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郭闊遠,人煙稠密,方圓八十里,東北旱路,南面大江,西面臨湖,是個風景美麗的城市。守城主帥是方臘之子方天定,轄馬、步、水軍七萬餘眾,戰將二十八員,皆悍勇能戰,其中「一僧一道」最為了得。僧人鄧元覺,號寶光如來,同花和尚魯智深一樣,使一條重五十多斤的禪杖,一生殺人無數。「一道」名叫石寶,除使一口可以截鐵的劈風刀,並身藏一個流星錘,會突使殺招,百發百中,有多少江湖上的知名人物死於這流星錘之下。方天定仗著這「一僧一道」,對宋江的來犯沒完全放在心上。
杭州城共有十門,東西有菜市門、薦橋門,人煙稠密,南面有候潮門、嘉會門,北面有北關門、艮山門,西面臨湖,有錢塘門、涌金門、清波門、錢湖門。
當宋江率軍從旱路趕到杭州,分別在東面、北面離城二十里處紮下寨柵,水軍也從西面挺進到湖邊建立水寨。
安營紮寨完畢,武松受命帶著本部步軍巡邏,巡哨到西面時,即被景致無比的西湖而吸引,不禁心曠神怡。看見那山峰連綿,是三面環繞著一湖綠水;遠望著城郭,是四座禁門臨著湖岸。
正好是春暖季節,西湖水色拖藍,四野山光疊翠,武松想,自己數次東、西、南、北千里遷徙,經歷萬千,何曾見過這樣一湖好水,有如蕩漾在心頭,只可惜,今涉美景卻於大戰時節,還哪有遊興?
又過兩日,盧俊義率軍在攻克宣州、湖州及其沿途各縣、鎮、關隘後,大隊兵馬也來到了杭州郊外與宋江合兵一處。宋江聽說又折損了幾個兄弟,便又是一番流淚哀痛,讓三軍將士好不動情。
武松來看望張青和孫二娘,聞得施恩的死訊,張青夫婦倆也是好一陣悲傷。
「二弟,當初在陳橋驛,姐未敢站出來支持你,想來心有愧意,你不怪姐吧?」
「姐姐,那時大軍必然南下的大局已定,單憑武松是抗拒不了的,誰也無法改變這一現實。」
一番蹉跎,一番情意。武松想,如何才能保護好張青和孫二娘呢?他想到去求宋江把張青和孫二娘調到自己的身邊,這樣,他們的安全係數可能會大點。但若是這樣,其他兄弟又會怎麼想呢,他們也許會說我武松有私心,會說兄弟間的情分有親有疏。罷了,隨天意而定吧。
就在宋江兵抵杭州之時,方臘率一隊御林軍也到了杭州巡視防務,隨行保駕的當然少不了他的二位夫人,即是扎紅頭巾的二娘與扎綠頭巾的三娘。
方臘聽到軍報,說宋江兵渡長江、數日之內、連克五洲二十多縣,心中大驚,寢食不安,若再杭州有失,大事定然不妙,因此親來杭州督查。
方臘登上東門城樓舉目遠望,但見宋兵營寨密布,依山傍水,連綿數里,其勢嚴整,心中不免多生了一絲憂慮。
方臘看了一會,於迷茫的煙霧中看見了宋江的旗號,便下城與眾將商議,決定與梁山軍對上兩陣,試其鋒芒。即命元帥石寶帶兵出北關門迎敵,自己則率軍出了東門,避開沿江的村居、店鋪、人家,在田園的空曠之處,排開陣勢,呼宋江上前搭話。
兩個傳奇人物在戰場上相見,不由都細細打量對方。騎坐在戰馬之上,方臘顯得高大威猛,天庭飽滿,的確有一副貴人之相,而宋江則分明矮小萎猥,加之連日征戰,受盡風霜之苦,顯得黑不溜秋。
方臘在馬上對宋江作了一揖,朗聲說道:「宋先鋒,我方臘久聞江湖上及時雨的大名,竟想不到你卻甘心做了朝廷的鷹犬。」
「方首領此言大謬,你聚眾謀反,另立國號,對抗朝廷,這是大逆不道,我奉皇上聖諭,率天兵來江南討伐,你若識時務應趁早投降,可獲聖上恩免,否則,大軍過處,爾等灰飛煙滅。」
「宋先鋒,你也是飽讀詩書之人,豈不知兔死狗烹的道理。你據山東,我霸江南,與朝廷成魏、蜀、吳三國鼎立之勢,那是何等快哉之事,可你放棄了行俠仗義,投靠朝廷,既背叛了你的兄弟們,也打破了共存互利的局勢,你若是能真的滅了我,你的死期也就自然到了。」
宋江鞭稍一指方臘:「簡直是一派胡言,大宋朝一統天下,四海昇平,豈容爾等盜賊四方割據,隨意稱王,我還是那句話,率眾投降,可免死罪。」
方臘哈哈大笑:「昨天你也是一個殺人越貨的強盜,今天你拉大旗,充起一個大尾巴狼來,豈不讓天下人恥笑。」
宋江臉上現出怒氣:「胡說,我等兄弟相聚梁山,為的是替天行道,與爾等殺人放火、擾亂百姓不能同日而語,今接受招安,是為兄弟們尋個名正言順之路。」
「好吧,就如你所說,接受朝廷招安是為你的兄弟們求個好前程,請問,你找到了嗎?你雖然占了我的五個州,你怎麼不去想一想,你為了自己的虛名而枉送了多少兄弟的性命,難道這就是你的所謂義氣?再說,我雖然損失了一部分兵力,那又能如何?我還有十八萬兵馬,足可以同你抗衡,你還想再送掉多少兄弟的命來為你換個前程。」
宋江氣得大聲叫道:「兄弟們,別聽他妖言惑眾,我宋江之心,天日可鑑。」
「宋先鋒請不要激動,我們不說其他的,就說為了你的梁山兄弟的性命,倒不如你我二人就此罷兵,聯起手來,共創一番大業。你也心知肚明,宋朝皇帝昏庸無能,奸臣弄權當道,朝綱無常,百姓哀嚎,這分明是宋朝氣數已盡,當立新主才是天意所為。」
宋江正欲反駁方臘,卻聽李逵叫將起來:「你放屁,要做皇帝,那也應該是屬於我公明哥哥的。」
宋江一聽氣不可奈,也哭笑不得,黑著臉喝聲:「你這黑廝住口,休再胡言。」李逵的話惹得方臘又大笑起來。
武松在陣前早就看見了方臘身旁顯眼的紅、綠頭巾,心中悵然,想不到今天他與這二娘、三娘竟對敵於陣前,既如此,當初又何必拼著性命去救她們,真是天意弄人。
至於對面陣前的二娘。三娘有沒有看到他武松?至於今日雙方成為敵手,這二娘、三娘是何想法?武松也不去多想,他聽了方臘的話,感到確有道理,且不論方臘是不是一個大英雄,但他口中說及的關於梁山眾兄弟性命的話,卻是合情合理,是一個不以人意志為轉移的客觀現實,在後面的戰仗中,武松心內也不知自己將是一個何等的結局?
方臘笑罷,又大聲說道:「宋先鋒,今天就不要打嘴仗了,你我今日對上一局,不過我事先聲明一下,既然你是好義之人,就不要無辜傷了這沿江的百姓,因此,對陣無論輸贏,不得混戰,你如同意,就各派出幾個人來,一對一賭個輸贏如何?」
宋江答道:「行,各派八人出陣,比試本領,有死傷者,各自抬回,不許暗箭傷人。」宋江說罷退回本陣,命關勝、花榮、秦明、魯智深等八人出陣,與方臘軍中的八員大將一對一的廝殺。宋江瞧見武松的臉色不佳,有點神思恍惚,就沒有派他出陣。
方臘軍中的寶光國師鄧元覺一出陣就直奔魯智深而來,也許同行就是冤家,兩個和尚都是大胖身軀,所使鐵杖的重量看上去也相差無幾,不用召喚,就自然對上了仇眼。
為什麼方臘帶有挑逗性的話語卻未能挑動梁山眾頭領的心弦,皆因為死傷了好多兄弟,大夥都已被一個「仇」字燃旺心火,燒紅了眼睛,都要使出平生本領而痛下殺手。
孫二娘一眼看到了方臘身邊那分別扎著「紅頭巾」與「綠頭巾」的兩個女人,明白這是武松在東京城相救下的二娘、三娘,她想起自己曾在陳橋驛說過,哪天若碰上這兩個女人一定比試一下,就招呼了一聲扈三娘:「三娘,我們也出去同那兩個女人過幾招。」
孫二娘說著就帶馬衝出陣來,口中喊道:「對面的「紅頭巾」與「綠頭巾」,快出來比劃幾下。」
既然宋江軍中有女將主動叫陣,說什麼也不能示弱,未得方臘許可,「紅頭巾」與「綠頭巾」姐妹倆打馬衝出本陣接著了孫二娘和扈三娘。
武松一看,說聲壞了,現兩軍陣前哪是友誼賽啊,是在賭命,是驚心動魄的生死搏殺,兩對二娘、三娘,那個倒在他武松面前,他都會於心不忍,怎麼辦?還是去阻止她們不要打了,於是武松一手抓刀跑步出陣。
方臘陣中一名姓貝的將領見宋軍陣里奔出一個頭陀,連忙挺槍帶馬來戰武松,武松見一個南將一槍向他刺來,偏了一下身讓過槍頭,伸出左手一把抓住槍桿,用力一拽,連人帶槍拖下馬來,又上前一腳,踢飛了貝姓將領。隨即轉頭一看,四個女人斗得正烈,武松大喊一聲:「二娘、三娘,你們都快住手。」
四個女人不約而同地停下刀劍,把眼望著武松,紅、綠頭巾姐妹倆分別在馬上欠身向武松施了一禮,就跑馬回陣。
武松的一聲大喊,也使其他捉對廝殺的雙方將領自動分開回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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