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他怎麼會捨得讓這些重點提拔培養的年輕將才們去送死呢?
這些御前侍從武官,可都是他刻意選拔出來加以重點培養的人物,將來是要替皇帝掌管各方軍政要務的預備人選,豈能白白浪費在奴酋的營中?
眼下這一批御前侍從武官之首閻應元,也在崇禎皇帝這次臨行離京之前,安排到了京師五城兵馬司之中任職去了。
而在留下的人中,就漸漸地以鄧天河、楊振這種曾經的沙場悍將為首了。
兩人這個時候表明了態度,其他的御前侍從武官也都一一表態,願意前往奴酋營中送信。
但都被崇禎皇帝搖頭拒絕。
這時,理藩院院使恭順侯吳惟英、副使姜曰廣相繼站了出來,表達了願意前去奴酋營中給予建虜答覆的意願。
不過也被崇禎皇帝毫不猶豫地一一拒絕了。
將心比心,若是黃台吉派來的不是滿珠習禮,而是他麾下的任何一個心腹大臣或者投降漢奸,崇禎皇帝都會毫不猶豫地將之處死。
那麼自己派過去的人,若是帶著自己故意激怒黃台吉的大明聖旨前去,除非黃台吉的修養已經達到了唾面自乾的程度,否則一定會忍不住動手的。
又過了片刻功夫,崇禎皇帝看看無人再站出來,於是目視著曹化淳等內臣,緩緩說道:
「曹化淳,爾等天子內臣之中竟無一人可為朕分憂乎?!」
還在觀望事態發展的曹化淳,驟然聞聽此言,頓時滿臉通紅,連忙走到當中跪下,說道:
「啟稟陛下,奴婢手下心思靈巧之人倒是不少,但此時多在京師大內伺候,跟著老奴來此行在聽用的,卻也不甚多,且以奴婢之見,此等國家大事,這等人如何參與得?」
除掉了閹黨在宮內宮外的勢力之後,崇禎皇帝對曹化淳的態度一直都很冷淡,雖然讓他做了司禮監掌印太監這個內臣中的一把手,也就是所謂的「內相」,但是軍機處的設立,卻讓這個司禮監隨即就被架空了權力。
自從當上了夢寐以求的司禮監掌印太監之後,曹化淳反而一直把持不准如今這位崇禎皇帝的心思,以及如今這位崇禎皇帝對自己的態度了。
所以儘管當上了夢寐以求的司禮監掌印太監,但是曹化淳卻沒有享受過一天當年司禮監掌印太監的風光,而是小心謹慎、如履薄冰地在皇宮大內度過著每一天。
這次皇帝御駕親臨居庸關,欽點他這個潛邸時期的老人伴駕,皇宮大內的太監之中有許多人都認為,這是曹化淳時來運轉的徵兆。
原本就是跟著曹化淳在信王府混飯吃的高起潛、杜勛等人,也紛紛前來送重禮燒冷灶,想要在曹化淳手下謀個差事,伴駕御前,以圖哪一天被皇上看見,然後重新想起他們當年鞍前馬後奔波效勞的好來。
這其中頭腦靈活、伶牙俐齒的杜勛,很快進入了曹化淳視線,被曹化淳相中,跟著曹化淳來到了居庸關里。
宮裡的這些事情,如今瞞不住皇帝。
再者說了,曹化淳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
內臣中有品秩的隨駕人員名單,都是經過司禮監擬定了以後,交給崇禎皇帝最終審定下來的。
此時,崇禎皇帝突然問起這個問題,曹化淳連忙解釋著說出這番話來。
崇禎皇帝聽完說道:「你說的這些,朕也都知道。你且先為朕推薦幾個人選,以便朕好選擇!」
曹化淳連忙說出一個人選來,崇禎皇帝聽了後沒有印象,於是讓他再說一個。
結果,曹化淳又說出一個,崇禎皇帝還是沒啥印象,然後繼續讓他推薦。
就在永勝樓文武大臣的眾目睽睽之下,曹化淳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說出了第三個人選。
只聽他說道:「啟稟陛下,如今行在尚有一內臣名曰杜勛,乃陛下當年潛邸之老人也!或可堪當重任!」
曹化淳這話說完,崇禎皇帝當即說道:「可以!杜勛此人,朕有印象,頭腦靈活、伶牙俐齒,足以堪當重任!」
崇禎皇帝早等著曹化淳說出杜勛這個名字了,即便他到最後也不提,皇帝自己也會提出來的。
當天晚上,曹化淳拿著崇禎皇帝親自手寫的聖旨,在隨駕中書舍人們的監督之下,於行在的司禮監掌印處,蓋上了專門用於對下傳旨的大印。
也是在這個時候,曹化淳方才看到了崇禎皇帝寫給奴酋黃台吉的答覆,心中震驚之餘,也為杜勛的這趟出使奴酋敵營由衷地捏了一把汗。
但是此時,一切都已經確定了。
曹化淳看著杜勛也不能多說什麼,只是一再反覆地交代他,到了奴酋敵營之中可以見機行事,但卻萬萬不可墜了大明皇家的氣概。
然而對於終於等來了皇差的杜勛來講,對這樣出使虜營的皇差卻是一萬個不願意。
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曹化淳,將這個前往敵營之中送信的差事轉交給別人。
後來,見事已至此,根本不容更改,他也只好哭喪著臉接受了。
轉而寄希望於此次出使敵營能夠活著回來,然後在崇禎皇帝的面前露臉,從此飛黃騰達起來。
第二天上午辰時,崇禎皇帝讓牛聚明從滿珠習禮帶進居庸關的那隊科爾沁騎兵之中選出兩個人來,讓那兩人帶著杜勛一路出關往北。
就這樣,杜勛與那兩人一起,三人三馬,一路往懷來而去。
歷史上,杜勛這個太監曾經出賣過居庸關,而且還是在崇禎十七年春大明王朝最為危機的關頭,杜勛將居庸關完完整整地獻給了率領大批農民軍來此的李自成。
這一世,杜勛還是那個杜勛,可崇禎皇帝已不是那個崇禎皇帝。
至於進了建虜營中的杜勛,不管他是寧死不屈忠義節烈也好,還是叛國投遞屈膝事虜也好,如今的這位崇禎皇帝都已經不在乎了。
崇禎皇帝一點都不擔心,杜勛這個太監會把自己身在居庸關的消息甚至是居庸關內的布防情況說出去。
相反,能夠派出杜勛這樣有品級的太監或者說內臣,去建虜營中送信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一個問題。
崇禎皇帝之所以這麼做,當然是有通盤考慮的。
一方面,固然有給建虜一個答覆的原因在裡面。
但是另一方面,卻也是因為崇禎皇帝要繼續誘惑建虜來攻居庸關。
面對數量上相當的建虜騎兵大軍,崇禎皇帝對於如今這一支自從編練完成之後,尚未經歷過連番血戰的近衛軍第一鎮並不太放心。
雖有比之過去來說先進得多的火槍火炮等裝備,但是這些兵員的成長需要戰爭的淬鍊。
僅僅是居庸關北關外瓮城上的幾輪火槍齊射,也只是讓其中的一部分人見見血罷了。
這些人距離一支真正的野戰強軍,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這條路註定要同建虜的屍骨堆積起來,而堆積起來的地方,最好就是居庸關下。
至於最後特意派遣杜勛前去,那純粹就是出於對杜勛這種賣主求榮之內臣的厭惡了。
就在崇禎皇帝耐心地等待著黃台吉率領建虜大軍強攻居庸關的同一時間,建虜正藍旗旗主莽古爾泰率領麾下大軍展開了對紫荊關的猛烈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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