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張立位雖然輕易不敢說話,但是他的心裡卻急的不行,反覆地想著,要是就這麼跟著一起走了,自己雖然暫時能夠保命,但是官軍卻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而自己曾經動過謀害王嘉胤的念頭,一旦讓王嘉胤知道,自己同樣是死路一條。
所以,他表面上雖然鎮定自若,但是內心裡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得知神南峪的駐軍已經開始了撤離,而且最晚明天早上王嘉胤、王二這樣的重要目標人物,就要撤離神南峪了,張立位再也坐不住了。
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雲峰寺里的橫天王府,也開始緊鑼密鼓地做著次日撤離的準備工作,到處都是亂紛紛一片,張立位趁著奉命交接一些貴重物品的機會,與王國忠見了一面。
兩人一見面,張立位看看左右近處無人,連忙說道:「明天早上大軍就要撤離,若是我們今夜不動手,那就沒有動手的機會了!若是我們跟著大軍一起撤離,最終能不能逃出生天還是兩說,退一萬步,就算我們這一次跟著大軍逃出了生天,可是只要將來官軍放出點風聲,說你我二人是朝廷內應,你我二人就仍是死無葬身之地啊!」
夜色之中,燈火之下,王國忠聽了張立位的話,一會兒看看眼前的張立位,一會兒看看不遠處王嘉胤養病的後院居所,臉上的顏色也是變了數變,猶豫良久,最後咬牙說道:「有道是富貴險中求!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當五鼎烹!幹了!就在今夜!」
王國忠說完了這話,平時唯唯諾諾的臉上滿是陰狠的神情,倒是讓與他素來熟悉的張立位都感到一陣陌生。
兩個人很快商量好了接下來的幾個步驟,然後迅速分頭實施。
王國忠身為王嘉胤的族弟,號稱「二大王」,而且在賊中時間也不短了,平時里又有別的打算,所以也曾盡心籠絡了一批聽命的部屬,雖然人數有限,但是此時卻都在雲峰寺的周圍,擔任著重要的警戒和巡哨的任務。
此時心裡有了最後的決斷,王國忠也是豁出去了,告別張立位後,迅速將麾下聽命的嘍囉骨幹們召集到了一起,一方面假傳橫天王的命令,告訴他們說,明早出發是假,今夜子時就要出發,讓所有人全副武裝做好準備,隨時聽候橫天王和「二大王」的命令。
另一方面,則把橫天王府剛剛打包好,準備明日一早隨軍起運的金銀,共計一萬兩千多兩,全部讓人抬了出來,交給他的這些麾下骨幹,讓他們分給各自的嘍囉和部眾,作為他們辛苦聽命的賞賜。
這些嘍囉頭目們早知道自家大王搶南搶北、搶東搶西,攢下了不少金銀財寶、綾羅綢緞,但是沒有想到,今夜一次打賞,就拿出了這麼多真金白銀,因此個個高興萬分,一個個拍著胸脯保證時刻待命,聽從橫天王和王國忠號令,就是刀山火海也絕無二話。
王國忠私分了橫天王府的金銀,將之賞給自己的麾下,收買人心,到了這個時候,他就已經是沒有任何退路可走了。
因為王國忠私分的金銀,已是王嘉胤本人全部的金銀了。
王嘉胤起事以來,搶了不少地方,殺了不少官員和大戶,但是搶到的東西之中更多的是州縣府庫和大戶人家裡的糧食和布匹,真金白銀並沒有搶多少,而且兵馬人頭這麼多,各種賞賜花銷分配下去,即便是帶頭大哥王嘉胤,此時身邊的現金現銀也不剩多少了。
王國忠的這些麾下頭目們,按照人頭分配了金銀,然後各自派人抬回到自己的駐地賞賜手下。
此時的雲峰寺里,除了王嘉胤以外,就是王國忠最大,也無人敢來過問。
而王國忠收拾利索之後,帶著一小隊早就餵飽了的親信護衛,來到了橫天王府的後院,也就是王嘉胤居住的院落。
此時的天光已經過了亥時,擱在後世,也就是晚上九點以後了,橫天王府裝箱裝車、收拾行李的場面已經沉寂下來了,王國忠來到後院的時候,只見張立位正在院中煎制草藥。
這草藥當然是給王嘉胤喝的。
王國忠當然考慮過在藥中下毒的辦法,只是一時之間身邊也沒有什麼毒藥,而且王嘉胤每次吃藥都讓別人先嘗,王國忠伺候他的時候,是王國忠先嘗,張立位伺候他的時候則是張立位先嘗,所以即便有了趁手的毒藥,他也沒法用毒。
王國忠見了張立位,並不與他說話,而是看了看那些整日裡守衛在王嘉胤前面的嘍囉,對其中一個素來熟悉的小頭目笑著說道:「明天早上大軍就要撤離了,哥幾個在這站了一個多時辰了,攢下的金銀細軟還沒有來得及收拾吧?」
那頭目見是「二大王」王國忠動問,也是笑著答道:「可不是嘛,再有一個多時辰就換崗了,只能是後半夜收拾了!不過也沒有多少貴重東西!收拾起來也快!」
「哎呀,話可不能這麼說,俗話說得好,破家值萬貫!大傢伙兒都不富裕,攢下的東西不多,該收拾的,還是得收拾!
「你看這樣行不行,我跟大王求個情,先找一幫閒的蛋疼的弟兄,給你頂一陣子!辛苦了一整天了,後半夜再收拾東西,明天一早大王還怎麼指望你們來護衛!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那敢情好!只是俺們是大王的親兵,輕易可不能讓人頂替!」
王國忠一聽,這小子還挺死心眼,正要再說話,就聽見屋裡一個聲音傳來:「國忠啊!你來了!」
聽見這個聲音,王國忠臉上浮現出了微笑,他說的那番話,不是單純說給王嘉胤的這些隨身護衛們的,更重要的是,他是要當著這些護衛的面,把這些話看似無意實則有意地說給王嘉胤聽。
那些護衛們聽到了,王嘉胤也聽到了,這才最好的結果。
王嘉胤既然發話了,王國忠自然不能再跟親兵多說什麼,當下掀開門帘子,進了屋子,來到王嘉胤靜養的裡間,邊走邊說:「是啊大王,是小弟國忠來了!」
王國忠進到裡間,見王嘉胤半坐半躺地靠在床頭,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連忙躬身說道:「大王,王府一應準備皆已就緒,就等明日一早出發啟程了。小弟來跟您報告一聲,您也可以安心歇息了!」
王嘉胤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不過我身邊的這些親兵護衛,也不能不做準備,我約莫聽見你剛才要給他們求情,放他們回去收拾東西,其實也不用你來求情,你去跟他們說,就說我同意了,讓他們先回去,你再派人通知下一班到這裡提前當值不就好了嗎?!」
聽了這話,王國忠連忙點頭稱是:「是!是!是!小弟考慮不周!大王護衛自有規矩,豈能隨意讓別人來頂班,那豈不是亂了大王親定的規矩!」
王嘉胤聽了這話,也是說道:「所以說啊,這個帳前指揮,將來還是張立位來做合適!他就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對了,立位呢?」
王國忠聽了這話,心想,你王嘉胤對我終究還是不夠信任啊,不過也好,聽你呵斥也就這麼最後一回了!
心裡這樣想著,王國忠的面上卻滿是諂媚的笑容:「是!是!是!大王說的沒錯!這不,立位兄弟在外面給大王煎藥呢!」
王嘉胤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示意王國忠可以出去了。
王國忠一出去,就對那當值的嘍囉頭目說道:「方才大王對我說的話,你們可曾聽分明了?」
那頭目自然是聽見了。
王嘉胤想要恩從上出,恩從己出,豈會不大聲一點讓他們都聽見?
所以,那頭目答道:「聽見了!還請二大王儘快派人去傳令大王帳前護衛接班!」
這時,正在附近煎藥的張立位說道:「大王讓你們回去收拾,你們就回去收拾,傳令接班的事情,等我把藥送進屋後,我親自去!」
張立位是之前的橫天王帳前指揮,管的就是王嘉胤的這幫子親信護衛,他又是橫天王的妻弟身份,他這麼一說,那頭目也不再多說什麼,抱拳小聲說道:「多謝二大王,多謝張指揮!」
說完了這話,招呼一聲,這一隊十幾個守衛在王嘉胤所居後院的嘍囉,匆匆離開了這處後院。
這時,張立位與王國忠在燈火之下對視一眼,臉上都是獰笑。
張立位準備好了藥,雙手捧著,往屋裡走去,王國忠連忙上前幫著掀開門帘子,就這樣,兩個人配合著,將藥端進了王嘉胤的臥室之中。
王國忠跟著進了屋,說道:「大王,藥好了!吃了這副藥,明天就不用吃了!」
張立位也說道:「是啊!大王,小弟看您這氣色,照比幾天前,可是好多了!」
王嘉胤聽了這兩人的話,心裡也是高興,說道:「都是你們兩個體己人照顧得好啊!」
這時張立位端著藥來到床前,像平時一樣,先是自己喝了一口,含在嘴裡,漱一漱,然後一口咽下,然後說道:「大王,藥好了!」
張立位說完這話,將手中端著的小藥碗遞到了王嘉胤的面前。
王嘉胤見張立位跟平常一樣恭恭敬敬地試藥,伺候他吃藥,也不疑有他,伸出雙手接過幾乎是滿滿當當的一小碗湯藥,放到了嘴邊,像往常一樣皺著眉,閉上了眼睛,開始喝藥。
正當他喝了一口進去,覺得有點燙,想要張口說話的當口,張立位突然撲了上去,將藥碗緊緊地摁在王嘉胤的口鼻之上,王嘉胤突遭此變,瞬時睜開眼睛,精光四射,先是驚訝,然後則是怒火。
因為就在他瞬間睜眼的同時,恰好看見,王國忠手中正握著一把匕首朝他捅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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