息後,頓時昏厥了過去。
劉媽媽俱體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劉思良昏厥過去了,手忙腳亂,嚷著讓下人打電話叫救護車。
最後好在劉思良緩過勁兒來了,捶胸頓足;「那個不孝子,那個不孝子啊……我們劉家怎麼養了這麼一個孽障,我對不起列祖列祖啊……」
劉媽媽嚇壞了,問他:「老劉,老劉,到底怎麼了?你先別激動,告訴我,是不是義之他出什麼事了?」
在警員抵達之前,本來已經做了安排。警員把劉義之叫去,無非就是問他戒指的下落,只要他說送給了女朋友就完事了。隨後警員去劉義之女朋友那裡調查,也能看到那枚戒指。沈葉白交談後,劉思良已經快馬加鞭做了安排。劉義之買的不是限量版的戒指,各大連鎖都有賣,警方就算懷疑,也不能單憑一枚戒指訂罪。何況劉義之買的戒指完全有了著落。
但是,誰能想到會在劉義之本人那裡出了問題。
本來商量得好好的,劉義之當時也驚懼的表示自己不想坐牢,會完全按照劉思義編排的說。
結果警員面前卻變了卦。
劉思良懷疑劉義之那個窩囊廢被嚇破膽了。
其實劉義之倒沒覺得害怕,只是難過。
他也想過說謊,一個平日裡謊話連篇的人,根本不拿說謊當回事,不會緊張,也不會畏懼。
只是,想到那枚鑽戒,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安悅如少時美好的樣子,還有那晚臉色慘白,楚楚可憐。車子開走的時候,他本來對著車子大喊:「你等著,我一定會讓你相信,我也是有真心的人。」
劉義之恍惚的想,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能證明自己真心的機會。過了這次,就算他把安悅如的照片永遠供奉起來,逢年過節,燒香祭祀,其實也都無濟於事了。
而且,他想,自己漫不經心,一事無成的長到現在,也該跟辜負的那份大好青春道個別了。
那時候他沒有多想,張口便承認了。
劉義之沒覺得自己高尚,他幹的齷齪事太多了。更沒覺得自己勇敢,也許等他冷靜下來,真要接受審判被判刑的時候,會被嚇得痛哭流涕。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至少在審訊室的時候,他的大腦中卻只有這麼一個堅韌的想法,凌駕於所有想法之上。
劉思良住院了。
劉夫人哭天抹淚,狀態不比劉思良好多少。
劉家瞬間成了全城關注的焦點。
沈葉白很早得知了消息,說劉義之承認戒指是他送給安悅如的。
現在再說到這事,沈葉白的神色仍舊諷刺又好笑。
「劉思良當真生了一個好兒子。」
這個劉義之,永遠幫他利益最大化。反倒劉思良,要被自己的傻兒子給坑死了。
傅清淺對他有些刮目相看:「看來這個劉義之挺重情義的,對安悅如也算一片真心了。」不然糊弄過去的辦法明明已經想好了,他卻自己招了。
沈葉白站起身說:「誰知道他是真英雄,還是一時頭腦發熱呢。」
劉義之一旦承認戒指是他送的,後續的很多問題陸續都來了。
醫院暴亂,毆打警員,雖然殺害劉紫盈的事情是安悅如自己做的,但是,車輛和汽油火種都是劉義之提供的,他絕對算幫凶。幾個罪名加起來,有他受的了。
沈葉白對後續的發展充滿期待,他倒要看看劉義之的脊梁骨有多硬。
茶几上的電話再度響起來。
沈葉白去洗手間了。
傅清淺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心臟微微鼓動。
她去洗手間門口提醒他:「電話,你媽打來的。」
沈葉白洗完手出來,接過電話的時候小心看了看傅清淺。被以死相逼時間久了,除了倦怠,還有緊張,倒不是別的,只是沒辦法不顧及傅清淺的情緒。天知道沈葉白一根弦繃著,也怕尹青沒完沒了的逼迫,傅清淺有一天真受不了了,離他而去。
他去陽台接電話。
「媽……」
尹青問他:「你現在忙嗎?」
沈葉白掐眉心,今天按理說沒有工作,本來想跟傅清淺過二人世界。說實話,即便沒有事情可做,他也不想面對尹青。母子間本來沒什麼話可說,現在因為傅清淺,話題更加變得僵硬狹窄,一談就崩。
他直接問她:「你有事嗎?」
尹青已經回家去了,狀態好轉一點兒,就不想在醫院裡住著了,吃不好,睡不好,時間久了,反倒容易垮掉。
而且沈流雲已經出院了,還要在家裡休養一段時間。她回來照顧著,也放心。
「你回大宅一趟,我有話要對你說。」
「什麼話?電話里不能說嗎?」
「電話里說不清楚。再說,你還打算永遠不回老宅了嗎?」
尹青已經表現出惱火。
沈葉白想到如果他一點兒不上道,尹青準保又覺得他深陷溫柔鄉起不了身了。
「好吧,我一會兒回去。」
傅清淺在廚房裡泡茶。
紅茶放到杯子裡,水壺呼呼的冒著氣。
尹青做事挺沉得住氣,而且,知道循序漸進一步一步慢慢來。
她沒說和傅清淺達成協議後,就直接給沈葉白打電話。
一切情緒都需要時間慢慢消化,不然,轉變得太突兀,容易讓人疑惑。
再者,傅清淺覺得,她也是想熬熬她的心神。尹青那邊遲遲不動,她難免會想,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尹青又反悔了?
想得太出神,沈葉白抱住她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你嚇死我了。」
沈葉白沒等說話,就已經開始心疼。先提醒她:「你的水開了。」等傅清淺把火關上,他下巴抵著她的發頂:「你是不是在擔心,怕我媽打電話來又是為了將你驅逐出門?」
傅清淺想,怎麼會,她不擔心,她一點兒都不擔心。
「她說了什麼嗎?」
沈葉白長手臂緊了緊,攬緊她說:「沒說什麼,只是讓我回一趟老宅。你放心,我認準的事情,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傅清淺說:「我不擔心。」她接著催促他:「那你快去吧,看看別再有什麼大事。」
沈葉白膩著她:「等我一起吃飯。」
「好,你快去吧。」
已經入冬了。
北方的城市,綠意蔥蘢的植株日漸蕭條。
天一冷,陽光不似往時濃烈,高樓大廈沒有光芒萬丈加身,灰黑的顏色格外顯眼。
跑車在道路上穿梭,就感覺整個都市都是灰濛濛的。
直到開進沈家大門,眼前就變了一副光景。
植株仍舊蒼翠,那些稀奇古怪的品種,在寒冬料峭的時候,也能生機勃勃。
沈葉白抓著車鑰匙大步走進去。
尹青聽到他的鑰匙聲了,一串金屬碰撞的聲音,現在她詆毀起自己的兒子也很順手,只覺得像狗鈴鐺一樣。
沒回頭,她直接叫阿姨上茶。
走進廳門,沈葉白喚了一聲:「媽,我回來了。」他屁股一沉,坐到沙發上。
長胳膊長腿的男人,往那裡一坐,壓迫感頓時來了。
阿姨端上熱茶和水果盤。
尹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帶感情的說:「你倒是胖了。」
沈葉白內心歡愉,傅清淺手藝好,每天好吃好喝,自然就長肉了。
怕拉來仇恨,他故意裝傻:「是麼,我自己沒注意。」
尹青替他說:「看來傅清淺把你照顧得不錯。」
沈葉白說:「有了她,生活的確規律很多,飲食上也有保障。」
尹青酸溜溜的:「這就叫有了媳婦,忘了娘吧?從小到大,你們的生活飲食我什麼時候不是照顧得妥妥噹噹,你何時放在心上過?永遠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後來你吃飯不規律怨得了誰?不是沒叫你回來住,是你執意要搬到自己的公寓去,哦,現在跑來怪我了,覺得家裡人都不如一個外人。」
沈葉白皺了下眉頭:「我哪有怪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想聽,那就不要繼續這個話題了。」何必開場就搞得這麼不愉快。他喝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重新抬頭面對她:「你電話里不是有話要說,想說什麼?」
尹青面無表情坐在那裡,像卡碟了一樣。
用幾天的時間琢磨,鼓足勇氣,還是不想說。卻又知道沒她選擇的餘地,不管她想不想接納傅清淺,選項都只有一個。
那個女人大獲全勝了。
尹青暗暗的嘆了口氣,知道再憋也憋不了幾分鐘,她先將話題導入:「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尤其安家出事之後,對我震撼很大。再想到安悅如的死,我這幾晚心驚得連覺都沒有睡好……」
這一點她說的是真的,想想安悅如以那樣的方式結束了劉紫盈和自己的生命,她就心驚不已。竟可怕到這種程度。當初看安悅如柔柔弱弱,一副知書達理,溫柔賢惠的模樣,哪想到她絕決起來,令人法指。
「如果當初你真的按照我的意願娶了安悅如,想來我們沈家也不會得到安寧,以後指不定鬧出什麼事來。到底是老了,看人看事,都不那麼准了。雖然我也極其不喜歡傅清淺,你知道的,她的出身,到她的性格,通通讓我厭惡。但轉而一想,或許正是因為卑微,她才沒有那麼大的能力,也沒有那麼大的機會搞出事來。而且我也看到了,你是鐵了心,為了傅清淺連我這個媽都快不認了。如果我再逼下去,你就要跟整個沈家決裂了吧?」
尹青露出疲態,她訥訥說:「自從你爸去世,家裡就一直沒有寧靜過。先是流雲,又是我,再多的心氣也都要熬沒了。所以,以後不管了,任由你們去吧。我也想明白了,為了你們好又怎麼樣呢?管得太多,只會招人嫌。日後好了壞了,你自己感受去吧。到時候被坑慘了,也怨不得別人,是你自找的。只是你回去告訴傅清淺一聲,她可以在你那裡住,但是,有損沈家名譽的事,讓她以後不要做。」
沈葉白沒想到尹青叫他來是為了說這個,他意外的眯了眯桃花眸子。
很快反應過來,笑笑說:「你放心吧,她不會做出任何有損沈家名譽的事。我們兩個在一起,不會讓你失望的。」
尹青哼聲:「失不失望的,反正我也沒抱什麼希望。」
她從始至終也沒表現出願意,或者熱切,非常符合她的立場,和一貫的排斥態度,倒是叫人信服。
說完,她吵著累,要回房間吃藥去了。
告訴沈葉白:「你沒事的話,在這裡吃午飯吧。」
沈葉白說:「不了,我看一眼沈流雲就走。」
尹青告訴他沈流雲在房間。
住院這段時間真正將沈流雲養胖了。
她戴著一個綁著大蝴蝶結的發箍,露出整張臉和飽滿的額頭。身上穿著冬季加棉的睡衣套裝。腳上粉紅色的毛毛拖鞋。
沈葉白一進來,看到她,馬上一臉嫌棄:「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滾過來的是一個球。」
沈流雲從小被打擊著長大,但是,肚量還是沒怎麼變大。
「你瞎說什麼呢?一回來就刺激我。」
沈葉白懶洋洋的掃了她一眼:「看你那兩個臉蛋子扎色的,你走兩步給我看看。」
沈流雲一臉蒙圈。
「你幹什麼?」
「我看你的臉蛋是不是在抖。」
沈流雲咬牙切齒,抓起床上的抱枕狠狠的朝他砸了過去。
「沈葉白,滾出去。」
沈葉白一拉門把手,行雲流雲的出了門。
沈流雲很快聽到了他發動車子,開走的聲音。
她一臉天真:「什麼情況?他不是來慰問病人的嗎?」到底是不是親哥?
反應過來沈葉白真的是走了,沈流雲「啊啊啊啊」捏緊拳頭,「我沒有這樣的哥哥,無情無義,狼心狗肺。」
沈葉白心情好,跑車也越發輕鬆。他駕駛著它一路疾馳,通往別墅區的道路上,兩側優美的風景一閃而過。
直到駛進主幹路,他的車速才微微降了下來。
已經迫不及待拔打傅清淺的電話。
接通後,他明顯帶著笑意說:「換件衣服等著我,中午我們去吃大餐。」
傅清淺故作無知:「有什麼大喜事嗎?」
沈葉白說:「見面再說。」
掛斷電話後,視線一瞥,看到什麼,沈葉白一打轉向燈,駛出主幹路,將車停在了一個店家前。
他在夏城居住了幾年,這條路來來回回更走了無數次,別的店他或許不會留意,但是夏城幾個大的酒莊他都一清二楚。
剛剛瞥到的那家「語笑嫣然」是夏城才開的一家酒莊,知道他喜歡喝紅酒的朋友推薦過,說是夏城金貴的地段,酒莊卻不小。而且內里裝飾很有格調,老闆年紀很輕,對酒卻頗有研究,非常值得一去。
沈葉白是打算過去看看的,只是,因為這些日子事情很多,一直忙得抽不開身。
今天偶然經過看到了,打算進去看一眼。
沈葉白停好車。
人才走到門口,店員已經替他將門打開了。
「先生,您好,歡迎光臨語笑嫣然。」
沈葉白點點頭,走進去。
酒莊裡光線迷離幽暗,空氣中漂浮著一絲酒香,那種上層的,純粹的,跟女人的高檔香水味一樣,含蓄曖昧的在空氣中擴散。
沈葉白鼻子好用,通過酒氣,就知道這個酒莊別俱一格。
沈葉白沒有直接入座,他直接走到牆壁上一排排的紅酒陳列架前。
各種產地和年份的紅酒標識得非常清楚,而且種類齊全。
它們完全是按照葡萄的種類和產地劃分陳列的,這樣可以保證一個區域內的紅酒,有大體相同的口感。至於細微的差距,內行人會詳細闡述,並區分它們的價格。
這樣細心。
如果不是對葡萄酒深有了解,而是一般的經銷商,如何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這些酒的陳列,是誰的主意?」
店員跟在身後,禮貌的說:「是我們的老闆。」
「你們老闆對紅酒很有研究嘛。」
店員說:「她今天就在店內,先生,需要我請她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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