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門妖道 第十五章 寒夜離城

    野狼屯本就是軍屯，屯裡的人多是軍人，其他的不是因為年紀和受傷而退伍的老卒，便是發配來的官奴。而為數不少的婦孺也並不像其他地方那樣都是累贅，打起戰來，後勤問題這些婦孺都能解決，還能幫著照顧傷員，關鍵時刻，一些健婦甚至可以上城牆戰鬥。

    因此，北戎要靠著前鋒那不幾萬人的隊伍打下野狼屯，完全就是痴人說夢。第二天上午，北戎人又組織了一次攻城，照樣扔下了千來具屍體和幾個樓車退去。程青雲和謝中煥一討論，確定了北戎人確實不缺木頭，就給定遠關放了信鴿，接著開始挑人，準備入夜後派出去探查北戎人的動向。

    「這次還是我親自帶隊去吧。」挑出了幾個北戎老卒，正準備商討由什麼人帶隊時，程青雲突然開口，嚇了所有人一跳。

    「啊？大少爺，你開玩笑的吧？」旁聽的平安當時就傻了，連校尉大人都忘了喊，直接叫出了私底下的稱呼。

    「就是就是！」謝中煥連連擺手，開口勸道：

    「校尉大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怎麼能去呢！你去探查，我們這怎麼辦？你可是主將！」謝中煥的表情有些奇怪，說不上是驚訝還是慌張。

    程青雲端坐帥位，臉色平靜，毫不為平安和謝中煥的勸誡所動，淡定的開口分析道：

    「我去最合適，現在北戎大軍未到，謝屯將布置防禦綽綽有餘。除了我以外，其他人很難把握探查的方向。再者說，別人查來的信息，終究不如自己看見的真切，這事情事關這次北疆戰事成敗，不是什么小事。我作為國朝最前線主官，必須去查個究竟！「

    程青雲語氣平淡，但是平安知道，這是已經下定決心的表現。加之平安也存著自己的心思，看見謝中煥還要說話，便連忙插話：

    「校尉大人，你真要去，我也一起去。要不你真有個好歹，我沒法交代。」對於程青雲的選擇，平安是可以理解的。在他看來，程青雲應該對北疆戰事背後的陰謀知曉的比他更多，程青雲現在的選擇，肯定有他的道理。

    而平安擔心的更多的，還是信風屯裡留下三個大坑的那個怪物，既然程青雲決定了要親自帶兵去查北戎的消息。平安正好趁這個機會脫離野狼屯，前幾天才見識了北疆老卒的厲害，平安現在對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可是發憷的厲害。能吞了一城人畜的怪物，就他那個小成的混洞大力拿法，還真是不夠看。

    「不行，不行！」一聽平安也要去，謝中煥更急了。他原本還指望平安這個程青雲的心腹能勸勸程青雲，沒料到平安的想法和他完全不一樣，居然攛掇著程青雲去以身犯險。作為一個不得志的屯將，謝中煥還指望跟著程青雲混點軍功好調往國朝內部呢！要是程青雲掛在北疆，他的仕途也就到頭了，故而馬上急著道：

    「程校尉不能去，平安小兄弟也不能去，一個是主將，一個還管著考功糧草呢！平安小兄弟你想想，要是你去了，那糧草軍械的事情咋辦？」

    平安早料到這件事情阻力不小，可是留在野狼屯，不但有可能被那個未知的怪物盯上，還可能受到安如山的暗算，哪裡有離開軍屯這樣天高海闊，便搖頭道：

    「不然，夏學禮原本就處理的很好，這些事情交給他辦便可！」

    平安這話一出口，程青雲也點了點頭，道：

    「就這麼定了吧！既然我們離開也與野狼屯無礙，那還是我們去吧。我帶上三兒他們幾個，再有謝屯將手下的兄弟們做嚮導，這事情能辦的成！」程青雲一錘定音，下了決定，說到底這裡還是他做主，他既然下了決定，別人也阻攔不住。

    謝中煥還想說些什麼，程青雲就馬上對著他道：

    「謝屯將不用擔心，青雲不是魯莽之輩，有不對勁的地方，我會馬上撤退的。太子所賜的赤煙獸腳力極強，我真要跑，北戎人攔不住！」

    謝中煥擔心的無非是程青雲的安危，聽了這話，也再找不到理由反對，只能無奈點頭同意了程青雲的決定。

    屯裡軍士們出屯收斂好了屍體，把該處理的事情處理完畢，天也就擦黑了。程青雲召集了平安和自己的親衛們，謝中煥挑選的三個北疆老卒也一併前來聽用，平安熟悉的那個胡四七就在其中。

    「老胡？你這麼也來了？」見了老胡，平安熟稔的上去打了個招呼。

    「沒辦法，現在屯裡的人，就我們幾個對北戎熟悉點，其他人不是沒深入過草原，就是身手不合適。」胡四七苦笑了一下，他這個年紀，還得干暗探這種玩命的事情，確實有些無奈。

    平安見其他幾個老卒也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樣子，知道他們是擔心一去不回，就開口開解道：

    「你們擔心什麼啊？校尉大人都和咱們一塊去了，人家什麼人物，他都不怕，自然是有把握的。」

    「這個。」老胡偷偷的看了平安一眼，欲言又止。平安想了想，覺得他們是擔心程青雲的能力，畢竟程青雲這樣的二世祖，在他們這些老卒看來，一時腦熱干出點糊塗事情來也是有的，便一拍手道：

    「我說，你們不是以為校尉大人不行吧？哎呀，放一百個心，咱們校尉精明的很，這次百分百的沒問題。等回來，說不定咱們還能立上一功呢！到時候你們幾個升官發財，可別忘了兄弟我。」三兒跟在平安身邊，一看平安這麼說，也馬上敲起了邊鼓，把程青雲在國朝的風評誇大了些都說了出去。

    老胡幾個被平安和三兒一忽悠，雖然依舊有些擔心，但也平靜了不少，對升官發財的事情多少有了些期待。這次出屯去找北戎大軍查看情況，可是危險異常，要是這些帶路的嚮導出了問題，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平安才會浪費口水來開解他們。

    平安正和老胡他們暢想回來以後升官發財的生活，程青雲和謝中煥就過來了，所有人馬上列隊站好，等著兩位上官訓示。

    「恩，好了，都到齊了。你們大概也知道，我們這次的差事兒就是去查清楚北戎人的虛實，任務有危險是自然的，所以，本官醜話說在前面，如有不聽將令導致任務失敗的，不但你自己要死，你的家人也一樣跑不了。」謝中煥神情嚴肅，眼睛死死盯著老胡他們，意思明顯的很。

    平安他們是程青雲的人，謝中煥不好開口，自然只能針對自己的手下，連連坐這種事情都拿到檯面上來講，顯然是對程青雲擔心非常。謝中煥扮完白臉，程青雲就開口了：

    「呵呵，大家也不用緊張，只要聽令行事，這次事情也沒多難。等回來了，自然論功行賞，本校尉說話算數，你們的功勞，絕對沒人能動。這不是，連考功官本校尉都帶著呢！」程青雲開玩笑似得拿平安打趣了一句，氣氛馬上輕鬆了不少。

    「呼，大少爺平時冷冰冰的，沒想到還有這種手段！」平安聽著程青雲輕鬆的就讓所有人放下了心裡包袱，心裡暗自想道。

    交代好了所有事項，程青雲帶著大家到了一段偏僻的城牆上，北戎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會派人盯著野狼屯，防止屯裡的人夜襲。不過，終究是因為天色已晚，加之北戎人也不敢靠的太近，還是不可能面面俱到。

    乘著城牆上放下的吊籃，平安他們分別從不同的地方下到了城下，接著他們的馬匹也被放了下來。平安和三兒正好分在了一處，一下到城下，平安就趕忙拉住自己那匹帶了嚼口，蹄裹稻草的棕馬。和三兒一起溜著城邊往後頭的小山包跑去。

    「三兒，小心盯著周圍，發現北戎探子絕對不能放過。要是我們行蹤走漏，被他們派人墜上可就完蛋了！」平安眯著眼睛伏低了身子，乘著夜幕小心控制著馬速，不讓馬匹跑的太快而發出太大的響動。

    「平安哥，你放心，咱們這邊都是城後頭了。北戎人主攻的是西牆，這邊防禦最強，來的人少，牆上還有八牛弩呢！那些探子不敢靠近的！」三兒嘴裡說的輕鬆，眼睛確實一直注意著四周。

    兩人小心的趕到預定會和的小山包著，程青雲和幾個親衛已經在此等候了。

    「好了，平安和三兒來了。還有4個人，到齊就能出發！都警醒著點，別讓北戎人注意到。」程青雲性格也是非常謹慎，親衛們自然也不敢大意，手裡弓箭虛搭，隨時準備動手。

    又等了兩柱香的功夫，所有人都到齊了，程青雲這才低聲道：

    「上馬，中速！繞一圈子，然後我們去野狼山！胡四七！這一路，北戎大軍一般有幾個紮營點！」大軍紮營必須靠近取水點，可關外有水的地方可不多，一般只有大山下有些雪水融化的小河，這個時候天氣越來越冷，雪水不易化。所以，合適紮營的地方也越來越少了。

    「過了野狼山，有三個地方，算算北戎人前鋒和大軍的距離，其中兩個有可能，我們得在天明前到最近的那個才行！」胡四七連忙答道。

    「好，事不宜遲！出發！」程青雲點點頭，鐵木槍清青揚陽一拍胯下赤煙獸，帶頭而去。

    幾人才離開小山包沒一會兒，一匹白蹄白唇的小驢滿眼狡黠的出現在了小山包上，抬頭吸了吸鼻子，打了個響鼻，衝著程青雲他們離開的方向無聲無息的一溜煙而去，速度驚人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