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狹長且透著幾分幽深靜謐的宮道上空,每隔一段距離,便有宮人提著精緻的宮燈緩緩而行。
那昏黃的燈光在夜風中搖曳著。
此時,只見兩人步伐匆匆,其中一人的步伐雖顯從容。
沿途的宮人們瞧見這二人這般模樣,各個面露畏懼之色,趕忙退身到一旁,然後恭恭敬敬地跪了下來,口中念念有詞地行著那繁瑣的宮廷禮節,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李盛年一邊不緊不慢地走著,一邊瞅著身旁長夏那急促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不禁嗤笑道:「你這般著急作甚?難不成是急著要帶本王回你那王府去?」
長夏聽聞此言,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地回道:「王孫殿下您可真是閒得慌呀,這宮宴之上都發生了命案了,如此重大的事情,難道您還能心安理得地睡得著覺不成?也虧您能在這時候說出這般風涼話來。」
李盛年挑了挑眉,略帶疑惑地問道:「你不會是要去查案吧?這事兒可不歸你管吧,你又何苦要去摻和這趟渾水呢?」
長夏頭也不回,腳下的步子依舊邁得匆匆忙忙的,嘴裡一邊快速地說著,一邊還不忘用眼角的餘光瞥一眼身旁的李盛年:「是,我就是要去查案。哦,對了,差點忘記告訴殿下您了,我剛剛不小心給你下了一點蠱毒。這蠱毒可厲害了,它唯一的可解之法就是您不能離我百步之遠。一旦您超過了這個距離。那殿下您可得小心了,您到時候也可以嘗嘗被雷電劈中的滋味。」
李盛年一聽,頓時嗤之以鼻,只覺得長夏的這些行為實在是幼稚至極,他滿臉不屑地說道:「你覺得本王會相信你這番鬼話?」
長夏此時不慌不忙地緩緩退至外牆邊上,接著嘴角勾起一個晦暗不明且帶著無盡深意的笑,那笑容在這昏暗的宮道燈光映照下,顯得越發神秘莫測,她悠悠地吐出兩個字:「試試?」
話音剛落,便見到長夏身形猛地一動,只見她縱身而起,仿若踏風而行一般,身姿輕盈地在空中划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緊接著輕巧利落地就翻過高高的宮牆,瞬間便沒了蹤影。
李盛年見狀,心中頓覺無語至極,暗自腹誹著長夏的任性胡來。
他心想:我才不會上你的當,我自個兒沿著這宮道離開便是了。
於是,他抬腿便要走,誰料,才剛剛走出三步,突然間,他的身邊陡然升起一團烏雲。
那烏雲黑沉沉的,仿佛是從九幽地獄冒出來的一般,透著一股讓人膽寒的氣息。緊接著,轟隆隆幾聲巨響,狠冽的雷電如同張牙舞爪的巨龍一般,毫不客氣地就朝著李盛年直直地劈了下來。
李盛年心中大驚,趕忙身形一閃,想要躲避這突如其來的雷電。
可那雷電卻好似在他身上裝了眼睛一般,他往哪裡躲,那雷電就追到哪裡劈下來,直把李盛年弄得狼狽不堪。
「長夏!」李盛年咬牙切齒地從口中擠出這幾個字來,那聲音里滿是憤怒與無奈。
此時,月影深深,灑落在宮殿樓閣之上。
長夏一身緋色長裙,那裙子在月華的映照下,仿若浸身在一片銀白的光輝之中,又好似在月影之中緩緩燃燒的火焰一般,鮮艷奪目。
她神色凝重地站在一處高處,對著執法司的精銳們沉聲吩咐道:「你們給本王盯死六公主駙馬以及那個扶蘇氏的小公主,要時刻留意他們的一舉一動,有任何情況,都要隨時來向本王稟報,切不可有絲毫懈怠,明白了嗎?」
那些執法司的精銳們就如同黑夜之中的影子一般,悄無聲息。
他們聽到長夏的吩咐後,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接著便身形一閃,迅速地四散離去,瞬間便融入了這茫茫的夜色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一臉慍怒的李盛年正巧跟了上來。
他眼目暗藏著隱隱的火光,那目光中既有被雷電追劈後的惱怒,也有對長夏這般捉弄自己的氣憤。
當看到長夏的那一刻,他面上的幾分窘迫摻雜著無奈的怒意,對著長夏沉聲說道:「給我解開。」
長夏卻只是看著他頭頂之上依舊盤旋著的那朵烏雲,似笑非笑地說道:「你不是不信麼?怎麼著,現在信了吧?嘿嘿,您瞧瞧這朵小烏雲,多可愛呀,您就好好享受享受它的陪伴吧。」
李盛年沉默地冷眼看著她,心中雖然惱怒不已,但此刻也知道自己暫時拿長夏沒辦法。
他暗自咬了咬牙,隨後深吸一口氣,帶著淺淺的質問說道:「你到底害怕我什麼?我不是已經說了麼,我只是來給妖尊賀壽的。你何必這樣處處針對我,還搞出這些名堂來?」
長夏環著手,臉上帶著些許的嫌棄之色,毫不客氣地說道:「這句話你騙騙外面那些人也就罷了,你還想騙我?想什麼呢你。」
李盛年頓時啞口無言,被長夏說得是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只好不再說話,只是氣鼓鼓地站在那裡。
這個時候,長夏正站在高處俯瞰著整個春宴。
只見夜空中煙花持續綻放著,那絢爛的色彩將夜空裝點得五彩斑斕,美麗非凡。
四周則徘徊著無數的紅甲衛,他們身著鮮亮的鎧甲,在煙花的映照下,泛著金屬的光澤,顯得格外威武。
而那妖尊仍舊還在和那些西荒和北荒來的大人物在交談著,從他們的神情和舉止來看,似乎氣氛融洽,一片安定祥和之兆,仿佛這宮宴之上根本就不會發生任何的事情。
可是長夏心中就是莫名地不安,總覺得這看似平靜的表象之下,定然隱藏著什麼巨大的陰謀。
她不再多做停留,身形一動,踏風離去。
李盛年見狀,心中雖十分無奈,也很不情願,但此刻也只能咬著牙,極不情願地跟了上去。
他們又來到了白日裡的湯泉宮中。
因為白日裡這裡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此刻有一大堆紅甲衛在駐守巡邏著。
那些紅甲衛們一個個神情嚴肅,手持兵器,在宮苑之中來回走動著,警惕地注視著四周的動靜。
長夏徑直朝著湯泉宮裡面走去,那些紅甲衛瞧見是她,也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任由她通行無阻。
李盛年則負手跟在她身後,一臉不耐的冷峻之色,那表情仿佛在說,大半夜的不睡覺,就忙著查案,真是吃飽了撐的。
長夏走近那湯池,微微彎下腰,伸出纖細的手指捻著香爐之中的香灰,一邊漫不經心地查看著周圍的情況,一邊又帶著些許的倦懶慢聲說道:「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
李盛年先是一怔,顯然是沒想到長夏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接著他扭身,嘴角揚起的弧度更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竊喜之情,不過他卻又立馬扭身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
這個時候,長夏神情凝重起來,她扭頭看著周圍嚴防死守的人,那眼神中透著一絲擔憂。
李盛年這時看到她的神情有些不太對勁,於是就說道:「怎麼了?」
長夏輕輕撣了撣手中的香灰,然後緩緩說道:「被人偷梁換柱了,唯一的證據沒有了。」她的聲音里透著一股濃濃的失落與無奈。
李盛年撇了眼那香爐之中的灰,皺了皺眉,問道:「你怎麼知道?」
長夏深吸一口氣,神色凝重地解釋道:「原先的香爐之中的香裡面有一味能夠讓人神智錯亂的藥,雖然劑量不大,但是藥力很是驚人,長此以往的人只要一旦嗅到這個味道的香馬上就會有反應。可是現在這香的味道明顯不對,所以我斷定,這裡面的香料在扶蘇氏的人倒下去就被人換了。」
長夏的思緒在這錯綜複雜的案情中穿梭,不禁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那個曾被抓到卻又極為詭異自爆的傀儡。
還有他自爆之前說的那些話。
李盛年則微微眯起雙眸,緩緩地說著:「我到這裡的時候,未見有何可疑人影,直到聞得水聲,方才入內,便見一人已浸於湯池之中,昏厥不醒。」
長夏聽聞此言,不禁微微皺起眉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她喃喃自語般地說道:「若是我剛才所做的推斷沒有出錯的話,那便應該是香爐之中的香料出了問題。可這事兒著實蹊蹺,既然香料有問題,為何你們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顯現出絲毫中毒的跡象?這其中必定有點隱情。」
李盛年雙臂環抱在胸前,神色間帶著幾分思索的凝重,回應道:「說不定這其中真正可疑的地方,並非僅僅局限於這個香料,也許還有一些我們沒發現的地方。」
長夏聽聞,眉頭皺得更緊了,她一臉疑惑地繼續說道:「但是我確確實實是在那味香之中聞到了一種能夠致命的藥味,這一點我可以肯定,絕對不是我的錯覺。可奇怪的是,為何你進來的時候,對這致命的藥味沒有任何的察覺呢?這實在是太不合常理了,難不成這裡面還有什麼更加複雜的緣由不成?」
說罷,她一邊緩緩踱步,一邊目光如炬般掃視著四周的每一個角落,似乎是想要從這周圍的環境裡尋找到能夠解答心中疑惑的蛛絲馬跡。
就在這時,長夏腦海中像是有一道靈光閃過,她猛地想起了那封自己從未寫過,卻不知為何竟出現在扶蘇氏小公主口中的書信。
那封信的出現本就十分蹊蹺,此刻回想起來,更是讓她覺得這背後定然隱藏著一個精心謀劃的陰謀。
「或許是那些偷偷潛入進來的人,趁著這裡一片混亂的時機,暗中將諸多物件都給掉包了。」
長夏思索良久,最終得出了這麼一個看似能夠說得通,但實際上卻又充滿了不確定性的解釋。
恰在此時,長夏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那本來是宮女春酒拿來給她替換的衣服上。
只見那件衣服之上的針腳細密精緻得如同最精巧的工匠所精心雕琢而成一般,面料更是上乘之物,那觸感柔軟細膩,光澤溫潤,絕非是一個普通宮女能夠輕易尋得的物件。
李盛年此時也恰好將目光投了過來,他眼中帶著幾分審視與疑惑,開口說道:「不是之前說是無心撞到的麼?可就這等面料如此精良的衣服,豈是她區區一介小宮女能夠有本事找得到的?依我看,莫不是她偷偷地偷了她主子的衣服,然後拿來這裡充數?」
長夏聽聞此言,眼眸陡然一亮,就像是在黑暗中突然捕捉到了一絲微弱的曙光一般。
她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可那笑意之中卻又透著幾分凝重與深思,緩緩說道:「今晚發生的事情,說不定就是衝著你來的。」
「我?」李盛年聽聞這話,不禁微微挑眉,眼中是一抹隱隱的興致。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緊緊地盯著長夏,似乎是在等待著她接下來更為詳細的解釋。
長夏微微點了點頭,神色越發凝重起來,繼續說道:「這個衣裙可能那些人還來不及拿回去。他們下一步的計劃便是傷你,然後再找另一個與你相似的人,隨後在你身上弄出一摸一樣的傷,屆時,你百口莫辯。」
李盛年一笑:「你覺得就那些雜碎,能夠傷得了我?」
長夏瞥了他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敷衍,應道:「是是是,無人能夠傷的了殿下,殿下靈力如此高強,誰敢傷你呢?對不對?」那帶著幾許戲謔的笑意,更是讓李盛年恨得牙痒痒。
「長夏,你出門了幾年,這嘴巴說話怎得越發刺耳。」李盛年忍不住埋怨道。
長夏卻絲毫不為所動,直接毫不留情地說道:「你不愛聽可以不聽。」
說罷,長夏輕輕抬起手臂,緩緩展開手掌,然後在那衣服上輕輕撒了些不知是什麼的東西。
這一切動作都被李盛年盡收眼底,只見他眼底之中原本就有的那幾分笑意,此刻正在緩緩漾開,仿佛是看出了什麼門道一般。
緊接著便聽得他說道:「你還真以為你這個下毒的方法就能夠抓到那個人?」
誰料,長夏聽聞此言,直接扭頭看向李盛年,神色平靜地說道:「不是,能否抓到這人,關鍵可就在殿下您身上了。」
李盛年聽聞此言,面露疑惑之色,不過當他瞧見長夏眼神之中那意味深長的目光時,瞬間便明白了過來,不禁無奈地嘆道:「你又要利用我?你可知這整個四海八荒之中,也就唯有你敢如此明目張胆地利用我了。」話語之中,滿是埋怨以及那無可奈何的情緒。
長夏恰於此時並指而立,口中輕輕念動咒語,剎那間,只見周遭陡然升起一片粉塵,那粉塵在燭火流光的映照之下,如同細碎的流星一般,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在這昏暗的環境中顯得格外耀眼。
隨著那粉塵緩緩地無限聚集,地上竟漸漸浮現出了一串腳印。
這腳印的出現,又讓人不禁疑惑,這腳印究竟會將他們引向何處?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呢?
李盛年瞧了長夏一眼,微微抬眉,問道:「你居然用靈術追蹤?這等手段,你跟誰學的?」
長夏卻毫不客氣地回道:「哼,殿下管得未免太多了吧?我之所學,與殿下何干?」
李盛盛年站立於此,冷哼一聲,臉上帶著幾分鄙夷之色,哼笑道:「想都不想,一定是那個趙家的私生子教的吧?儘是些旁門左道。」他言語之中,不僅是對這追蹤之術瞧不上眼,似乎更是對那趙扶桑的出身也帶著滿腹的鄙夷之意。
長夏聽聞此言,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看向他說道:「李盛年,我看你幾年不見了,那些藥怎麼就沒有把你毒啞呢?」
「什麼藥?」李盛年一臉疑惑地問道。
長夏心中咯噔一聲,自知失言,忙掩飾道:「沒什麼。」
說罷,便扭身順著那腳印匆匆走了過去。
腳印一直延伸,直至到了燭台前便戛然而止。
而那鶴形燭台的旁邊,擺放著的赫然便是那個先前就引起諸多猜疑的香爐。
香爐案邊,點點的粉塵正逐漸離散開來。
「這人是用靈術收的?」長夏不禁暗自思忖。
如此說來,多餘的毒香應該還在他身上。
而這人此時就在宮宴之上。
長夏忽然扭身,神色急切地直接朝著宴席上奔去。
她心中隱隱有種預感,那些人此番暗中謀劃諸多事端,其真正要攻擊的對象,既不是自己,也不是李盛年,而是那在宴席之上、地位尊崇的妖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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