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粲指著地上兩具還有餘溫的屍體,「靳護軍,可想好了,皇太弟讓你看得人,你給看死了,這可怎麼和皇太弟交代。」
「殿下,末將可都是按……」
「哎,靳護軍,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孤只是聽說你無故扣押了中山王的親眷,來討一個說法,那句話讓你殺人了?」劉粲立刻翻臉就不認人。
「殿下,這……末將已經把皇太弟得罪完了,殿下若是再不拉一把末將,末將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幫?孤為何要幫你啊?你陷害忠良,擄我王公親眷,本就罪不容誅。」
「殿下?殿下、殿下!您可知匹夫一怒,血濺七步,藺相如一介書生,都敢面斥秦王,何況末將也征戰多年。」靳準的牙咬著牙,在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
「吆,長本事了?」劉粲把腦袋往前一探,以手作刀比劃在自己的脖子上,「砍哪,孤把脖子伸長了,你來砍啊?孤要不是看在你家女兒有幾分姿色的面子上,孤會管你這爛事?」
靳准被劉粲說懵了,這到底是管還是不管哪?自己是該放手一搏,還是該猥瑣發育哪?
「殿下……微臣,微臣該死,也是被逼急了,還望殿下海涵。」
「啊,就這麼幹說啊?一點孝心都不表示一下嗎?」
「臣,臣家略有薄……」
「孤不愛財,就愛美人。」
「臣女,臣女還年幼,也沒來得及教規矩,怕唐突了殿下。」
「無妨,無妨。你看孤是那種強人所難的人嗎?靳卿要是有難處,孤又怎麼會為難哪?只是,你也知道,孤這個人做事,向來是秉公無私的,誰殺的就是誰殺的,哪怕有皇太弟護著。」
「殿下、、還請殿下給奴才指一條明路。」
「哦,明路啊?聽說靳卿家中小妹,嫁給了皇太弟?那將來靳卿不就是國舅爺了嗎?靳卿可以讓自家小妹去,啊,聽說靳卿的小妹長得也不錯。」
劉粲的話說得就已經很露骨了,再配上他那猥瑣的眼神,傻子都知道這個大淫蟲想幹什麼。
「怎麼?這也有困難?靳卿啊?你不能總是把困難推給孤啊?孤用爾等,是給孤解決問題的,不是給孤製造麻煩的。你這樣的話,孤很難做。」
靳准心中盤算著雙方的實力,一邊的皇太弟,身後有四大後族,還有那些晉氏的遺老遺少。
另一邊看起來像個流氓頭子,整天欺男霸女,動不動就闖進元勛舊宿的家中,當著一家人的面,強幸人家的女子,活脫脫一隻大淫蟲。
但是,靳准又往深想了一層,如果是兩邊做得戲哪?畢竟這事情都傳播街頭巷尾了,愣是沒有一張狀子遞到皇帝面前。
「這……這隻女子是誰?」
劉粲低頭看到給自己換果盤酒水的女子,雖說有些年紀,卻剛好熟透,別有一番滋味。
「殿下,這是賤……」
劉粲已經明白了,但就是要在他面前裝糊塗,
「哦,賤婢啊,那這樣的話,孤臨幸於她,不算為難靳卿吧?靳卿總不能這么小氣吧?」
劉粲一把就那女子就按在了胯下,三兩下就扒光了衣服,
抬頭看向咬牙握拳的靳准,故做不知的問,「怎麼?靳卿還有看人行事的癖好?夠變態,很對孤的脾氣。」
「殿下,妾身是……」女子一邊掙扎一邊狂喊,求救的目光不斷望向靳准。
「噓,」劉粲一手捂住女子的嘴,一手指向門外,「人生嘛,難得糊塗。你要是喊出來,孤在府外的兵馬,可就只有衝進來救駕一條路好走了,到時候,就是孤的一顆狗頭,換你們靳家滿門的狗頭,不划算的。」
「殿下,這,你,未免」靳准一邊跺腳,一邊往前挪著,想趁一切還沒有發生,把地上的女子拉出來。
「靳卿。」劉粲根本不理會靳準的表情和請求,「大家各取所需,你需要靠山,孤也需要保護色。若孤賢明如皇太弟,只怕早被父皇除掉。孤希望你懂得取捨。而且孤這麼做,你完全不必遮掩,徑直把事情都推到孤身上來。」
靳准停下了腳步,又向後退了兩步,倒出屋外,順手關上屋門,呵斥走左右兩側的護衛,一個人抱頭坐在門口,咬著拳頭,聽著裡面那女子的哭喊。
「我知你是誰,你也知我是誰。」劉粲一邊行事,一邊開導受辱的女子,「但你還不知道你們家老爺,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局勢。劉乂會拿他當替罪羊,把他獻給劉曜,反正你們靳家已經是一灘爛泥,誰又介意多踩一腳哪?」
「混蛋,你混蛋。這是什麼狗屁事情,你們男人爭權奪利,憑什麼受辱的是我們這些女人。」女子捶打著劉粲的胸口,反倒讓對方更加瘋狂。
雲銷雨霽之後,劉粲系上腰帶,重新穿戴整齊,看著還在哭喊的美顏女子,威脅道。
「你再哭,我現在就去把你的幾個女兒也睡了。」
「殿下,不要啊,妾身,妾身知道錯了。」
「嗯,那就好。起來吧,把門口那隻王八喊進來,孤還有正事要和他談,都怪你這小娘子長得太狐媚,亂了孤的心神。」劉粲用手指勾著對方的下顎,就對方從地上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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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端起果盤,從屋內出來,敲了敲門,聽到外面開鎖之聲,刺痛了心裡,他是怕自己跑了,惹惱了貴人,那自己哪,自己又算什麼?
「娘子,他有沒有對……」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得靳准轉了半個圈才抵擋住,這女子也是屠各人家的烈性女子,若不是為了保全靳家滿門,又怎會受此等侮辱。
「你沒有聽到?還是你縮到了自己的王八殼裡,裝作無事發生,我警告你,那畜生要是敢碰一下月光月華,我和你們玉石俱焚。」
「嘭,」另一隻手上的果盤直接砸在靳准腦袋上,一下子砸穿了果盤,套在了脖子上。
「哼,靳府上下帶甲,竟然沒有一個男兒。」女子丟下這樣一句話就離開了。
「吃個葡萄吧,消消火,這女人嘛,就是這樣,孔子不是還說了嗎?近則不遜,你對她太好,是要出問題的。」
這一切發生時,劉粲就拿著一串葡萄,倚在門框上看戲。
「讓殿下見笑了。」
「怎麼會,孤一生最愛御烈馬。倒是不怎麼喜歡養王八。」
「殿下,臣都做了這樣的犧牲了?還不能取得殿下的信任嗎?」
「你犧牲?你犧牲什麼了?你明日就可休妻再娶,還能告她失德。你們這種偽君子啊,和孤一樣的天生壞種,還裝出一副聖賢樣,哎,放心,孤不是說你。你還不配,你連壞人都不是,你就一慫人。」
「是,是,殿下說得是。那麼接下來,奴才該怎麼做?要不要奴才把小妹也接過來,和殿下好好參詳參詳?」靳準的一臉奸笑,傻子都能聽出要參詳什麼。
「算了吧,讓你那個可憐的妹子,再多活幾天吧。你說說看,劉乂準備怎麼對付這位賢良淑德的劉娥皇后?」
「還是老一套,天象,等中山王長安兵敗之後,太弟那邊晉氏的那些能人們,會製造一個天象出來,然後翻著史書一頓找,找來找去,結果就是皇后失德,天降其罰。」
「嗯,還是讀書人壞,這麼好的皇后,都忍心如此陷害。真不是東西。那靳卿覺得,孤該怎麼應對?」
「應對?奴才,奴才還沒有想好。」
「剛才足足三刻鐘,孤給你這個時間,就是讓你想對策的,你該不會真有這個聽房的嗜好吧,你好變態。」劉粲還大言不慚的說著對方變態。
「哎,那個妞,對對對,就她,綁了,抬回王府去,什麼都沒查著,不能白來一趟。」
一個無辜路過的靳家女子,就因為被劉粲看了一眼,就被綁回了河內王府。
「行了,靳卿,不要再送了,你可以開始罵了。」
「殿下,奴才哪能……」
「嗯?看來,你還是不夠憤怒?那好,反正我帶得兵也都渴了,正好與民同樂……」
「殿下,那就冒犯了 。」
靳准拽住劉粲,眼睛一閉,開口就大罵。
「混蛋,豎子,陛下的顏面都讓你丟盡了,外戰無能,損兵折將,有損國威,內政無知,橫行京都,禍亂臣子府邸,欺淫擄掠,無惡不作,似你這等紈絝,哪一點像陛下?」
「嗯,還行,就是不夠難聽。你照孤這個稿子念。」劉粲掏掏耳朵,表示強度不夠,從袖子中掏出自己準備的版本。
靳准看了一眼,冷汗就從脊梁骨里鑽出來,「殿下,這,這過分了吧?」
「讓你念,你就念,你罵得越狠,才能站得越穩。」
「呸,什麼狗屁皇子,當誰不知道哪?就是一個呼延皇后撿來的野種,說是野種,其實就是宮人私通的雜種。不僅是雜種,還是賤種,身上哪有半分漢皇的尊貴模樣,獐頭鼠目,仗勢欺人,倒行逆施,欺男霸女,這樣的頑劣,也配和太弟爭儲?」
「單是皇子就已經是如此肆意妄為,若讓他做了皇儲,那平陽的百姓大臣還有活路嗎?平陽的百姓們,今天你們不做聲,明天,這個野種,雜種,賤種,就會踹開你們的家門,當著你們的面,姦淫你們的妻女。」
劉粲走出靳府,但仍然能夠感到身後有很多雙眼睛,盯著自己的脊樑。
「臭狗屎,死去吧。」
不知道哪個方向忍不住先喊了一聲,然後排山倒海的爛菜葉子就從天而降。
劉粲顧不得許多,拔劍斬斷車轅,夾起那名靳氏女子,翻身上馬,逃回府去。
這一路上,他也感受到了,什麼叫民怨沸騰。
闔上大門,靳准走到主屋,看到夫人正在擦拭自己的寶劍,靳准一把奪了過來。
「夫人,小不忍則亂大謀,你這樣倒是痛快了,最多也不過就是殺了一個皇子,他劉聰還有20多個皇子,個頂個的混蛋,你殺得過來嗎?」
「夫君,你不敢殺,我來殺。怕什麼?左右是一個死,今天他能當著你的面羞辱我,當著你的面擄走靳家的女子,明天,他就敢搬到府中來逍遙快活。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清白女子,受了他的侮辱。」
「夫人,你懂什麼?我要得不是劉粲死,也不是劉聰死,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我要的是把漢國這個天捅破,讓他們劉氏子孫都一起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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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夫君什麼時候有這個想法的?我怎麼都不知道?說,是不是外面又養情人了?」
「沒有啊,夫人,我不是中護軍嘛,有幸就見到了晉氏的皇帝,會稽公司馬熾,人家那個,那個風度,啊,那個儀態,那才是天命所歸。再看看劉聰劉粲劉乂這些歪瓜裂棗,在晉氏,怕是連個孝廉都保舉不上。」
「夫君居然有此等大志向,那我也不算太委屈。只是以後要小心行事,切不可露出馬腳。」
「那是自然,其實啊,劉曜那母親兄長,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我心裡留著心眼哪,就是想借這個機會,把他們鬧得四分五裂,只是沒有想到,那個禽獸居然……哎。為夫無能啊。」
「這是說什麼話,你既有這麼大的謀劃,我這點委屈又算什麼,再說這不是遲早的事情嗎?聽說他還敢當著太宰劉延年,太傅劉景的面,糟蹋他們的妻女。那都是當年輔佐先皇開國的元勛,咱們家不過是早晚的事。」
「那夫人這磨劍是?」
「總要做一點樣子出來,劉乂對咱們本來就沒那麼信任,恰好借著這件事,釘進去。」
「釘進去?」
「是,要對付這兩個混蛋,就要找更大的混蛋。」
「你是說,陛下?」
「沒錯,陛下本就有意讓二人爭鬥,但河內王實在是太滑了,每一次要起爭鬥之前,他就犯個大錯,被關禁閉幾個月。這次怕是又去自請罰俸了。」
「夫人看得這麼細緻,那我該做些什麼?」
「搜集劉乂這些人製造天象,欺瞞天下的證據,同時聯合各家受到欺辱的大臣,上書要求廢除河內王的王爵,貶為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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