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門妖道 第十一章 驚聞詭謀

    現在這個時間才剛開早市，這家酒肆的價格並不便宜，居然這麼早就有了客人，實在讓平安有些意外。突然鼻子裡聞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平安下意識的就回了下頭，透過半透明的薄紗屏風，他看見了一個巨大的影子。

    「誒？這不是昨天那個有錢的胡商嗎？長這麼胖還一身豆蔻味道的傢伙好像就見過這一個呢？難道這家店是他的產業？」平安瞄了一眼，就知道了來的是什麼人。昨天那個買下胡商攤子上所有的東西的冤大頭胡商，這個人給平安的印象可是相當的深，那個巨大的體型，好像一座肉山一般，實在是讓人影響深刻。

    平安還在琢磨著胡商來歷的功夫，又傳來的一個粗礪聲音讓他大大的吃了一驚：

    「李兄，東西到手了？」

    「啊！居然是大舅老爺？他怎麼會在這兒？」平安心裡一驚，這個聲音正是昨天才遇到的安如山的。很明顯他口中的李兄就是那個痴肥的胡商，能和槍聖之子稱兄道弟，這個胡商絕對不會是一般人。

    國朝胡商不少，其中很多都定居在了大坤，而且還取了本朝的名字。這個李姓的胡商，很顯然就是取了本朝名字的傢伙。

    隔壁的兩人說話聲音很低，要是不注意，即使平安的聽覺非常靈敏也不會聽到全部的內容。不過隔壁的兩人實在是讓平安好奇，由不得他不豎起耳朵認真的偷聽。

    「呵呵，安老弟，我李胖子辦事情，你放一百個心！昨天就叫一個朋友從西邊帶來了。還順便演了場好戲，這幾天我那個朋友怕是能好好的賺上一筆了！」痴肥胡商的聲音居然意外的清脆。口音也非常的純正，光聽聲音，只怕沒人會以為他是個胡人。比起平安這帶著東山口音的官話，這胡商居然更像是個地地道道的老京城子。

    「演戲？朋友！」平安心裡轉了轉念頭，馬上明白了胡商的意思：「果然這些胡商都是奸人！昨天那一出一傳開，那擺攤的胡人就是賣石頭恐怕都有人會上當，要是這胖子胡人是個出名的大商人，上當的笨蛋恐怕就更多了！還好沒和這些傢伙打交道，要不然被賣了都不知道。不過大舅老爺管他要的是什麼東西？難道。」

    平安心裡正犯嘀咕，後頭安如山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李兄的生意經本將也一向佩服，好了，多的不說了。你快點把東西與我，改日再請你喝酒！」安如山的聲音里居然透出了一絲焦急。

    「呵呵！」那胡商不緊不慢的笑了兩聲，很有些調人胃口的意思，安如山「哼！」了一聲，似乎對他的行為有些不滿。那胖子才笑著開了口：

    「安賢弟莫怪，不是胖子我調人胃口。只是這東西實在有些邪性，你也知道胖子我是個本分人，你那個外甥是那位家的老二吧？聽說那位大少要上北疆了，這個節骨眼你找兄弟要這個，我哪裡能不多個心眼！要是有個好歹。」

    「啊！難道是血鋼？！這是準備對付大少爺？」平安大吃一驚，雖然平日裡大舅老爺對大少爺也非常的好，不過這富貴人家還有爭產的時候，別說是一個侯府了。一個侯爵的位置，怎麼撕破臉皮都不過分。聯想到二公子被突然拉走，似乎這種可能性還真的存在。

    平安心裡正在糾結該這麼辦，後面聲音突然高了起來，即使不用心平安依舊能聽的很清楚：

    「你胡說什麼那！他們的家的事情我才懶的攙和！那東西另有用處！你別瞎打聽！」安如山的語氣非常嚴肅，惹的李姓胡商一陣的賠笑道歉，安如山似乎也真的生氣了，很快拿過了胡商帶來的一個盒子離去。胡商也緊跟著走了，只留下心裡陰晴不定的平安。

    「要是這店鋪真是那胡商的，是不是知道我在這兒？難道他是故意說給我聽的？TMD，這些大人物的腦子，真是七溝八拐的！不過這件事情還是不能告訴大公子，否則一旦猜錯，我就麻煩了。還是暗自注意的好，就是安如山真要對大公子不利，區區血鋼，還瞞不過我！」平安在酒肆里想了好久，最後還是決定暗自注意。

    程青雲對他雖然好，但平安說穿了也不過是個外人。就是程青雲真相信了他的話，很大可能還是會犧牲他，一來表示對安如山的信任，二來則警告下安如山不要有小動作。這種事情在侯府多年，平安依舊看過不少了，雖然大公子從來沒用過這種手段，但是大夫人可是此道好手，平安不信從小被她培養的大少爺在這方面會是庸手。

    「權術！真是個該死的東西，連我這個邊上看的都知道些了，大少爺就更不用說了！這次還真是個大麻煩，不說，大少爺出事情我也跑不了。說了，當下就可能被當成棄子！」平安心裡不斷的糾結，直到早市漸漸散去才反應過來。

    看見對面肉攤開始收攤，他才連忙振作精神，跑到柜上結了帳，出了酒肆直接往對面正收拾東西的屠夫那走去。

    京城這種地方藏龍臥虎，平安雖然看上了屠夫的墩子，但也要先觀察下對方才會上前搭話。這屠夫身前套了個牛皮的圍裙，兩手油跡滿滿，正在擦著手裡的肉刀。這屠戶膀大腰圓，但長的並不兇惡，反而一臉的憨厚老實。也許是因為今天生意很好，屠戶滿臉都樂呵呵，每隔一會兒，他都會不自覺的摸下胸口圍裙的口袋，這裡是他放錢的地方。

    「恩，就是個普通的屠戶，看來沒什麼特別的！」平安眯了眯眼睛，又細細的觀察了下屠戶的身形和身邊的傢伙事兒，確定了是個熟手的老屠，才慢慢的踱步往他身前走。

    「喂，這位大哥，這麼收攤了？」平安一副剛到的樣子，上前搭話道。

    那屠戶正在收拾東西，聽了平安的話也沒轉身，直接回話道：

    「不好意思，明兒是十五，生意好，要不您明兒趕早來？」說完一回頭，看見了平安的打扮，才突然愣了下，連忙躬身道：

    「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看見是小哥您，您府上都是貴人，俺這是賣髒肉的。入不了貴人的口。」屠戶的態度很恭敬，京師里大官勛貴不少，王室子弟更是數不勝數。真正的大人物倒是還好，可是家業大了自然什麼人都有。「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句話再實在不過了，在京師底層的人民看來，這些僕人打扮的傢伙，比起那些騎著高頭大馬的紈絝子弟還要難對付。

    這時候平安倒是確定了對方只是個普通的屠戶，雖然是在京城，但是這世上隱於民間的高人到底沒有那麼多，跟多的還是掙扎求生的普通百姓。平安心裡微微一嘆，多少也是在感懷自己的身世，笑著開口道：

    「大哥可否借一步說話，在下有些事情想找你幫忙。」這時候街上人已經開始多了起來，一個大戶人家的僕人和一個賣髒肉的屠戶在街上聊天，可不是什麼常見的事情。平安馬上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小哥您別客氣，我邱二不過是個屠戶，您叫我邱屠便是。您稍等會兒，我挑上東西就好。」這屠戶的面容更加惶恐了，看來他是不信平安說的那些有事相求的話，可是又不知該怎麼拒絕，只能咬了咬牙應了下來。

    沒一會兒功夫，邱屠戶整理好了東西，挑上了那個擔子跟上了平安。平安也不說話，轉身就往西市外走，見平安不說話，心裡忐忑的邱屠更加不敢說話了。戰戰兢兢地跟著平安往外面走，心裡琢磨著自己是否得罪過什麼人，越發的謹小慎微起來。

    「邱大哥啊，悅燕坊這一帶我不太熟，有什麼地方可以坐下說話嗎？」出了西市，平安就近來到了織戶們聚居的悅燕坊，首先開口說了話。

    邱屠一驚，心裡不知道平安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不過平安的態度和氣，讓邱屠也放下了一點心：

    「這悅燕坊附近都是織戶，我平日裡賣了肉，也會在這兒喝一杯。那邊就有個小酒肆，不過這裡的濁酒怕是不合小哥的口味。」

    「呵呵，我不過是個下人，那有這麼金貴。大哥你太客氣了，前頭帶路吧。」平安裝作平時大公子的樣子，淡淡的擺了擺手。

    平日裡和大公子朝夕相處，平安裝起大公子來，在氣度上還真有幾分相像。要不是身上穿著的是書童的衣服，還真有幾分唬人。不過這個氣度在邱屠看來，也只是覺得平安畢竟和氣，還真是演給瞎子看了。

    平安跟著邱屠進了小巷裡的一家小店，果然如邱屠所說，這家連招牌都沒有的小店果然沒什麼好吃的。光是酒的味道就不怎麼樣，倒是這店門口當早餐的豆花清香怡人。平安也就沒了喝酒的心思，叫了碗豆花來陪著喝酒的邱屠。

    喝了幾口濁酒，邱屠好像壯起了膽，開口問道：

    「小哥，你給句實話，到底找屠子我幹嘛？你怎麼懸著，我實在是放不下心。」

    平安笑了笑，開口道：

    「此事說來話長了，既然大哥問起，我便直說了。你那個賣肉的墩子，可是柏木的？我想讓你賣給我？」

    「啊？不行！」邱屠居然激動了起來，下意識的就搖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