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葉洵有些驚喜,沒拿筷子,伸手捏了一片蘿蔔送入口中,細細嘗了嘗,清爽的酸辣味讓人口舌生津,忍不住點頭,道「好吃,阿玫,這個方子教給我吧,我給你分紅!」
姜玫微微挑眉,「你食肆的大師傅肯定會做泡菜,把洋辣子加進去就夠了,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收你的銀子。筆神閣 m.bishenge.com」
「往泡菜罈子裡加洋辣子不過舉手之勞,可我沒想到啊,你想到了我自然要付錢,不然不成了偷學?」葉洵在這些上面有他的堅持,何況別人也就罷了,姜玫可是他未來妻子啊,坑誰都不能坑她啊!
這麼說也有理,姜玫點點頭沒在反對,一面等著上菜,一面道「你知道吧,我同公主還有安寧開了個茶樓。原本都是公主同安寧管著,如今公主回了宮,我就得管事了,最近倒有件事在猶疑。」
「什麼事?說來我替你參謀參謀。」葉洵種地的事從姜玫這裡得了不少啟發,聽說姜玫有事拿不定主意,頓時覺得自己發光發熱的機會來了。
「就是茶樓里不是請了說書先生說書嗎?但聽書的人也不是日日坐在那裡聽,總有人這回聽到了,下回沒來,或是這會來聽,還不知前頭講了什麼。雖說說書先生儘量每回將一段故事講得清楚,不聽前後也不影響聽書,可掌柜的對我說,有不少客人問,能不能將故事整理成冊,放在書坊出售。」姜玫也不是非要聽葉洵給個建議,但同別人說說,說不定就有新的想法呢!
姜玫幾個的天香茶樓葉洵知道,也知道從去年開始,天香茶樓請了讀書人寫故事,連他都寫過故事換零花錢。聽姜玫說起這個疑惑,便順著替她分析,「天香茶樓的故事寫得好,若是做成本子也有人買,但若是請人來抄,成本就高了,更別說到書坊刻印。而且,若有人得了,抄寫給別人,便完全沒有賺頭了。」
姜玫連連點頭,道「就是如此,都是尋常小話本,不可能賣高價,若非早就有預料,同寫書的書生訂了契約,我們連故事多的優勢都保不住,所以請人來抄肯定不行。而請書局刻印,刻一套版總得印個千八百套,這小話本哪能賣出去那麼多!」
「唔,刻雕版不划算,但阿玫,可以用活字印刷啊!」葉洵想了想,頓時想到了方法,「前朝有人發明了活字印刷,用木頭做成單個的活字,用的時候將需要的字找出來,排版、印刷,十分方便,印書成本大大降低。只是因是活字排版,總不能如雕版整齊漂亮,更何況尋常印書局印的多是四書五經,一套板能印無數次,自然更方便划算,因而這活字印刷雖方便易得,卻至今也並不流行。」
「你說的是!」姜玫眼睛一亮,「我們本子多,但每一冊都不用印太多,用活字印刷再是合適不過了!只是,這要去哪裡尋印刷師傅?若是能找到有現成的活字就好了!」
「這個好辦!」葉洵一拍手,「我舅舅手下就有印書坊,雖大多用雕版刻印,但以前曾做過一套活字,就是,你是打算自己弄個印書坊還是同印書坊合作?」
「又不專做書坊生意的,還是與印書坊合作更方便些。不過,這些我不大懂,等我同安寧商議商議,由掌柜的去談吧!」這個倒是不難選擇,總不可能為了印些小話本,專門開個印書坊,索性跟印書坊合作方便省事。不過她們都是女孩子,親自出面去談是不方便的,她們開茶樓許多事也就是拿個主意,其他都交給掌柜的去辦。
葉洵手下的田莊也好,鋪子也好,也都是由管事的管著,自己只需拿大主意便可,對於姜玫說的也不意外,點點頭,道「好啊,我給你一張帖子,免得他們欺負你!」
「好啊!」姜玫連忙點頭,雖不是想著占人家便宜,但互惠互利還是可以的。
說定了這件事,葉洵點的菜也端上來了。
葉洵找了些食譜,也沒自己在上面花太多時間,自己試了兩回,就直接交給廚子去研究了,至於研究的成果,葉洵嘗過,覺得味道也不錯,就開始在食肆賣,因為是新鮮物件,開業至今口碑還不錯。
因為就兩個人,葉洵只點了四菜一湯加上一個點心,姜玫看去,紅色的湯汁應當是洋柿子,燉的肉應當是牛肉,洋柿子的酸甜氣息加上牛肉的醇厚,雖還沒嘗,但看著不錯;一個胡蘿蔔炒肉,還加了洋辣子,看上去色彩豐富,聞著也是又香又辣,十分誘人;另外兩個菜,一個素炒三絲,加了胡蘿蔔絲,另一個荷葉雞;湯是海帶排骨湯,點心是綠豆糕。
葉洵給姜玫盛了一碗湯,道「我還是從你們天香茶樓學的,好些民間的菜式,味道也很好,只是咱們常去的酒樓不怎麼賣,反正我這裡是常有人來吃的!」
姜玫一面點頭,一面打量著這食肆,裝修雖不似城中的大酒樓富麗堂皇,但也疏闊大氣,樓下是大堂,上頭是雅間,何況挨著城門,便是達官貴人,對酒樓的要求也會適當放低。這樣一來,小有餘財的不會覺得這食肆太高檔不敢來,真正的富貴人家也有相對精緻的雅間可選,可以說兼顧了不同的層次。
姜玫一一將桌上的菜品都嘗了嘗,反倒是葉洵怕姜玫吃不來新鮮菜式點的荷葉雞,只嘗了嘗就放下了。
兩人從食肆出來,天色已經暗下來,御河邊許多小販已經點了燈籠招攬顧客。
御河邊的夜市從南門開始,一直到摘星樓為止,每年七夕節,在摘星樓都有面向未出閣少女的七巧表演。所謂七巧,即琴棋書畫,加上針線、廚藝和茶藝,每一年都會評選出優秀的女孩子,雖沒有獎品,卻是每一個女孩子都想要的。
姜玫同葉洵一道,從南門附近開始逛街,姜玫前年靠著畫藝已經得了一個巧,今年倒是沒那麼在意,慢悠悠逛過去,走到摘星樓,這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
摘星樓上裝點了許多燈籠,即使天已經黑了,依然亮堂堂的,樓前搭了台子,七巧才藝比試就在上面。姜玫來得晚,本就不打算去表演才藝的,索性尋了個地方坐下來看表演。
葉洵挨著姜玫坐下來,不知從哪裡拎了一個籃子出來,裡面放了些點心和果子。姜玫拿了個洗好的桃子,先遞給葉洵,葉洵順手也拿了個桃子給姜玫,一抬頭,台上剛剛結束一輪比試,一群身著彩色舞衣的少女在台上跳起舞來,這是專門為七夕慶典準備的表演,通常都是教坊司來籌辦,一來給觀眾助助興,二來也給教坊司拉拉人氣,算是一舉兩得的事。
教坊司與尋常青樓楚館不同,青樓楚館做的是皮肉生意,不用特意招攬賓客,也少不了人找著去,而教坊司則通常是賣藝不賣身,除了貧苦人家自願入教坊司學藝的,大多是犯官家眷。既不用美貌做招牌,總要讓人知道他們的本事,因此上元、七夕這樣的節慶便常有教坊司的表演。
能到摘星樓表演的,自然是才貌俱佳的,觀眾正感嘆間,彩衣少女們紛紛蹲下,中央一少女露出身形來,長袖舞開,露出一張驚艷絕倫的臉,頓時人群中想起一片驚嘆聲。姜玫也驚艷地微微張口,低聲驚呼道「哇,她好美!」
「嗯。」坐在旁邊的葉洵也驚艷了一瞬,但也僅有這一個字,在姜玫驚嘆的片刻間,把姜玫手裡的桃子往她嘴邊推了推。
姜玫似乎沒注意到葉洵的動作,只微微低頭,咬了一口桃子,再接著抬頭看表演。
燈下看美人總要美上三分,何況人本來就很美,一曲終了,在座的都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甚至有人喊著再來一曲。畢竟是七夕節,主角還是七巧比試,那教坊司的姑娘們自然沒有再來一曲,樂聲一停,便魚貫退下,接著便是新一輪的比試。
大約是那位姑娘的表演太過驚艷的緣故,接下來的表演,眾人都有些興致缺缺的感覺。姜玫同葉洵一道出來,說好了到點同姜桁等人在放河燈出見,瞧著時候差不多了,葉洵便同姜玫一道去河邊放河燈。
放河燈的地方在摘星樓的左側,天黑以後,便有絡繹不絕的人來這邊放河燈,隨波飄走的河燈仿佛閃爍的星子落在河面上。姜玫走到河邊,從春雪手中接過葉洵送給她的河燈,吹燃了火摺子,點亮了河燈,回頭見葉洵手中的那一盞也點亮了,兩人相視一笑,一齊將河燈放入河中,輕輕一推,河燈順著河水飄走。
放了河燈,七夕節的活動差不多結束了。後面許多人等著放河燈,葉洵護著姜玫往外走,不遠處是一座牌坊,便是同姜桁說好的等候的地方。葉洵護著姜玫穿過人群,不多時就走到牌坊底下,這是一處標誌性建築,許多人家兄弟姊妹若是分開去玩,便都越好在這裡相等,再一同回家去。
葉洵陪著姜玫走到牌坊下,姜家人還沒到,葉洵也不急著走,就陪著姜玫站在那裡等,好在不多時,姜桁就帶著弟妹們到了。
姜家人到了,葉洵便不好多待,同姜桁寒暄了幾句,便先行離開。
姜桁打量了弟妹們一眼,姜棖同好友遊玩去了,何況一個大男子了,全不必擔心;頭一回來七夕會的姜藍和姜朴一直老老實實跟著,沒什麼事;蔣驍約了姜碧,不過剛剛路上就遇見了,如今姜碧也在旁邊;獨獨姜翠被趙鈺明約了出去,現在還不見人。
「這會兒還早,再等等便是。」蕭氏注意到姜桁的目光,便知他擔心什麼,當下安慰道。這七夕節,長輩們通常不來,都是兄姐們帶著弟弟妹妹,作為長兄,自然擔著弟妹們的責任,蕭氏只望著姜翠他們哪裡耽擱了片刻,這才晚了些。
姜玫幾個沒那麼擔心,七夕節大家都出來玩,若是真有什麼危險,這七夕節也就辦不下去了,說不定就是貪看景色,一時忘了時間。姜藍是頭一回來七夕慶典,看什麼都新鮮,正興奮地同姜玫說今晚摘星樓那裡跳舞的那個姑娘。
姜玫也看到了,但她性格沉穩,那時雖然驚艷,但畢竟往後也不會有什麼機會接觸,過了也就沒那麼在意了。姜藍卻是十分好奇,將那位姑娘的名姓來歷都打聽了來,同姜玫道「四姐,我聽說,那位姑娘也是出身名門呢,只是因為時運不濟,才會流落到教坊司,聽說名叫許清漣,是取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意思,真是長得又美,才情又好。」
姜玫聽姜藍的評價,忍不住噗嗤一笑,道「你若不是我五妹,我都懷疑你中意那位清漣姑娘了!」
「四姐!」姜藍哪裡聽不出姜玫在笑她,只想起自己的形容,自個兒也忍不住笑起來了,「我若有她那般好看,唔,不用那麼好看,有一半的好看,再有她一半的才情,姨娘也就不用整日為我發愁了!」
姜家女兒其實生得也都不差,其中單論模樣,生得最好的要數姜玫,眉眼精緻,稍微修飾便仿佛一個瓷娃娃一般惹人喜愛,加上自小養成的一身溫柔嫻靜的氣質,滿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不會失色。只是,若與那許清漣相比,姜玫也只能算長得不錯,這不單單是長相上的差距,而是生活的經歷、學習的才藝等等方方面面影響下才有的超乎尋常的美。
「這有什麼好比的?」姜玫見姜藍不是隨口說笑,而是當真在意的模樣,不由微微皺眉,「長相是天賜的,生得好也算不上本事,更何況她的美,不單單是模樣的美。」
「那還有什麼?」姜藍年紀尚小,只覺得美,還分辨不出其中的不同來。
「讀書的人,身上就會有一種儒雅氣質,你看大哥就是;習武的人,身上就會有種英氣,你看街上的官差,是不是有種不敢惹的氣勢?」閒著也是閒著,姜玫就同妹妹瞎扯,「那位清漣姑娘,身上有種難得的優雅,自是自幼學藝得來的,看她跳舞,瞧著優美,又覺得有種難言的憂傷,可見身世坎坷。」
姜藍頭一回聽到這樣的說法,頓時有些愣愣的,「所以,旁人是學不來的嗎?」
「我聽說,教坊司里的人都很苦,有的是家境貧寒,連飯都吃不上,有的是犯官家眷,連生死都不能自己做主,能學好一技之長養活自己,已經是大大的不易。而我們不同,我們學藝,只是錦上添花而已。」姜玫輕輕一笑,她畫畫不錯,可也沒有真心苦練過,編故事也不錯,但也僅僅是愛好,她不需要靠這些安身立命,自然也不能練就那一身人人驚嘆的本事。
姜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卻不想她們姐妹倆胡思亂想的片刻間,前面不遠處剛剛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
姜桁算著時間都過了小半個時辰了,本來就是想著誰說不定有個耽擱,故意說好了早來這裡等著,這許久不見人,姜桁也著急,吩咐隨行的小廝去找找,好在七夕節就這一條道,這會兒人都在散了,找人也沒有那麼難。
瞧著時間漸漸晚了,姜桁索性讓弟妹們都先回馬車上等著,等姜翠來了就走。
姜玫幾個瞧著長兄越來越黑的臉色,都老老實實地回車上坐著,心裡也忍不住有些擔心,這街頭也就那麼點地方,姜翠能到哪裡去?
等待的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慢,姜玫覺得都過了許久,外頭的人聲都漸漸沒了,姜翠才同蕭氏一道上了馬車。幾人等了這許久,姜翠一上來,幾人都去看她,頓時驚得都瞪大了眼睛。
只見姜翠頭髮有些凌亂,身上不知潑了什麼,衣裳上有些顏色暗沉的斑點,能聞到些甜味,大約是街頭賣的涼糕或是甜湯。姐妹幾個詫異的對視了一眼,實在不明白,這是去逛街遊玩的,姜翠怎麼能將自己搞成這樣?
姜翠見妹妹們都看過來,頓時臉紅得發燙,羞惱道「看什麼看……」還想再說什麼,被蕭氏冷眼一看,頓時又低下了頭。
面對姜翠這般暴躁的模樣,姜玫幾個都沒敢去挑動她脆弱的情緒,便是心裡好奇得抓心撓肺還有些擔心,也誰都不敢開口去問,回到姜府用了快一炷香的工夫,馬車裡噤若寒蟬,誰都沒開口。
長輩們都沒出門,姜老夫人是早早就睡下了,而姜勵幾個,兒女們都出門了,還是等著人都回來了,才放心歇下。只是有姜翠的事,姜桁猶豫了片刻,還是讓人先將姜翠送回去歇著,自己同蕭氏一道,先去將事情回稟父母知曉。
這事其實沒有姜玫幾個想像的那麼複雜。七夕節年輕男女相約遊玩的習俗,當然女孩子委婉含蓄些,通常都是少年約了少女出去玩,有那不解風情的,各自逛自己的也沒什麼稀奇。葉洵跟姜玫早前就相識,定親也是葉洵親自求的,葉洵自然在意姜玫,尋著機會就想見見姜玫,所以一早就跟姜家通過了氣,姜家一到御河邊,葉洵就把姜玫接走了。
蔣驍求娶姜碧有些別的心思,但原本就是蔣家有求於姜家,姜碧還沒過門,蔣驍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惹姜碧不高興,因此早早就等在了這邊。姜碧和姜玫一走,姜家定了親的女孩子便只剩下姜翠一個。要說姜翠有多喜歡趙鈺明倒是談不上,只是一家的姐妹,姜翠身為長姐一向覺得自己比妹妹們都強,哪能忍受唯獨自己沒有邀約?
姜翠心裡不痛快,私下叫小丫鬟去尋趙鈺明,結果人確實找見了,也確實過來約姜翠一道遊玩了,只是旁人冷眼瞧著,也能看出趙鈺明臉上都寫著不痛快。姜翠不是個忍氣吞聲的,趙鈺明也不是個溫吞軟弱的,兩人都憋了氣,又有趙鈺明的表妹在旁嘲諷挖苦。路過一個涼糕攤子時,終於把姜翠激怒了,姜翠抓起人家盛好的涼糕往趙鈺明和那表妹身上潑,趙鈺明也不甘示弱,抓起攤子上的糖水潑姜翠,最後就是姜玫幾個看到的情形,趙鈺明和姜翠兩敗俱傷,都頂著一身糖水的香甜回家去。
這事說大也不大,畢竟姜翠也好,趙鈺明也好,包括那個表妹都沒有受傷,只是那會兒街頭人還多呢,眾目睽睽之下,幾個穿著十分體面的少男少女,不知道為什麼,在街頭互相潑了一身糖水,傷不傷的實在不重要,只是丟人是真的。
姜玫幾個沒敢瞎打聽,長嫂說要他們回去歇著,都老老實實地回去休息。
姜玫回到杏園,春風和春陽趕忙迎了上來,道「姑娘回來了,可累壞了吧,快洗洗早些歇下!」
姜玫確實有些累,沐浴更衣之後,只覺得眼皮都抬不起了,還叮囑春陽,道「明兒一早,去打聽下,大姐昨晚跟誰打架去了。」停了停,又道「明早記得提醒我早起!」
像這種熱鬧的節慶,默認的是之後一日早晨不必早起請安,聽姜玫要早起,春風幾個不知什麼緣故,但看著姜玫眼都睜不開的模樣,也沒有追問,只服侍著姜玫睡下,想著明日一早,將事情打聽清楚,免得誤了主子的事。
雖說是要早起,但次日不必請安,春風喊姜玫起床時,也比平時稍晚些。昨晚累的夠嗆,但姜玫年紀還小,一晚上的時間足夠養回來了,早晨起來又是神采奕奕的模樣,一面吃著小丫鬟端來的早膳,一面問道「可打聽到了,昨晚大姐同誰打架去了?」
昨晚聽姜玫說,要她們打聽大姑娘跟人打架的事,還以為自家姑娘困極了說胡話,誰知春陽今早出去一打聽,便聽說大姑娘同未來大姑爺在街頭打架的話,驚得到現在都沒緩過來。聽姜玫問起,春陽將自己打聽得的消息說了一遍,又道「有說大姑娘是因為未來大姑爺帶著表妹同游,才氣急了動手,可不管怎麼說,大姑娘先動手仿佛是真的,外頭都說咱們大姑娘太過粗魯呢!」
「……」姜玫昨晚看姜翠那模樣,明顯是跟人動過手了,還以為是跟誰爭什麼東西,氣急之下打起來了,誰知竟然跟未來姐夫打起來了。
昨晚姜玫特意囑咐喊她早起,是想著姜翠昨晚那模樣,明顯是受委屈了,她雖然不能出去替人討公道,但總要去安慰安慰的。然而聽了前因後果,姜玫覺得,她若是去安慰,姜翠能摔杯子將她趕出來,想想還是算了,正好昨日說定了印書的事,姜玫想著,趁著有空閒,把章程先弄出來,等有機會跟姜翡和安寧商議商議,早些開始做才是。
姜翠的事,姜玫不敢多問,這事姜翠丟人,姜家也丟人,但總歸是女方,即便是姜翠先動的手,旁人不贊同的聲音也大多都落在趙家頭上。趙家也氣,本來極力促成這一門親,就是想著跟姜家打好關係,趙家底子薄,需要有人提攜,趙鈺明說是才華好前途無限,他們也知道其中的水分,還指望姜家多多提攜,誰知還沒成親呢,就鬧出這種事來。
趙家也是護短的,聽說前後之後,對姜翠的印象就降了一個層次,只覺得這個未來兒媳太過刁蠻粗魯。可若是真為這事退了親,兒子同那表妹不清不楚的罪名可就坐實了,得罪了姜家不說,累得兒子壞了名聲,日後要如何說親?氣得趙家夫人罵罵咧咧好一陣,還是收拾了情緒,領著趙鈺明上門道歉。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總歸是姜翠先動的手,這樣有理也成了沒理,趙家又遞了梯子,先上門道歉,胡氏再是惱怒,也只得順著梯子下,只是臉色可不那麼好看。
姜老夫人看了眼兒媳難看的臉色,再看趙家夫人說著道歉的話,里里外外還不忘埋汰姜翠刁蠻粗魯,原本有忍讓的心也是一堵。便是姜翠做了蠢事,這事難道趙鈺明就沒有錯處?她是老太太,還不至於要她遷就晚輩,當下茶盞輕輕一放,道「趙夫人說的有理,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尋常,卻是我們翠丫頭大驚小怪,讓人笑話了。」
趙夫人臉一僵,女子的名聲重要,男子也不是不要名聲,這話說出去,兒子還沒娶親就鬧著納妾的話傳出去,趙鈺明定了親不怕丟人,趙家的家風可算毀了,日後如何娶媳婦嫁女。
「老夫人說笑了,都是外面謠傳,做不得真……」趙夫人暗怪自己心急了,又怨姜家得理不饒人。
「我老婆子也想著,趙家本是講規矩的人家,怎會有這樣的事。」姜老夫人卻沒有就此放下的意思,如今這三個孫女婿,讓她說,除了葉洵,那兩個她都不滿意,偏生人家娘上趕著要定,她做祖母的能說什麼?只想著到底是親孫女,還是接著道「親家夫人別怪我多嘴,那位姑娘,既是三郎青梅竹馬的表妹,待翠丫頭過門之後,抬進門便是,在這之前,便是表兄妹,也該避嫌才是。瞧瞧今日這一遭,我姜家丟了臉,難道趙家不是嗎?何苦呢?」
提起這個,趙夫人忍不住瞪了趙鈺明一眼,早就說過了,等姜翠進了門,就把黃鶯兒給了兒子,在定親前這段時間,叫兒子老老實實讀書。誰知那小狐狸精在府里勾著兒子也就罷了,好好的七夕節,竟攛掇著兒子帶了她去;帶去也就帶去了,若是老老實實逛逛街也就罷了,誰知那死丫頭心裡沒點數,還跑到姜翠面前上躥下跳,結果惹怒了姜翠。
趙夫人是不滿姜翠驕縱任性,叫趙家跟著丟臉,更氣兒子沒點出息,原本想著,既然兒子喜歡,那黃鶯兒將來給兒子做個妾,也不算什麼事,但如今明顯是不能善了了,不單單姜家對這麼號人物不滿意,她更不願意這麼個人耽誤了兒子。當下臉色沉了沉,道「那都是旁人無中生有胡說的,鶯兒那丫頭自小在府里長大,明哥兒素來將她當做妹妹疼愛的,何況,鶯兒已經定了親,年底就該出嫁了。」
坐在那裡的姜翠正暗自不滿,那黃鶯兒不要臉纏著人家未婚夫,說抬了做妾的話,日後不是更加猖狂嗎?正要說話,被祖母的大丫鬟死死拉住了,就趙夫人這樣說,頓時驚喜起來,抬頭看去,只見趙夫人黑著臉,趙鈺明還狠狠瞪了她一眼。
姜翠這邊的動靜姜老夫人也注意到了,心中忍不住嘆息。這些年姜家境況艱難,她同次子只想著保住姜家,難免忽視了孫女們的教養,否則,姜翠作為嫡長孫女,又何至於見識淺薄到這般程度?想到這裡,姜老夫人一面恨鐵不成鋼,一面也想著替她謀劃,聽趙夫人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也不再提這事,趙鈺明同姜翠道了歉,這事便算放下了。
送走了趙家母子,姜老夫人看向姜翠,道「知道錯了沒?」
「祖母……」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個世道就是如此,你身為女子,這就是你的命!昨日若不是你先動了手,自有你爹、你哥哥替你討公道,但你動了手,咱家理虧!」姜老夫人微微垂著眼,「我知道你不服氣,當初定親是你願意的,如今你想退親也來不及了,男子三妻四妾再尋常不過,沒有那鶯兒也有燕兒、花兒、草兒,你能一個個鏟了去?到時,一個善妒,便可以理所當然的休了你!」
姜翠頓時臉色煞白,連連搖頭,道「不要,我不要嫁過去,娘,我不要嫁去趙家!」
胡氏不是姜翠,對她而言,姜翠重要,卻重不過兩個兒子。長子剛剛考中進士,正是前途一片大好的時候,絕不能因為女兒的緣故成為笑柄。更何況,胡氏也並沒有十分將這事放在心上,就像姜老夫人說的,男子三妻四妾不是什麼稀罕事,丈夫瘸了腿,不也有幾個通房姨娘?
見姜翠鬧著要退親,胡氏抓住姜翠的胳膊,道「翠兒別胡鬧!娘平日是怎麼教你的?你是大家子,日後做的是正妻,不要將心思放在那針眼大的地方!還是你願意一輩子嫁不出去,就在家裡蹲著?」
姜翠如今有些害怕嫁去趙家的生活,可想到定親前被人指指點點的生活,姜翠臉色更白了些,捂著臉不肯說話了。
趙家上門道歉的事,姜玫幾個都聽說了,更多的卻不敢去打聽,只是之後,姜翠直接被姜老夫人拘在了屋子裡。
姜翠禁了足,姜碧也都待在屋子裡準備嫁妝,姜玫卻尋了機會出門,同安寧約好了,談印書的事。這事也有姜翡一份,只是姜翡出宮不易,姜玫進宮去看她更不易,姜玫便想著,先跟安寧拿出個章程來,在送信給姜翡,到時再根據姜翡的意思,再做調整。
既是談自家生意,姜玫也沒另外找地方,約的就是自家茶樓,姜玫領著春陽到茶樓時,安寧已經等在茶樓了。見到姜玫,安寧朝她招招手,道「玫兒快來做,我點了桂花糕!」
這個季節桂花還沒開,用的是去年存下來的桂花釀,比起新鮮的桂花,少了些植物的清香,卻更多幾分蜜糖的醇美,做成桂花糕也更顯香甜。安寧打小就喜歡吃桂花糕,一年四季都吃也不嫌膩,姜玫卻更喜歡嘗試新鮮的點心,見桌上有一碟從前沒見過的,直接伸手捏了一塊,輕輕嗅了嗅,道「這個味道,有些像鳳梨!」
鳳梨是南邊的水果,京城不常見,姜玫還是頭一回見到鳳梨做成的點心,嘗了一口,味道香甜,頭一回吃,更覺新鮮。
「對!」安寧點了點頭,「前些時候府里送了些南邊來的鳳梨,負責採買的管事不仔細,買的多,你也曉得,我家人少,吃不完該浪費了,索性叫廚子將鳳梨做成鳳梨醬存著。不過,鳳梨醬雖說比鮮果放得久些,但也就多那麼些時候,我想著放著也浪費,索性叫點心師傅試著做成點心,沒想到味道還不錯。」
姜玫知道,安家世代都是武將,府上的人也大多是軍中退下來的,許多還因為傷,成了殘廢。那些人本就不易,安家更不願為難他們,尋常小事都是輕輕放下,像安寧說的這件事,若放在旁人家中,罰月錢都是輕的,弄不好還得挨板子。
姜玫吃了兩塊點心,便坐下來說正事,茶樓這邊還是安寧管的多,姜玫說的情況安寧也知曉,先前就說好都想想怎麼解決,聽姜玫這麼說,不由連連點頭,道「就這麼辦!想來阿翡也會同意的!」
姜玫點點頭,姜翡本就是好說話的,何況這也是好事啊!當然,話雖如此,既然合夥做生意,沒有她倆直接拿主意的,姜玫點點頭,道「既然你也同意,我回頭就給阿姐傳信,她若是同意了,就讓人去談,還得早些將這事辦成,不然人家將故事都忘了,可就沒什麼賺頭了!」
安寧自然連連點頭,正事談好了,安寧湊過來了些,挨著姜玫坐著,湊在姜玫耳邊,道「玫兒,今日我來,還有件事想跟你討個主意。」
「什麼事?」姜玫順著安寧的力道往她身邊靠了靠,安寧自幼習武,力氣比旁人實在大了不少。
「就是,我小時候,我阿爹不是給我定了門親嗎?」安寧平日大大咧咧的,但也是才十四歲的姑娘家,說到親事也有些羞意。只是她父母不在身邊,又沒有兄弟姐妹,也就與姜玫姐妹親厚,這種私密的話,也就對姜玫才開得了口。
這事姜玫多少知道些,安寧是自小定的親,說是安寧父親博安將軍替安寧定下的,對方是博安將軍的戰友,兩人親厚,於是定下了兒女親事。姜玫只知道對方姓秦,是晉城人士,至於那定了親的少年郎,安寧都沒見過,姜玫就更不認得了。
見姜玫點頭,安寧接著道「阿爹替我定下親事時,秦家叔父與阿爹是戰友,就想著都是從軍人家,日後相處也好說話。」
姜玫接著點頭,是啊,朝堂上,文官跟武官還要日日爭個短長呢,都是武將出身,日後誰也不用嫌棄誰。
安寧也覺得挺好的,沒見她姑姑嫁了個讀書人,姑嫂妯娌天天欺負她不會吟詩作對,「可是,後來秦家叔父傷了腿,沒當成將軍,回鄉教書去了!」
「你不會是嫌棄秦家落魄了吧!安寧,這可不像你啊!」姜玫跟安寧相交這些年了,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只故意逗她。
「胡說什麼!我是那樣的人嗎!」安寧知道姜玫逗她,還是嗔罵了一句,「他家窮不要緊啊,我爹就我一個女兒,他能虧待了我嗎?可秦家叔父回鄉教書之後,他兒子也沒再學武,讀書去了,今年的探花郎就是!昨日他帶著秦家叔父的信和信物去我家,說是商議親事!」
新科探花郎姜玫還有印象,當時聽說是寒門學子,人生得風流俊俏,聽說許多人家都打聽他,只那位秦探花表示,他早就定親了,沒想到就是安寧早年定親的未婚夫。這樣想著,姜玫替那位秦探花說了句話,「那位秦探花我倒是有些印象,人才華又好,性格也算溫和可親,你又不嫌棄秦家貧寒,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可他是書生啊!」安寧是不在乎秦家貧寒,她爹既然替她定親,可見秦家叔父人品肯定是好的,他的兒子想來也差不到哪裡去,「讀書人不都喜歡吟詩作對、紅袖添香的嗎?我可是對對子都對不利索!」
姜玫這下明白安寧的顧慮了,安家世代從軍,安寧雖是個女孩子,可她母親死得早,他父親又常年在邊關,雖然給安寧請了先生吧,但安寧也不是那當才女的料,識字倒是沒問題,道理也都懂,但要讓她吟詩作對提筆作畫,那可太難為她了。
話雖如此,姜玫卻不覺得,因為這個這門親就不好,勸安寧道「誰說讀書人就必定要吟詩作對、紅袖添香的,人與人是不同的,探花郎有才華,也沒人規定,探花郎的媳婦就得才華橫溢啊!就像葉家哥哥也是讀書人,我阿爹也說他學問不錯,可我與他在一起,也談種地做生意啊!既然秦家公子這麼有誠意的上門提親,你就先同他接觸接觸,了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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