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書桌上面,一個古銅色的香爐冒著紫煙,還有文房四寶——筆墨紙硯,擺放的井井有條。~~
除此之外,就是一個墨色的鐵八卦,半個巴掌大小,上面圖案模糊,似乎經常被人摩搓把玩,此刻被當做鎮紙壓在一摞紙上,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一行行工整小字……
採藥正自思量,一雙白皙如玉的手伸了過來,卻見少年雙手捧上一個白瓷茶盞,白玉般的茶杯與少年的手一般,同樣不染塵埃,杯中一汪碧水,正冒著騰騰熱氣。
一雙清澈的眸子明如晨星,少年一臉平靜,淡然道:「陋室清茶,前輩勿怪!」說完,彎腰行了一禮,把手中茶盞雙手捧上。
採藥仿佛著魔,接過手中茶盞,咕嚕一口喝了,還未回過味來,剎那間,一股清氣升起,飄飄玉仙,從來沒有過的舒服感覺讓採藥直玉睡去……
噹啷……
茶盞落地,碎裂,採藥雙眼一陣迷門g,緩緩閉上眼睛,陡然間,一股詭異的氣息以採藥為中心擴散開來,頭上的束髮繃帶猛然斷裂,滿頭長髮無風自動,漫天狂舞,一瞬間盡成漆黑,黑的深邃,仿佛把所有的光線都吞噬一空,皮膚卻愈發白皙,白的透明,青筋隱現,繼而青筋不見,被黑氣代替,絲絲縷縷的黑氣在皮膚下蠕動,慢慢蟄伏,消失不見。
「小道友,好算計!」一雙漆黑的眸子驀然睜開,一切仿佛靜止,漆黑的眸子毫無光亮,黑的無情,黑的詭異,仿佛凝聚了世間所有黑與暗……
「慚愧!」少年低垂眼帘,似乎不敢與其對視,但他突然出聲,卻恰好打破了眼前這詭異的靜止,嘆息道:「二十年前,我在這青靈島立派之初,就算到今年年末必有一劫,也是因果使然,昔日的因,今日的果。奈何我道行低微,非前輩敵手,雖然逆天改命,但終究天道不容,火候還差,只能備下這一道『催神引』,提前催生前輩意念,讓您晚來幾年,也好讓我有一些準備。」
『採藥』面無表情,漆黑的眸子略一轉動,看了看四周,淡漠的道:「也好,你能有如此想法,我心甚慰,他日復出,算你一個就是。希望三年後的今天,能夠精彩一些。」
「絕不讓前輩失望就是!」少年微微含笑,眼神之中卻是一片平靜,沒有一絲笑意,平靜無波,有如明鏡,不染塵埃,與『採藥』眼中的無情竟然驚人的相似,似乎……還在學習,學習『他』的某種意境,而且,正在以驚人的速度融會貫通……
『採藥』此時卻在皺眉,最後一聲輕嘆,伸手一抓,左手出現一抹蟬翼般的刀光,右手抓出一枚劍符,劍符眨眼凝成劍丸,錚的彈開,化作一柄鋒利劍鉤,晶芒奪目,劍長三尺,左手的刀光早已化作一柄雪亮短鉤,薄如蠶翼,只有尺許,雙鉤交擊,叮鳴悅耳……
對面的少年卻是眉頭一皺,眼中的平靜瞬間被破,仿佛鏡面碎裂,不由低眉垂眼,腳下退了一步。
「小道友太過無理,該當教訓!」『採藥』此言一出,少年面色大變,嗤啦一聲輕響,少年的脖頸上無聲無息的出現一道血線,一個鐵八卦整整齊齊分成兩片,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再看書桌上,那個當做鎮紙的鐵八卦早已消失。
「不要讓我失望……」聲音越來越低,採藥慢慢閉上眼睛,周身那股詭異的氣息漸漸收斂,髮絲垂落,雙鉤落地……
少年拾起地上被切成兩瓣的鐵八卦,仔細看著斷口,喃喃自語道:「只有三年嗎?卻是……足夠了!可惜……」
「你為何不殺了我?」
聽到採藥問話,少年微微詫異,抬頭正玉答話,卻又忽然笑了:「青竹真人法駕,有失遠迎,恕罪!」說話間,轉頭看向門口,果然見得一個竹杖芒鞋的青衣道人站在雪中,身邊還有一個絕色少女。
「你的問題,貧道來回答!」道人微微一笑,看向採藥,正玉作答,卻猛然臉色一變,袖口微動,一塊斷袖飄落在地,切口齊整,不由嘆了口氣:「無妄之災!」
屋中的少年神色一怔,繼而瞭然,道:「原來如此!卻是多謝了,此處陋室空堂,唯有粗茶一杯,真人請進。」
青衣道人笑道:「你的茶,貧道不敢喝,自己留著吧!」說話間,瀟灑的甩了甩斷去一截的袖子,一拉身旁少女,溫和的道:「青靈兒,來,貧道給你引見一位高人!」說著,走進屋來,指著屋中少年,說道:「就是這傢伙,把你師祖、師父、師兄,一門三口,算計的團團轉!」
少年也不反駁,只是指著手中斷成兩片的鐵八卦,搖頭苦笑,繼而目光一亮,快步走到書桌旁,揮袖一掃,桌上文房四寶齊飛,香爐紙張等物全被掃落在地,手一翻,一個紅泥小爐出現,木炭燒的正旺,上面還架著一壺酒。
「天寒地凍,大雪紛飛,真人既不吃茶,品酒賞雪何如?」
……
少年與青衣道人寒暄,儼然老友見面,早把採藥無視,採藥深吸口氣,猛然放鬆下來,扭頭掃了煉金一眼,彎腰拾起地上雙鉤,腦海中細細回放『列缺子』出鉤的那一瞬間……
列缺子出鉤很快,雙鉤一發即收,快的不可思議,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一瞬間的畫面深深的烙印在採藥腦海之中……除了快,還是快……取其破綻,一擊必殺……
列缺子覺醒的瞬間,採藥就似乎成了一個旁觀者,無思無想……但又像是當事人,所有發生的事情他都歷歷在目,仿佛……他就是列缺子,列缺子就是他……
這種複雜的感覺讓他大感危機,卻又無可奈何。
「該來的總是會來,列缺子復生,我必死!」五鬼散人的話言猶在耳,採藥此刻親身經歷,總算是有了些體會,列缺子就像是一個無底黑洞,列缺子如果復生,他就是祭品。
「他不會讓你死,你若一死,變數更大,他準備了二十年,不希望變數發生,超出掌控。」煉金的清麗的眸子中浮現出一抹水光,但在她眨眼的瞬間,便被蒸發的乾乾淨淨,轉瞬間恢復冰冷,纖細腰肢一轉,留在採藥眼中的只是一柄冰冷的古劍。
「你在可憐我嗎?我應該喚你煉金師妹呢?還是尊稱您木脈青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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