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簪記 第44章元宵

    凌欣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算計了,還是每天練武,吹笛。轉眼就到了元宵之夜,凌欣說了要帶著一幫青少年去買東西,自然要出門。

    白天怕人認出來她不方便上街,元宵夜是晚上,她該不那麼顯眼。即便如此,凌欣還是穿了一身黑色短打男裝,梳了男式髮髻,在上唇用眉筆畫了個杜軒那樣的小鬍子。凌欣過去出山時也經常著男裝,大家覺得很自然,就是出去時的稱呼要變一下,不能叫「姐」,而是要叫「哥」了。

    誠心玉店門臉不起眼,可是在鬧市末尾,也是燈街的起點。一出店門,就已經有了燈謎或者小食攤子。越往鬧市方向去,就越熱鬧,越擁擠,各色猜謎的燈籠接連不斷,種種餐飲冒著食煙。

    對著誠心玉店的一間大酒樓的頂層雅間,七天前就被賀相府定下了。天才擦黑,一身暗藍錦繡衣衫的賀侍郎就坐在了臨窗的位子上,在窗戶的陰影中,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面的街道。幾個家人守在外面,不讓人進入打擾,但是不會阻攔匆匆而來的賀家二公子賀霖鴻。

    賀霖鴻進了門,笑著說:「燈都不點?你對家裡說去見朝官,對朝廷那邊說家中有事,準備在這裡坐一晚上嗎?今夜那邊街上有舞龍,皇上太子都要出來與民同樂呢。」

    賀雲鴻臉依然朝著大街方向,說道:「父親現在已經往那邊去了,看時候差不多了,我怎麼也得過去照一面。」

    賀霖鴻站在窗邊往外看:「你等了多久了?你肯定今天她會出來?」

    賀雲鴻帶著絲不屑說:「今夜是元宵節,京城最熱鬧的夜晚。到處是食攤,雜耍,你說了,那邊還有舞龍。就是她不想出來,她的那群山寨小……子們也會攛掇著她出來的。」

    賀霖鴻嘿嘿道,「你是不是想說小賊呀?!你對他們倒是看得明白。」邊說,邊在賀雲鴻對面坐下,說道:「明日開朝複印,我的幾個江湖朋友也過年回來了,月底該能準備好了,你打算何時動手?」

    賀雲鴻毫不猶豫地說道:「二月二青龍節,童子開筆,大哥的孩子要辦個儀式,母親大概會想藉機邀請許多女子前來……」

    賀霖鴻低聲笑:「讓你過過目?你的桃花運一直很旺,可誰能想到最後的正緣竟是個桃花劫……」

    賀雲鴻皺眉:「你傳話過去,就說勇王妃會過來,這麼簡單的事該不用我提醒你。」

    賀霖鴻瞪大眼睛:「要邀請勇王妃?那她若看見母親給你選……」

    賀雲鴻閉氣:「誰說要邀請勇王妃了?」

    賀霖鴻又明白了:「你是讓我去騙人呀!你不怕她去勇王府那邊核對嗎?」

    賀雲鴻鼻子出氣:「她沒那麼多心思。」

    賀霖鴻賴皮地說:「那萬一呢?」

    賀雲鴻有些不耐煩:「那就只提前兩天告訴他們,而且,讓她前一天就入府,說一早就會有人前來。」

    賀霖鴻笑著搖頭:「你是想讓她在眾家閨秀前救你吧?倒是為她鋪墊得很好呀。到時候,那麼多人,能挺身護你的,該只有她一個吧?你再當場表示下感激,哎呀!那些女子們都得收心了,你為她日後免了許多恬噪呀!」

    賀雲鴻語氣不耐地說:「你讓護衛和刺客協調好,別真傷了人。」

    賀霖鴻說:「當然,但是會有許多雞血,你不要點兒?」

    賀雲鴻厭惡地皺眉,賀霖鴻笑著看向街道,說道:「我給你定的位子不錯吧?上次梁寨主說遞信兒到誠心玉店旁的點心鋪子,那該是他們的暗樁所在吧?」

    賀雲鴻哼哼冷笑了一下,「只是暗樁?她會那麼知足嗎?」

    賀霖鴻歪頭問:「你今天的火氣怎麼這麼大?」一開口就嗆頭嗆腦的。

    說話間,誠心玉店旁的窄巷子裡走出了一隊人,都是青少年,領頭的是個中年人,後面跟著個小鬍子,可是賀霖鴻還是認出了是凌大小姐,他失聲笑起來,瞥著臉色陰暗的賀雲鴻問道:「你還真說對了!這不都出來了?那巷子通往何處?」

    賀雲鴻幾乎是咬著牙說:「那頭通往河邊,巷子裡面有幾戶人家的入口,這一片的宅子,九個院落,包括誠心玉店的地宅,都在那個姓杜的仁勇校尉名下!」

    賀霖鴻喔地一聲明白了:「這麼大一片地方……誠心玉店是雲山寨的呀!天哪!雲山寨好有錢呀!」

    賀雲鴻緊閉嘴唇,屋子沒有點燈,只有窗外透進的亮光,他的臉色在暗影里顯得很陰沉。

    賀霖鴻卻沒注意到,拍了下手:「雲山寨買下了這片區域,這誠心玉店兩月前開張,生意火爆,可凌大小姐除了勇王府的嫁妝多一枚錢都沒帶!這明擺著她從一開始就給自己留了後路!」

    他悄悄看看臉色黑冷的賀雲鴻,心裡很理解三弟的憋屈——凌大小姐從頭就存了外心呀!這哪裡是嫁入夫家?這簡直就是來探探敵營賀府啊!水深水淺試一試,成了就留下,不成人家一轉身,離開了!京城裡大宅大院都買下來了,照樣生活,還沒有賀府那堆麻煩!三弟肯定也看出來了,難怪氣成這樣!這傢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主兒,他可以不洞房,但是凌大小姐不許存外心!他一向就是這麼不講理!

    賀雲鴻盯著街道,那幫小山賊們一個個攤點地看,有人指了糖葫蘆,小鬍子說了幾句,呼啦,小攤上插的幾十支糖葫蘆就被七手八腳地拔光了,走在最後的正是他們方才說起的「地主」杜方,他笑呵呵地掏錢。其他小販們見了,都使勁吆喝,叫他們來攤上看看……

    賀霖鴻看著這些人一路走一路買東西地遠了,搖頭說:「誠心玉店是京城唯一賣藍玉的玉店,勇王送給宮裡的藍玉,據說就是這裡買的。現在雖然斷貨了,可在裡面訂了貨的人已經上千。藍玉在京城有價無市,那天我聽母親提了藍玉,梁寨主也說起水藍玉,他折了一支白色的簪子,莫非那對簪子的另一支是藍玉的?我當時心煩意亂,怎麼沒有打開看看?可以摸摸藍玉是不是他們說的入手清涼,有養心寧神之效……」

    賀雲鴻輕叱道:「有你什麼事?你亂摸什麼?!」

    賀霖鴻沒理會他的惡劣口氣,想了想,恍然道:「如果梁寨主真的給了你一支藍玉簪,那是在給你遞話呀!京城哪裡有藍玉?雲山寨主能拿出藍玉來……他是不是說了些他是專門給你做的之類的話?你怎麼沒明白?!」

    賀雲鴻在黑暗裡默不出聲,賀霖鴻嘻嘻一笑:「當然啦!你病了呀!」他從小被賀雲鴻比得快成泥巴了,現在得了機會,終於能踩這個弟弟一腳了!他很滿足地看著賀雲鴻笑:「她那時說富貴榮華只是她不要而已,看來沒有說謊。她若是把這玉店做大,再有那層勇王的關係,肯定能成皇家特供,再加上豪門追捧,她轉眼就能成為京城的富豪。」

    賀雲鴻終於哼了一聲:「她並不想!」

    賀霖鴻誇張地搖頭嘆氣:「這麼好的生意,她怎麼不想呢?」

    賀雲鴻語氣鄙視地說:「因為她懶!」


    賀霖鴻哈哈笑起來:「聽聽!她該引你為知己了。」

    賀雲鴻看著遠去的那群「山賊」,輕輕地說:「除了我,她再找不到能降服她的人了。」

    賀霖鴻瞪大雙眼:「你就這麼自信?這是個肆意妄為的女子,你肯定日後能鎮住她?」

    賀雲鴻推案而起:「何須日後……」他離開了雅間,賀霖鴻追著他,「你要去哪兒?」

    賀雲鴻頭也不回地說:「去父親那邊。」

    賀霖鴻與他出了酒樓,卻發現他往凌欣那方走去,就跟上他的步履,低聲說:「去父親那邊?這可是繞了遠兒了……」

    賀雲鴻不說話,不久就到了凌欣帶領的那幫人後面,那些人正指點著燈籠猜謎,他們從山寨來,哪裡見過京城裡流行的文雅燈謎?而凌欣最不喜歡猜謎,十年來,文字一直是她的弱項,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總也不對:「是山峰?」「不是。」「這個,是野豬?」「不是。」「這個是雪字吧?」「不是。」……

    賀雲鴻超過這些人,只在凌欣附近,輕蔑地鼻子出氣哼了一聲,目不斜視,步履從容地走了過去。賀霖鴻見凌欣果然扭頭看來,忙低下頭,強忍住笑,跟上賀雲鴻的步伐急忙走開。

    眾多的嘈雜中,凌欣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聽到了賀雲鴻那聲低哼,腦子裡還沒有明白過來,頭已經不自覺地轉了過去,果然看到賀家兄弟從身後走過,賀雲鴻臉向著前方,可明顯是看到了自己,還聽見這幫猜不出謎語的話語,表示看不起。凌欣氣得咬牙,差點告訴周圍的兄弟們,讓他們追上去把那個可惡的傢伙打一頓,可是她自然有這個自控力,不會因為這麼點兒小事就毀了大家的元宵夜!

    我們兩個人已經沒關係了!我可不生氣!凌欣深吸了一口氣,瞄著賀雲鴻走遠了,才笑著說:「走吧,別瞎猜了,我們去那邊買糖人兒,一會兒去看看舞龍。」大家一聲應了,擁著凌欣走了。

    次日開朝,賀家父子重上朝會。大家不那麼專注賀相,倒是對賀侍郎極為好奇。他走到哪裡,都會有人前來道賀或者問候。吏部中人更是時時察言觀色,總想從賀侍郎那帶著絲淺笑的表情中讀出更多的內容。可惜賀侍郎不愧少年老成機敏隱忍之人,雖然年關時大病,露了弱處,可是再回來,就已經盔甲齊備,開口說話行事,又變得無懈可擊,只是在吏部處理事務時,處理那些對他譏笑不敬之人,多了幾分狠厲,讓人吃了虧卻無從說起。

    賀府里,姚氏還是懨懨的,在後宅靜養。

    賀相就是住回了後宅,也不再進姚氏的屋子,讓人布置了另一間臥室,兩個人正式分居了!

    這場冷戰誰也不低頭,小輩們只能站旁邊,兩邊不得罪。大家心裡其實挺膽寒的——三十多年的婚姻,只一次吵架,就沒了親近!這次,賀相明顯下定決心不妥協了,三個兒子,老大賀雪鴻一向拙嘴笨舌,除了些照搬書本的話,不會兩邊勸和。賀霖鴻這次卻是惱了母親,覺得母親該得些教訓,自然也不安慰姚氏。而賀雲鴻雖然還是如以往般對姚氏溫和應答,但是在父母關係上,卻閉口不言。

    姚氏心中好苦!她其實想讓孩子都去說說賀相,讓他來見自己服個軟。可是這些人怎麼都裝聾作啞呢?!她天天對前往問安的賀雲鴻抒發自己對山大王的憤怒,可是賀雲鴻應著,也沒見他去為自己幹了什麼!

    姚氏急於要做些事,來驗證一下自己依然是賀府老夫人這個事實。

    趙氏因上次搜查之事,引起賀相極大不喜,覺得她不識大局,違拗長輩。賀相不可能教訓兒媳婦,就把賀雪鴻好好地說了一頓,還說要讓羅氏接下部分家務,不容趙氏再統掌相府。賀雪鴻回去自然責備趙氏,趙氏氣得哭了幾天,交了幾處無關緊要的印信,平時行事低沉了許多。可她再怎麼鬱悶,大兒子的開筆禮也是要辦的。

    一般來說,讀書人要行四個禮,即開筆禮、進階禮、感恩禮和狀元禮,其中,開筆禮是人生的第一次大禮。開筆就是開寫文章,表明開始正式的學習。童子在二月初二,拜孔子像、聽老師講人生最基本的大道理,再得贈兒童文房四寶等。二月初三為文昌(主宰功名之神)誕辰日,該日文人學子要敬奉文昌星宿,求科舉登第……總之,是要趁□□方起,行讀書風雅之事。

    趙氏請了幾家與賀府有舊,門第相仿的同齡童子前來,一同舉行開筆禮,圖個熱鬧,也讓孩子們從小相識,結成學友玩伴。

    姚氏一聽,就覺得讓自己展示能力的機會來了,她果然讓趙氏也邀請些有未婚女兒的夫人們前來觀禮。既然那個山大王已經離開了相府,那這婚事肯定不成了。賀相雖然不理自己,但是自己還有責任的!那時賀雲鴻說了,六個月後就休棄那個女子,想來沒變。那得開始準備了,休了那個山大王后,趕快給賀雲鴻娶個媳婦!

    大家都是社交達人,賀府的請柬一出,眾人就明白了:賀家三個兒子都已經娶妻,長次子兩家的親家都是權勢中人,賀老夫人斷不會這麼明目張胆地讓未婚女子來府,為那兩個兒子添加女眷。這明擺著是想給賀府三子賀侍郎找人了。大家聯想起凌大小姐嫁入賀府後,不曾以賀三夫人的身份,參加過一次喜宴周歲宴壽宴及笄禮等等任何社交活動,誰都能肯定賀家的確不喜那個山大王,完全不讓她露面,賀老夫人這是要取而代之了。

    雖然賀雲鴻已經有了正妻,但京城誰不知道賀雲鴻是賀老夫人心愛的兒子,而賀雲鴻也是有名的至孝之人,對母親從來全心奉承,不加違背。人們都覺得如果是賀老夫人為賀雲鴻挑選的,那麼進府後,一定能徹底排擠掉那個山大王,不是正妻,勝似正妻,獨占這位京城首位的俊美郎君。雖然賀家在朝堂上不如往昔有風頭,可是賀相掌握朝綱二十載,各部都有他的嫡系,還有許多人站在他一邊,況且,富貴險中求,想與賀府聯姻的,實在不乏其人。連原來賀老夫人中意的刑部尚書之女,蕭大小姐,也羞羞答答地同意與母前來。蕭家是世家名門,根本不會將女兒嫁為妾室,此中深意,人們均能領會……

    凌欣自然不知道賀府的情況,她與杜方商量,想讓他帶著一半人先回山寨,自己和離後,再領著其他人回去,可杜方說不放心,既然賀府動過一次殺機,很可能會再下手,還是大家都在京城的好,反正就剩四個多月了,到時候一起走就是了。

    於是凌欣還是住在玉店後,她設計的密院已經完全建成,四周是房屋,只能從屋中暗門進入院子。這裡是她與姑娘們的居所,她一吹笛子,四周的院子都能聽到,誰也跑不了。

    年關過後,新的抵報官報也陸續出來了。凌欣讀了一些,覺得看豎版繁體字很吃力,就讓人給自己念,算是讓這些青少年們補習一下文化課。於是這又成了院子裡另一個擾亂人心的所在。一聽凌欣找人念抵報,青少年們就又找藉口出門,表示受不了聽那些文縐縐的乏味東西,也正好逃避被抓住念報。

    正月底,賀府那邊突然傳來了信,說二月二日有開筆禮,勇王妃要帶著孩子來觀禮,希望凌欣前夜住入府中,次日與府中婦人們一起迎接勇王妃。

    凌欣看了覺得沒什麼,不就是去住一個晚上嗎?自己也想見勇王妃,到時候可以聊聊天。

    梁成看著條子:「要住一夜?」

    杜方說:「那我陪梁姐兒去吧。」

    梁成點頭說:「好,我也去。」

    凌欣說:「那怎麼成,這裡要有人守著,真有什麼事,不能讓人在賀府把我們一鍋端了。」

    梁成大叫:「姐這麼說,我還能讓你去嗎?」

    凌欣笑起來:「哪兒那麼多事?!他們府里就是想把我趕走,再給賀三郎娶門親,我已經同意走了,賀三郎也寫了和離書,這婚事已然作罷,他們為何還要給自己惹麻煩?殺了我有什麼好處?勇王那邊能高興?賀相該是個明白人,絕不會做這種賠本兒的買賣,以前的事,是賀老夫人瞎胡鬧,她有心疾,我想賀相是不敢和她細講這其中的利弊,才造成她一個勁兒地想拿捏我,總不能得手,就想殺了我,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梁成怒道:「這有什麼可以理解的?!賀三郎那個傢伙在裡面肯定沒起好作用,幫著他娘推波助瀾,手段下流!是個小人!」

    梁成與凌欣姐弟感情親密,他知道姐姐誤了婚期,心裡本來很擔心。後來姐姐得了好婚事,他一心為姐姐高興,雖然不舍,可還是欣然來送嫁了。卻誰知對方是這麼個壞蛋!對他姐姐不好!還騙了他!梁成這個恨!提起賀雲鴻真是沒好話!

    可凌欣現在心情平靜了,倒是覺得如果對方不怎麼樣,那不就是自己的眼光差嗎?兩個人無緣是一回事,但是自己要是喜歡上了小人,那自己的頻率和感應不也就很低級嗎?何況賀雲鴻說到底,也就是不愛她!人家有這個自由呀!自己對那些自己不愛的人,不也是一甩手扔垃圾桶里?

    凌欣笑著搖頭:「照勇王妃的話,賀三郎是個很明白的人,他就是不喜歡我,也絕對不會把我往死里逼。他那個性子,肯定是不理我,把我冷落在一邊,就像他們開始說要我另居別院,他該不可能主動設計來栽贓,頂多是把簪子給他母親,撒了個謊……」

    梁成說:「撒謊就是個小人!思想陰暗,不擇手段的小人!」

    凌欣哈哈一笑,知道梁成因為簪子的事非常不喜歡賀雲鴻,罵他解氣,可怎麼也沒想到梁成也許說對了什麼。

    大家商量決定,凌欣帶著四個小姑娘,杜方帶著四個少年,一起去賀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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