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門妖道 第五章 空屯

    從列國，不，是從更早的時候開始，那時連定遠關的前身庸和關還沒有建立。從那時開始，關外就是個混亂而危險的地方。北戎一向走的是強者為尊的路子，有更多的人，更強壯的士兵，就可以占據更肥沃的草場。而對於遊牧民族而言，有了草場，也就有了一切。

    出了關，絕對不會安生，這是平安和程青雲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在平安越權派出偵騎的時候，程青雲不但沒有阻止，還給予了充分的支持。甚至在深入草原第二天，他還加派了一批偵騎出去。但就是如此，還是碰到了問題。

    「大人，出什麼問題了？」來到程青雲身邊，平安開口問道。在軍中時，有公事的時候他總是稱程青云為大人或者校尉大人。公私分明，即使是表面上的公私分明，對於要走官場的人而言，也是極為必要的。

    程青雲眉頭緊皺，沉默良久才開口道：

    「附近的軍屯是甲辰屯，北疆人叫信風屯，剛才一個偵騎從哪裡回來，整個屯都空了。」

    「空了？」平安不明就裡的問了一句。

    「沒錯，空了。城牆和城門都完好，城裡房屋都沒變化，街道物品一切正常，甚至有的人家裡桌上還擺著飯食，可是沒人了。不，是所有的活物都沒了。整個城，空了！」程青雲語氣嚴肅，神色淡然，顯得詭異非常。

    「怎麼會這樣？採取措施了嗎？」平安也皺起了眉頭，一個軍屯，連士兵帶其他人口，起碼也有數萬人，一下子全部消失，沒有留下任何異常的痕跡。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異常，北戎雖然強大，但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現在還不知道，我派了幾個偵騎去前面的軍屯查看。你們放只信鴿回定遠關，這次北疆的事情有些詭異，你們小心些，這個消息不許傳開。」這種事情太過詭異，傳開了會引起恐慌，軍心不穩，程青雲要封鎖消息也是必然的。

    平安點了點頭，從三兒揮了揮手，打發他去放信鴿，自己小心的衝著程青雲開口問道：

    「少爺，要是偵騎回來，說那個軍屯也空了，我們怎麼辦？」

    程青雲叉了叉手，平靜的說道：

    「退回定遠關，準備死守！如果兩個軍屯都空了，其他的軍屯想必也凶多吉少了，13個軍屯的存糧如果都算上，足夠讓北戎儲備夠大半的過冬糧草。如果是這樣，他們派來的就軍隊也會少些。」

    「恩，這樣的話，今天就不能前進了。信風屯詭異未明，也不能去。不如等消息回來了，再做打算吧？」平安建議道。

    「恩，也只能如此了，要是前面沒問題，那信風屯的事情是意外的可能性比較多，我們只要補充好糧草，把剩下的糧草燒毀，繼續前進也就好了。」程青雲開口說道，他並沒有說關於信風屯裡失蹤的人的消息。

    平安明白，這種事情他們這兩千人沒資格管，既然事情已經回報給了定遠關，自然會有合適的人來處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確定這件事情和北戎無關。無聲無息的讓數萬人消失，如果這是北戎的手筆，恐怕就是定遠關，也會守不住。

    平安心裡對這個消息也非常的在意，在他看來，能做的讓全城人都消失，恐怕得非常可怕，執行力絕高的軍隊才能做到。而要連著軍屯裡的動物也一齊解決，恐怕就不是普通人的手段了。

    「該死的，難道又是類似魈陽的那種怪物嗎？不對，這樣的力量，即使是魈陽也做不到。或許，是北戎聖湖裡和麒麟個等級的怪物？」平安一陣的胡思亂想，對於關外，他自認為已經了解的夠多了。可是到了這裡才發現，他了解的還遠遠不夠，至少現在程青雲已經冷靜，他的心卻亂了。

    「大少爺好像知道些什麼？不過他的安排似乎有好些變化，這個意思是說，他也拿不準到底是什麼讓信風屯裡的人畜消失的嗎？這也就是說，在關外，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或物不止一個？」平安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還未完全恢復的身體一下子因為緊張抽搐了一下。

    這種事情實在太過不可思議了，平安無法想像，程青雲到底在京城聽到了什麼，見到了什麼？才能從當日面對魈陽時都無力抵抗的年輕人，變成了現在這個知道了幾萬人消失依舊冷靜的年輕將領。

    「好像不知不覺間，和大少爺的距離又被拉遠了啊！不過，我也不是那個才出東山的程平安了。」眉心微微一跳，平安鼻翼一張，一道白氣從右鼻孔噴出，瞬間被左鼻孔吸了進去。

    混洞大力拿法，雖然號稱拿法，但是到了小成的境界，它的運用卻不僅僅是化出一隻大手這樣簡單。當日的魈陽，如果不是原先就受了傷，又遇到了那亭中老者的偷襲，哪裡會被如此乾脆的殺死，光是它之前能從那老者手上逃生，就能知道其不凡。

    有五蘊珠煉就的混洞大力拿法傍身，平安有足夠的自信，他並不比任何人要差分毫。

    離信風屯最近的軍屯是編號甲卯的靠山屯，兩屯之間的距離非常的近，好像兩道大閘，鎖在北戎進攻定遠關的兩條主要路線上。偵騎要到達哪裡，全力策馬大概需要半天時間，一來一回怎麼也得到明天的早晨。因此，平安他們決定臨時在這裡紮營休息。

    對於這個命令，下面的士兵們是非常擁護的。自從離開京師，他們一路都在趕路，除了了在定遠關休息了半日外，一直都在全力的趕路。這次休息，不但可以讓士兵們緩釋下緊張下身體和精神，對於水土不服得病的士兵們，也是一個極好的恢復機會。

    因此，除了知道信風屯所發生一切的幾個人外，其他的士兵都樂呵呵的。紮下了營地，平安騎著小驢找到了心事重重的三兒。

    「三兒，信鴿放出去了嗎？」

    「恩，放出去了。不過平安哥，信風屯的事情，你看會是什麼人做的？」三兒滿臉的憂色，和平時嘻嘻哈哈的樣子完全不同。

    「怎麼？你以為是北戎嗎？」平安挑了挑眉頭，可惜長相實在太憨厚，做這種動作看起了分外的奇怪。

    「不是嗎？除開北戎，有什麼人會來進攻我們的軍屯啊？」三兒振了振精神，好奇的問道。

    「這個可說不準，不過我覺得不是北戎。要是北戎，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才用出這種手段？直接把定遠關弄空了不是方便多了，何況能讓人憑空消失，那麼盡數殺死也沒有問題。比起這種詭異的情況，還是一城的死人更加的有壓迫力吧？人消失了，到底是被抓走了，還是殺死了還兩說呢！要是殺死了，直接留在城裡威懾我們不好嗎？抓走的話，你以為現在都快入冬了，北戎抓走幾萬張嘴，他們養的起？城裡的糧倉可都沒動呢？」平安平靜的分析著。

    三兒越聽眼睛越亮，一拍手道：

    「有道理啊！北戎那些傢伙沒理由放過一倉庫的糧食啊！不過，如果不是北戎，那又是什麼人呢？會不會和我們對上呢？」

    「別想這麼多！」平安搖了搖頭，「能帶走人卻沒動糧食，不可能是帶不走，只能說是糧食對動手的東西沒用，或者是看不上這麼點糧食。有這種能力，即使我們對上了，也完全沒有什麼辦法好想，不如這幾天多拜拜老天，求他別讓我們對上那個麻煩的東西。」

    「東西？」三兒好像被驚到，張大了嘴巴好久才勉強閉上，斷斷續續的小聲問道：

    「平安哥？你的意思是，那個弄沒了一屯人的不是人？」

    「我沒說！」平安果斷的否認了，但是緊接著，他又開口道：

    「反正我覺得人干不出這種事情來，就是人，也絕對不是普通人。幾萬人消失，就是出城也得留下腳印吧？怎麼多的畜生，總得拉撒吧？什麼都沒有，難道還是從天上飛走的不成？」平安扔下這句話，摸了摸小驢的耳朵，往顧大夫的帳篷那邊走去，留下若有所思的三兒仍在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顧大夫，顧大夫？在不在？」撩開帳篷的帘子，平安走進了滿是藥味的帳篷。裡頭四處散落著各種藥材，一拍好幾個藥罐，在赤土小爐上「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一股臭鹹魚一般的藥味瀰漫充斥著整個帳篷。

    平安抽了抽鼻子，這藥味聞著雖然和鮮于差不多，但是並不如鹹魚刺鼻，反而隱隱有些怪異的香味，沁人心脾。

    「不在嗎？」平安眼睛轉了轉，四處瞄了幾眼，小心的湊到了帳篷角落裡，飛快的在一個麻袋裡掏了一把，放進了自己的懷裡。

    「嘿嘿，禁軍的後勤就是好，居然連山參都有這麼多。」平安心裡大喜過望。他帶來的藥已經吃的差不多了，雖然現在煉法已經不會消耗太多氣血了，但是那時候留下的習慣，還是讓他看見補氣血的貴重藥物就忍不住「拿」上一些。

    「呀！平安！你幹什麼了？我的山參這麼少了！」帳篷帘子一開，進來了個白淨的中年男人，瞟了角落一眼，就指著平安喝問道。

    「誒，顧大夫？我不知道啊？我也才來。」平安一看正主來了，連忙裝傻充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