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門妖道 第十九章 屯滅

    北戎大營亂成了一片，四處火起，亂馬狂奔，死於馬蹄之下者不知凡幾。而平安和程青雲也已經一路跑回了山上，途中也有幾次那可怕的光線射向他們這邊，只是運氣好，沒有直接命中平安和程青雲。出來這麼一檔子事情，平安和程青雲都是驚魂不定，逃跑起來異常的快，直恨不得爹媽少生了兩條腿。沒幾柱香的功夫，平安他們就跑回了白天隱藏的地方。

    山下北戎人的喊叫聲，受驚馬匹的嘶鳴奔逃聲，域外天魔與血瀝子的戰鬥發出的爆炸聲還在不斷的傳來。平安和程青雲跑到了地方，剛準備喘口氣，突然石頭後跳出來一個人，讓平安差點拔出魚龍舞砍了過去。

    「別別~平安哥，自己人！」三兒一臉蒼白，驚魂未定的跳了出來，對著平安連連擺手。

    「三兒？你跑出來了？老胡和其他人呢？」平安一見是三，把拔出一半的刀推了回去，依舊握在手中，開口問起了其他人的去向。

    三兒打著擺子，顫抖著說道：

    「其他人我不知道，沒看見他們。我和老胡潛不進中帳，怕驚動了衛兵牽連其他人，就在退到山下等著。不知怎麼就炸了營了，有道光掃到我們這邊，老胡給削了腦袋，其他人怕是也凶多極少了。平安哥，下面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平安瞅了程青雲，剛想開口，就被程青雲打斷了：

    「下面出事兒了，具體我們也不知道，總之現在先跑為妙！不等其他人了，把馬都帶走！下面北戎人大亂，他們要是活下來了也能弄點受驚失散的馬匹！」

    平安知道，即使下面還有人活著，這時候也被放棄了。他們昨天趕了一夜的路，馬匹腳力大損，這時候要不帶上所有的馬，除了程青雲的赤煙獸，其他馬匹不可能堅持回野狼城。再者說，平安偷聽了那兩個域外天魔的話，對野狼屯現在是否存在也持懷疑態度。

    程青雲下了命令，三兒和平安也都沒有反對，三兒轉頭去拉馬。平安趁機湊到了程青雲身邊，之前被他打斷了話，平安就知道程青雲不準備讓三兒知道那些事情，自然要趁現在匯報一下：

    「大少爺，那帳篷里不是北戎人的薩滿，他們說的話我聽不懂但是和北戎話絕對不一樣，應該一共有兩個人。他們說起過野狼屯這幾個字，看下面的動靜，他們應該是北戎人背後的靠山，野狼屯怕是凶多吉少，搞不好定遠關都危險。」飛快的在程青雲耳邊把事情說了一下，平安隱瞞了自己能聽懂域外天魔語言的事情。血瀝子吼的響，平安和程青雲是肯定都聽到了，三他們離的遠倒是未必，平安不知道程青雲是不是知道那域外天魔是什麼？反正他不說，平安也不敢多嘴。

    「恩，我知道，現在還是先去野狼屯看看，下一步再做打算，這事情得儘快通知定遠關！」程青雲擺了擺手。

    幾人帶馬下山，接著馬上騎馬往野狼山方向跑。身後動靜也越來越大，北戎人的軍馬散落的到處都是，沒頭蒼蠅似得到處亂跑。平安他們又乘機多弄了幾匹馬，準備留在路上換乘坐。

    跑出了幾十里地，後頭動靜漸漸聽不見了，平安心道：

    「分出勝負了啊？不知道是那邊贏了？」他正想著，突然心裡一動，猛的在馬上轉了下頭，看見了地平線下突然亮了一下。接著一個巨大的光球出現在了遠方山下，好像太陽落到了地上，平安連忙轉過頭，眼睛已經生疼生疼。

    整個草原瞬間變的好像白晝，接著身後傳來一陣巨響，巨大的風從身後吹來，感覺馬匹奔跑的速度都被吹的快了不少。光明沒有延續多久，被震驚的三人回頭看著他們跑來的方向。月光下，一個巨大的蘑菇雲幾乎和邊上的山同樣的高，地平線下，隱隱有火光傳來。

    「清潔彈嗎？」平安喃喃著。

    「北戎人完了！不管是那邊的手筆，這次事情都麻煩了！我們走！」幾人沉默了一會兒，程青雲甩馬韁，最早從沉默中清醒過來。

    往回的一路，幾人都沒再說話，只是瘋狂的抽打著坐騎。嘴唇乾裂，冷風割面，幾人就好像沒有感覺一樣，只是一味的榨取著胯下馬匹的最後一點體力。到白天見到野狼山時，平安他們已經跑廢了5匹馬了。

    「抓緊些過了山口就好了。」一整個晚上，程青雲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已經沙啞的幾乎聽不出意思了。平安和三兒卻都沒有感覺到奇怪，只是對著坐騎的屁股狠狠的抽上了一鞭。

    山口就在眼前，平安心裡卻懷著莫名的擔心，「野狼屯還在嗎？」他這樣害怕著。奔出山口，三騎一齊停下了步，身後幾匹沒有騎著人的馬也一樣停了下來。原本一出山口，就能看的野狼屯的城頭，而這個時候，那個城頭原本該在的地方空無一物，只有一縷縷煙，在那個方向騰起。

    平安想起了昨夜那朵開在山下湖邊的蘑菇雲，心裡一陣的發冷。這樣一下子毀掉一個城池的東西，應該只有那個所謂的「清潔彈」沒錯了。

    「域外天魔！果然是魔啊！」平安楞在原地，想起城裡的人。那些因為賣茶和自己相交的老卒，總是說平安偷藥卻從來不追回的顧大夫，一副諂媚笑臉動不動就認錯的夏學禮，在城頭怒罵北戎人的安全、安保，那個笑的很假的屯將謝中煥。一日之間，這些人都和野狼屯一樣，被「清潔」了。

    「凶多吉少嗎？」程青雲低聲說了一句，轉頭露出了一個微笑，道：

    「去看看吧！也許還有人能活下來。」

    平安第一次看見程青雲露出這樣的笑容，好像是真心的高興，但是和他相處多年的平安很清楚，程青雲高興的時候從來不會露出這樣的微笑。這是憤怒！從來沒有生氣過的程青雲，即使刺客匕首刺在身上，依舊從容冷靜的程青雲，真正的發怒了。

    平安突然感覺到一陣腥味，才發現自己的嘴唇上傳來一陣刺痛，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嘴唇已經咬破了。抬起頭，平安露出一個和程青雲相似至極的微笑，沒有憨厚，沒有傻氣，反而讓人見之生寒，這一刻，平安和程青雲如此的相似。

    打馬來到了野狼屯外，北戎人早已不見了，野狼屯只剩下一些殘檐斷壁。原本城市中央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大坑，方圓幾里土地猶在冒著熱氣，根本無法踏足。大坑周圍的地面上，晶瑩的好似琉璃，這是劇烈個高溫瞬間燒灼地面形成的。

    「呼！」程青雲長出了一口氣，轉頭開口道：

    「走吧，沒人能活的下來的，一屯人，只剩我們三個了！北戎人圍城兩天，就是等著我們放出信鴿，把不對的情報傳到後面，這個！才是他們的殺手鐧！我們得抓緊趕回定遠關！要不然，定遠關危矣！」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陳青雲。

    平安心裡一驚，知道程青雲是準備放棄通知其他軍屯了，心裡想起昨夜聽到的信息，似乎13軍屯和什麼結界有關，正是那些域外天魔的目標，連忙開口道：

    「大人，其他軍屯怎麼辦？他們還不知道北戎的陰謀。」

    程青雲搖了搖頭，苦笑道：

    「現在我們顧不得他們了，北戎三路大軍南下，中間除外的兩路我們去也是送死。中間一路昨晚出了這麼一出，應該也就廢了。不過還有前鋒軍在！那些前鋒既然能毀掉野狼屯，其他的屯也沒什麼希望了。我們人太少了，遇上任何一股北戎人，都是有死無生！只能選一條他們不走的路，日夜兼程趕去定遠關，這樣還有一線生機。要不然，光是野狼屯毀的罪責，我們就擔當不起。」

    平安也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是想當然了，這種滾滾大勢之下，自己這樣的小人物，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還想著拯救蒼生，實在是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

    「罷了，區區螻蟻，也只能苟且偷生了。不過，野狼屯的事情，老子記下了！」回頭看來眼早已不見的野狼屯，平安跟著程青雲，打馬走上了另外一條回定遠關的路。

    他們離開不久，白蹄白唇的小驢出現在了野狼屯廢墟邊上，無視了依舊熾熱的土地，輕巧的跑到了中間的大坑下，用蹄子刨了刨堅硬無比的結晶土地，踢出了一塊黑乎乎的石頭。小驢眉開眼笑的叼起那塊石頭，不顧石頭上恐怖的熾熱，「咔嚓咔嚓」的幾下嚼碎，一口吞了下去。。

    。。深入草原，平安他們潛伏的山下，那個小湖早已不見蹤影，草地只剩下滿目的狼藉。灰白遍地的土地上，一個小土包突然抖動了一下然後爆開，一個血色的人影跳了出來，撕扯這沙啞的嗓子吼道：

    「該死的天魔崽子，道爺的血皇幢！又誤殺了幾百個凡人，該死的，還得再在這鬼地方清十幾年的怨氣血氣了！以為道爺這就完了嗎？被血影附上了，我看你們往那跑！」。。

    。。草原某出，十三個黑袍罩身的大漢騎在黑色馬上，有如十三個魔神，一動不動毫無聲息的圍成了一個圈。圈子裡是兩個背靠背而坐的人，北戎人打扮，其中一個黑髮藍瞳，皮膚異常的白皙，另一個更是詭異的藍發，不似凡人。

    「該死的土著修士！要不是飛梭毀了，這種低級修士也想重傷我們！真是該死，該死！」藍發人嘴裡說著怪異的語言，氣息虛弱，連發怒也顯得色厲內荏。

    「別說了，一個和我一樣的四星級修士，要不是土著修士的手段特別，硬碰硬不會是我的對手，一顆清潔彈，無論如何都死定了！就是幾十萬的土著人死了可惜！要是聯繫上其他人，這些人能造出不少傀儡來用！」藍瞳人語氣嚴肅，中氣卻是要強上不少。。

    第一片雪花悠悠落下，一轉眼的功夫，鵝毛大雪已經遍布整個關外。大坤欽天監預言的極寒，終於降臨了！

    而這時，一隊騎兵正向著定遠關趕去。打頭的是兩個白須垂胸的壯碩老人，一個眉心一道紅線，坐下獨角墨麒麟四蹄自帶雲氣。另一個則騎著一匹毛卷如鱗的白馬，身後背著一桿錦緞包覆的長杆子，大風吹起錦緞一角，露出杆子的一段，潔白閃著光澤的杆子上，陰刻著如血的一個「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