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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末唐大齊王朝02

謝瞳見他分析的還算有道理，繼續問道「洛陽能守住嗎？」

宇文一朔笑道「黃巢雖然來勢洶洶，但只要他們二人合兵一處，在多給他十萬人馬也無濟於事，洛陽城牆堅固高大，城內糧草充足，人馬也足夠，完全可以與敵人消耗下去，靠他幾個月，待江南糧草供應不足，黃巢勢必要退兵，就是反擊的時刻，屆時，本人手握十萬大軍，還可以從側翼包抄，黃巢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謝瞳聽罷點點頭，這宇文一朔在軍事上果然不是草包，他的道理和想法與王道勛如出一轍，就是避其鋒芒，堅守不出，打消耗戰，依靠強大的資源儲備消耗敵人。

在這之前，這或許是對付敵軍最為有效的策略，謝瞳想不出任何比這更好的辦法，但自從黃巢在襄陽與王道勛拖了幾個月後，襄陽彈盡糧絕，城破失守，黃巢慘無人道的策略，徹底改變的他的思維方式。

宇文一朔見謝瞳面漏難色，不解的道「兄弟為何皺眉，難道愚兄的方式不對嗎？」

老賴接話道「黃巢有一法寶，完全不怕消耗，在襄陽，他糧草吃光後，竟然以人為食，足足拖了幾個月之久，靠拖垮的戰術肯定是行不通的。」

宇文一朔驚道「諸位說的是真的嗎？黃巢真的能幹出這麼慘無人道的事，那為何還有這麼多人追隨他，跟著他!」

一直沒有言的洪珊道「這或許就是欺瞞吧！整個黃巢大軍內部，只有一些高層才曉得吃人肉的事，其他人則一概不知！還有，或許我一個，不過是在是不吐不快，比起黃巢的殘忍，帝國的手段和方式，則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頭，當朝統治者的施政和手段，更是讓百姓怨天載道吧！否則那會有那麼多人去反抗和起義呢！」

此話一出，大廳內立刻鴉雀無聲，洪珊的話幾乎是字字見血，直接扎到眾人的心頭。

沒有人比她對此事有更深刻的體會，洪珊自小在貴族世家長大，也曾混跡於江湖草莽，對社會的各個階層都是十分了解，這番話也是講道了眾人的心頭，尤其是謝瞳等人，他們出身市井草莽，體驗到社會底層的酸甜苦辣。

謝瞳見眾人無言，他清清嗓子，道「消耗肯定是耗不過敵人的，畢竟我們沒有敵人陰險和殘忍，而且據我所知，洛陽的糧草儲備並不充足，先前很大一部分糧草運到了襄陽去，司馬相如可能堅持不了多久！」

他頓了頓繼續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宋文遠敗退洛陽，加上司馬相如的守軍，我們再來個襲擊，完全可以打黃巢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洪珊笑道「這是個好辦法，黃巢如今氣勢正盛，頗有一種無敵於天下的感覺，刻下驕橫的無比，如果我們示敵以弱，布一個局，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情況或許會好很多！」

夜鶯拍手叫道「這個辦法好，敵人認為我們比較慫，斷然想不到我們會主動出擊的。」

二女對視一眼，會心的笑了起來。

這一個想法，頓時讓眾人看到了希望，燃起為王道勛報仇的火光。

老賴道「此事不太容易操作，如今司馬相如和宋文遠都對你恨之入骨，又怎會聽你的」。

謝瞳哈哈一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先前他們是有孤傲的資本，如今黃巢攜手朱溫大軍壓境，他們已經難以獨自抗衡，必須抱團才能求生，而放棄洛陽退回關內，更是不可能的事，避而不戰的話，唐僖宗會殺了他們的，他們想繼續活的光鮮，過著人上人的生活，就必須要尋求合作。」

老賴道「難道你去當說客嗎？」

謝瞳笑道「今日老子去當說客，他們非但不敢拒之門外，更不敢刀槍相見，反而會親自迎接。這就叫今時不同往日」。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許久沒有做聲的宇文一朔突然道「此二人狼子野心，莫要忘記了，奕無畏便是被他們害死的，謝兄弟，難道你都忘記了麼？」

謝瞳舉起酒杯，狠狠的灌了下去，道「宇文兄，奕大哥的仇，謝某永遠不會忘記，也一定要為他報仇，但常言說的好，家國天下，謝某必須要以大局為重，個人恩怨也無奈的要擺在一邊。這都是無可奈何的事，待黃巢一滅，本人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他們。」

宇文一朔嘆氣道「謝兄弟宅心仁厚，自然以家國天下為重，但此二人乃是心胸狹隘之輩，未必會做如此考慮，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幾人疑惑的目光聚都集一朔身上，他的言辭著實讓人不解，以他的性格和為人，為何要拒絕這樣一樁事情呢！

但謝瞳沒有說出來，宇文一朔定然有他的想法。

夜已深，眾人喝的七葷八素，遂在宇文一朔安排的房間休息。

謝瞳沒有急著去休息，而是等待宇文一朔，他需要宇文一朔支持他。

眾人離開後，宇文一朔見謝瞳沒有走開，已經猜到了他的想法，笑道「謝兄弟舟車勞頓，為何不去休息!」

謝瞳道「謝某雖然是平民一個，且是欽犯，但同樣心繫國家大事，我師父曾告訴我，要摒棄階層之分，門派之見，一同抗敵，眼下，黃巢大舉進犯，此乃大唐帝國存亡之秋也」。

宇文一朔「哦」了一聲，道「令師尊的見解十分精闢，想必也是世外高人！」

謝瞳沒有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而是繼續道「敵強我弱，求勝的機會只有一個，希望宇文兄能夠支持我，突襲黃巢，趁朱溫在濟南，一舉打掉黃巢的主力，則形勢逆轉。」

宇文一朔沒有想到謝瞳如此直白，他沉思片刻，好一陣子才道「謝兄弟的意思我明白，是舉潼關軍的主力，配合司馬相如，與黃巢決一死戰，這個想法是不錯，但是兄弟你要想一想，即便我派出大軍，總兵力上仍要遜色於黃巢，短期內不能大勝，不僅實力大減，士氣也會極為低落，潼關不比洛陽，甚至丟了洛陽也不能丟潼關，潼關一旦被敵人偷襲，大唐帝國或許真的就要亡國了」。

謝瞳知道事態的嚴重性，他繼續道「可是不這麼做，敵人會以風捲殘雲之勢，一舉蕩平中原，大唐帝國還要依託潼關與黃巢分庭抗禮麼？這樣還有什麼意義！」

宇文一朔堅定的道「兄弟不要說了，這些都是聖上要考慮的事情，我身為潼關守將，要任務就是力保潼關不失，其他的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沒有聖上的命令，我是不會冒這個險的，兄弟請回吧！」

見宇文一朔下了逐客令，謝瞳無奈的抱拳離開了，此刻他已心灰意冷，宇文一朔是個好將軍，但不是一個好的主帥，他是一個值得交往的好兄弟，但不是一個好的指揮官，謝瞳對他的期望太高了，高到渾然忘記彼此的身份，此刻他已心灰意冷，徹底的絕望了，甚至能夠看到黃巢朱溫等人攻克洛陽，橫掃一朔太保守了，保守到他都無法接受下去。

大軍需要修整，幾個月的守城勞累和千里奔波，已經耗盡了他們的體力。

而謝瞳自然也是抓緊時間休息，這段時間他實在是太累了。

潼關身為天下第一大關，是西進長安的必經之路，不僅易守難攻，而且資源儲備也是十分驚人，歷代皇帝都十分重視潼關的防守，在銀兩的放上也十分大方，因此潼關的城守也是人人羨慕的美差，放在太平盛世，簡直讓人羨慕的眼紅，因此，雖然多了四萬人馬的開銷，但對宇文一朔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一連月余，謝瞳都閒的無聊，與洪珊採薇等人在一起嬉戲和玩耍，享受大戰來臨之前這片刻的寧靜。畢竟他們還不是這場戰爭的主角，雖然有些微薄力量，但卻沒有話語權。

這一日，謝瞳正與老賴等人飲酒，武之亭突然來了。

謝瞳見到武之亭，笑道「來的正好，老子這有一壇上好的竹葉青，快來喝幾杯！」

武之亭也不客氣，大咧咧的坐了下來，待三杯酒下肚，才道「謝兄，有一件事一直忘了說，這次從洛陽招募的僱傭兵，按事前談好的約定，已經到了期限，昨日他們的頭目找到我，商議是否繼續支付銀子」。

謝瞳暗罵自己大意，這四萬人馬中，有接近兩萬五千人都是僱傭軍，並非襄陽的嫡系部隊，他一直忘了這件事，如今期限已到，自然要講下去，他忙問道「之前談的價格是多少？」

武之亭道「是三個月白銀十萬兩。」

幾人聽了倒吸一口冷氣，老賴脫口而出道「這麼貴？」

武之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這價格已經是很合理了，他們並非正規軍隊，做的都是玩命的買賣，很多人都是有命賺銀子沒命花，更何況這麼大的一隊人馬？」

謝瞳道「武小子，你手裡還有多餘的銀子嗎？」

武之亭搖搖頭，道「沒有了，當時去洛陽走的匆忙，也沒有太多時間去弄銀子，支付完這批銀子後，已經沒有多少了，現在都指望宇文一朔活著呢！」

他頓了頓繼續道「不如再到洛陽去運出一批銀兩如何！」

謝瞳搖搖頭，道「此事定然是行不通的，如今戰火已經燃到洛陽，洛陽已然禁宵，想在司馬相如眼皮子地下弄出銀子，難比登天，更何況太顯眼了，一個不小心還有可能被黃巢打劫了去，便得不償失了」。

武之亭道「那怎麼辦？總不能就地解散吧！我們現如今實力弱小，在解散這批僱傭軍，便徹底沒有話語權了！」

老賴讀懂了二人的意思，他插嘴道「之亭，雖然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但抵抗敵人並不能指望僱傭軍去有所作為，尤其是行軍打仗這種事，帝國還是需要軍隊去拯救，尤其是那些拿著帝國的奉銀、享受帝國給予的地位，貪污帝國的錢糧，卻躲在後方享受生活那類人。這種危難時刻，他們不應該散盡家財，招募兵丁，為帝國盡一份力量嗎？」

武之亭頓時默然不語，想必是想起了他的家族，那些個輝煌的日子。

謝瞳道「不錯，這些士族閥門的人，也該出力了，否則，他們原有享受的生活，將不復存在。」

他頓了頓繼續道「本人算不上土豪，但也坐擁寶藏，可惜的是只能望而興嘆，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們亦是有心無力，解散吧！」

武之亭知道他的處境，也不是十分樂觀，苦笑道「那你豈不是成了一個虛名將軍」。

謝瞳道「老子是什麼將軍啊，現在是朝廷的欽犯，不被捉起來，已經是燒高香了。」

正當此時，下人來報，說是宇文一朔請他們過去一趟。

幾人面面相覷，自進入潼關以來，宇文一朔一直忙於公事，關注關外的戰爭走向，他們也是休息，今日忽然來找他們，定然是有要事。

幾人不敢多想，忙策馬趕往宇文一朔的城主府。

路上，謝瞳對武之亭道「武小子，你先回去，立刻將僱傭軍解散，這麼昂貴的費用，我們是支付不起了，讓他們走吧！」

武之亭應聲離開了。

二人抵達城主府時，恰值黃昏，府內燈火通明，門口更是停了一排馬車，看樣子入府的人很多。

二人不虞有他，大步的走入宇文一朔的會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