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門妖道 第八章 怪坑 野狼

    平安原本不過是打算走個過場，卻沒想到這信風屯裡真有些痕跡留下。關外的軍屯，一般的校場都是由夯土整平而成的，而這信風屯卻不一樣。信風屯附近有一座小石山，信風屯的校場上鋪著的都是山上采來的青石。

    要是一般的校場，也許不會如此的顯眼，可是這校場卻是青石鋪就，平安怎麼也不可能假裝看不見。這校場還算大，能讓三五千人排開操練，平安一眼就發現，校場三角各有一個大坑。

    撲倒了一個近處的大坑前，平安才發現了不妙。這青石上有個缸口大的渾圓大坑，裡面的青石被巨力壓成了的細細碎石。

    「呼，這是什麼？居然能把青石壓成這樣！」平安抬腳使勁跺了跺地面，發現這青石地面堅固非常，接著抬頭看來看另外兩處，料想應該是同樣的狀況。

    「把裡面的碎石裝上一帶，還有，去邊上撬塊完整的青石下來！」這時那些親衛們也圍了上來，平安直接就下了命令。

    「這是什麼異獸？怎麼渾圓的腳印？難道是蹄印？底下是平的，不是爪印啊，要是爪印就有這麼大，三個坑就是一隻爪子，一爪子就一個校場了，說不定還真吃的下10萬人。」平安心裡煩悶異常，實在想不通是什麼使得這青石被壓成了這樣。平安心裡轉了幾圈，幾個親兵很快的弄來了平安命令的東西，平安便更不願意在這久留了：

    「好了，馬上出城，再去幾個人，叫兄弟們都撤！」原本不知是什麼使得信風屯裡的人消失，平安還有些僥倖心理。這時候發現了校場的異狀，心裡的擔憂一下子都鑽了出來，巴不得快些走人，離信風屯越遠越好。

    親衛們見過了大坑，心裡多少也有些發毛，自然對平安的命令沒有任何的異議，留下幾個和平安一起的，其他的飛快的順著小路去通知同僚。平安推算了下那三個大坑的距離，覺得這要真是什麼異獸留下的，那大小確實不一般，大小最少數十丈的異獸，平安翻爛了腦子裡的《奇物志》也沒找到半點相關的內容。

    飛快的打馬出了城，平安的臉色已經調整了過來，到了城外，隱蔽的對著程青雲使了個眼色，並沒有提起自己在屯裡的發現。程青雲對金典的態度如何，不是平安該去管的，要是程青雲在平安進屯的這段時間裡真和金典達成了什麼協議。等之後單獨稟報後再去通知他也不遲，在獨自向程青雲稟報此事之前，平安絕對不會露出半點的風聲。

    那些親衛顯然也是有腦子的，不動聲色的就把一群滿臉不樂意的兵卒們都叫了出來。難道有這種洗劫的機會，這些兵卒們都有些過於興奮了。禁軍的軍餉在國朝士兵里已經算的上不錯了，但即使是禁軍，上官截留軍餉這種事情依舊是常事。這些丘八們一到沒有操練的日子，又都是管不住錢袋子的人。一點軍餉不是送了賭場，就是送了向陽巷，有機會發筆橫財，自然是不願被打斷。

    然則軍令難為，由程青雲的親衛去傳令，他們也不敢違抗。還好這段時間，這些傢伙每個都撈了不少，要不然知道了是平安傳的命令，免不了又是一堆麻煩。

    程青雲見了平安的眼色，知道他必有收穫，和金典應付了幾句，藉口要快些趕往野狼屯，也不等靠山屯的後續士兵到來，直接就帶人往北開拔。

    等信風屯消失在了身後的地平線下，程青雲對著換上了小驢坐騎的平安招了招手，把他叫到了身邊：

    「平安，這麼回事兒？」

    「恩，大人，屯裡不對勁。青石校場，三個大坑，渾圓，相距30丈。是硬生生壓出來的，青石具碎，下面的夯土也被壓下了5寸。」平安老老實實的匯報了自己看到的情況。

    「你覺得和屯裡人畜消失的事情有關？」程青雲皺著眉頭問道。

    「不敢肯定，但是，原來信風屯裡絕對沒有能做到這點的人和物。這是校場取來的青石。」平安伸手從小驢身上掛著的袋子裡取出一塊青石，遞給了程青雲。

    程青雲用力捏了捏，拔出一點燕支劍蹭了下，開口道：

    「上好的築材，關外風大，能有這樣的石材不易。確實要做到你說的那樣，不是正常情況。你覺得是什麼做的？」

    平安搖了搖頭，從口袋裡抓出一把碎石，開口道：

    「不知道，反正不是人，也許是和魈陽類似的東西，不過肯定要更難對付。」

    程青雲瞄了平安手裡的碎石一眼，開口道：

    「這個不好說，相距30丈？要真是個怪物，這種大小還吃不下全城幾萬人畜。何況這麼大的怪物，不可能不驚動城裡的人。城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完全沒有什麼混亂，肯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手段。這件事情太麻煩了，我們插手不得，寫下經過，再給定遠關放個信鴿去。」

    平安點頭稱是，但卻沒走，隨手把碎石扔下，低聲的問道：

    「那野狼屯呢？」平安現在打心裡覺得這北疆的事情不好摻和，原本只是要防著安家的人，現在又多出來一個怪物。搞不好那些原本以為沒什麼的北戎野蠻人里，也會出現些不好對付的傢伙。按平安的意思，乾脆就把這信風屯的事情鬧大了，大家一起回定遠關死守得了。

    程青雲聽了平安的話，眼帶笑意的看來他一眼，接著轉頭看向前方，道：

    「繼續走，真是什麼怪物，吃下幾萬人，怎麼也該飽了。連靠山屯都沒事，不會跑到野狼屯那邊去的。」

    聽了程青雲的話，平安倒是有了些底，這個大少爺雖然和他不一樣，沒有秘術也沒有《奇物志》，但是人家有個見多識廣的外公，更是和那個神人一般的老太師打過照面。對於這些不可以常理測的東西，應該也有些認識。既然程青雲認為問題不大，平安也就放下了心，說起了信風屯裡的收穫來：

    「大少爺，還有件事情！」

    平安一叫大少爺，程青雲就知道該是私事了，頭也沒回的揮了下手，示意平安直說。

    「那個，在信風屯裡得了個東西，是白駝絨的毯子。我給您收在書囊里了。」

    「哦，還有這種好東西？這下子回去倒是有東西送外公了，好了，你去做事吧！自己找個理由，別讓見過那些坑的親衛懷疑有問題。」程青雲轉頭看了平安一眼，警告的意味頗濃。

    「被懷疑了嗎？在城裡忘記給自己刮東西了，該貪不貪，真是大意了啊！」平安皺了皺眉頭，看著程青雲遠去的背影。懊惱的搖了搖頭，轉身一拍小驢的腦袋，往三兒那邊走去。小驢發出一陣「啊啊」的輕叫，聲音里有幾分詭異的笑意。

    不知是欽天監的大老爺們神機妙算，還是越往北邊走的緣故。這天氣確實一天比一天熱了起來，往年這個時候，還是被稱為秋老虎的酷暑天氣，這幾天卻清涼了起來。大軍趕路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水土不服的士兵們都已經痊癒。一連趕了幾天路，終於在這天傍晚，到了野狼屯屯下。

    和夯土配合青石的信風屯不同，野狼屯附近雖然也有野狼山，但是山上的石頭都風化的厲害，實在不堪使用。野狼屯的城牆，都是篩細的黃土混合糯米汁，大力夯實而成的。每築一段城牆，就墊上木頭讓馬匹再上面死命奔跑。這樣造出的城牆，在北疆的酷寒里幾個春秋，比起真正的石頭來還要硬上幾分。

    「呼，有這樣的城牆，不死傷十倍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攻下吧？」看著高有5丈的城牆，和一個個瓮城和堰城，便是平安這個不通兵法的傢伙，也知道這北疆最前線的兵屯不是個能簡單攻下的地方。

    一行人進了城裡，很快被安排好了駐地，程青雲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會被分到這裡，提前已經打點好了一切。野狼屯的屯將謝中煥，很老實的就直接交出了兵權，半點不願意也看不出來，倒是讓平安心裡再次的驚了一下。

    除了規模比起信風屯要打上一些外，野狼屯裡的士兵數量也要多些，正規的兵士加上發配來此的官奴，大概有不到2萬人。算上士兵們的家人，這個屯裡的人口接近十萬。不過還好，作為第一線的軍屯，在平安接手了後勤賬目後發現，無論糧草還是軍械，都足夠大軍堅守到明年夏天的。

    「老夏，你在這北疆日子久，給我說說看，大概那些蠻子什麼時候會來進攻？」平安拍了拍原本負責賬目的一個犯官的肩膀，開口問起了北戎人的情況。

    這名叫夏學禮的中年人原本是戶部的小官，不知犯了什麼事情被發配來了野狼屯，因為識字善算，倒是也賺到了個不錯的差事。北疆這種地方，律法沒有這麼大的作用，真正有能力的人，受到的待遇還是不錯的。大部分的犯官都能找到文職，再不濟教屯裡的孩子們讀書，也比干苦力要強些。

    聽了平安的問話，夏學禮恭敬的躬身道：

    「好叫上官得知，往年倒是還好說些，可是今年這事情，犯官還真是不敢說啊。總知是詭異的很啊！」

    「哦？」平安一下子來了興趣，坐直了身子道：

    「怎麼個情況，仔細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