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雖然已進了秋天, 但天氣還是有點兒熱,而且還沒有風,因此門也開了, 帘子也捲起來了,案幾後坐著一隻縣丞, 見到她走進來,便特別熱情地一邊招呼她, 一邊將案几上的公文都分門別類收拾起來。道友閣 m.daoyouge.com
「過來坐,」田豫微笑著說道, 「離那麼遠做什麼。」
案几旁有個小草墊,一看就是早準備好的, 她心裡嘀嘀咕咕, 總覺得田豫今天和氣得過分了。要知道這人有點「貧賤不能移, 富貴不能淫」的機器人屬性,她第一天上工時他板著臉, 後來知道她是個人間兵器也沒讓他另眼相待, 準確說田豫這人好像待誰都是這個一板一眼的態度,有禮貌,但不會特別親近, 也就下班之後偶爾能看到他在市廛跟小販笑眯眯地聊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企圖講價,但她總覺得這個企圖不能夠得逞。
但是今天的田豫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穿了一件灰藍色曲裾,又選了一條同色髮帶, 於是就有一點仙氣飄飄的感覺,陽光照在那張年輕的臉上,偶爾眼帘垂一垂, 於是睫毛跟著動一動,整個人顯得特別的柔和。
考慮到每一個她看著覺得順眼的男人過後總會出一點么蛾子,她就有點兒心神不定,不知道田豫是準備搞啥。
但是這位年輕的縣丞微笑著為她倒了一杯水,「這些日子以來,城中偷盜事漸少,幾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此皆郎君之功。」
她接過水杯,有點受寵若驚,「這都是城尉的功勞,與我沒什麼瓜葛。」
「城中誰人不知陸郎君劍術絕倫,」田豫又微笑,「郎君休過謙。」
她眨巴眨巴眼睛,用手指摳摳草蓆,但沒想出什麼比較場面話的回應,於是田豫等了等,又繼續說了。
「除此之外,郎君還為府庫省了一筆銀錢。」
「唉?」
這位面容端正的年輕縣丞說道,「許多豪傑因郎君之名,自願投效縣府,不須酬勞,郎君可知?」
「不須酬勞,」她下意識重複了一句,「那來幹嗎?」
「這些人投奔平原城而來,皆為求親近郎君啊。平原城狹小,不須那許多更夫,因此定下了規矩,而今這些更夫不僅不收報酬,每月還要交一石糧食給縣府,才能領了更夫的衣服,走在郎君身邊呢。」
……她緩慢地眨了眨眼,總覺得田豫剛剛的話超出了她的什麼常識。
「你是說,」她說,「這群傢伙……不要錢……還倒貼?」
田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不錯。」
「那大人喚小人前來,是為了嘉獎小人替縣府省了一筆銀錢嗎?」她期待地與那雙正直又明亮的眼睛對視,但後者忽然輕微地躲閃了一下。
田豫將目光移開了,笑容也消失了,甚至還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並非如此。」
「……那是?」
「時逢亂世,世人自然尚武,只是府庫並不充裕,」他的目光在這間辦公室里轉來轉去一圈兒之後,又看向了她,「我是想,既然有其他的更夫跟著你,也不需你勞心勞神,可以上一日,休一日,因而每月二千錢的祿米——」
她的腦內警鈴大作,她甚至將水杯立刻放下了,一臉警惕地看著田豫。
但田豫還是堅持著將話說完了,「減半如何啊?」
她往家走時有點恍惚,街上的人見到她都會悄悄閃開,偶爾也有豪傑遊俠悄悄上前,問她怎麼面色不善,是不是有什麼仇家要動手(。但她沉浸在自己的低氣壓氣場裡,腦補手上抱著個文件箱,裡面裝滿了什麼筆筒膠帶訂書器,腳邊還有一條小狗偷偷摸摸跑過來撒了一泡尿。
進家門時,董白在教小郎識字,同心在剪裁一塊布料,四娘在圍觀學習,阿草在吐泡泡。
李二倒是不在,他約莫是去市廛賣瓜了,這貨不擅長挖溝挑糞之類的苦力活,但讓他推一車瓜去市廛上賣,有多少瓜他能賣出去多少瓜,也不知道他那張嘴怎麼就那麼能舌燦蓮花。
美中不足是回來交錢總有點費勁,有幾次她動了心想給他倒立著提起來敲一敲,嚇得李二趕緊從鞋裡將藏的錢都交出來了。
……不過四娘偷偷告狀說李二在外面可能還藏了一小筆錢,至少能有三五百錢,因為她們偷偷見過李二買了塊布,去討好某一戶的小寡婦……她聽過之後假裝不知道,暫且先由他藏去。
「阿兄回來了?」董白抬起頭,沖她擺擺手,「我去給你切一個甜瓜解解暑吧。」
「不用,」她惆悵地說道,「我想靜靜。」
「……阿兄這是怎麼了?」
「田豫那狗賊扣了我一半的祿米,」她冷冷地說道,「總有一天我也得給他的鬍子全剃了。」
陸懸魚這幾天心情不好,自北海返回的劉備心情也不太好。
曹操破彭城與傅陽後,陶謙不得不退守二百里外的郯城,於是郯城破不破,就成了公孫瓚和袁術十分關心的一個問題,田楷領青州,奮鬥在北方抗擊袁紹第一線上,自然對此也是十分關心。若曹操既得兗州,又得徐州,平原幾乎就將為袁紹曹操所圍。按孫武的話說,這是標準的「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因此不可不察,派誰去察,要怎麼察,問題就派到平原相劉備這裡了。
然而他只有數千兵馬,自北海解圍後人困馬乏,糧草不濟,總須修整一番,探查徐州戰況就成了一個老大難。
除他身份適合外,武將們沒什麼人適合去徐州的,劉備這個圈子裡沒有出身高貴的人,跟士族打交道比較費勁,還容易惹出一點糾紛;但如果派文士去,就這個兵荒馬亂的徐州,豈不是有去無還?
「主公若欲探查徐州戰況,」田豫突然出了個主意,「遣一文士去徐州應是無妨的。」
「如何無妨?」
田豫看了他一眼,但不吭聲,於是劉備立刻福至心靈地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就說你不要給懸魚降祿米。」他說。
「所以得主公來說。」田豫小心地看了主公一眼。
「……為何?」
「不似待我那般,」田豫說,「陸小郎君還是十分敬重主公的。」
後面那半句話,清廉得令人髮指的田縣丞到底沒說出口,但已經聽得明白的劉備忍不住捏了捏額頭——「說不定看在主公的面子上,陸小郎君會不要祿米,白跑這一趟呢。」
雖說敬重主公,但出門也是要補貼的。
她想了半天按天算還是按月算還是按路程算補貼,最後決定按人頭算。
「令長待我不薄,」她慷慨地說道,「我就不要錢帛了,但令長須得看顧我一家老小,讓她們飢有飯吃,寒有衣穿。」
「這是自然,」劉備笑得很和藹,「待懸魚走後,我派個僕役去你家,替你家女眷挑水澆園,劈柴生火,攬了一切粗活如何?」
「那很好!」她欣喜地說道,「除此之外,要是有人欺負她們,也得替她們出頭才行,我家那個僕役李二很是膽小,我怕他護不住她們。」
劉備又十分肯定地點點頭,坐在一旁的小圓臉——也是這次探查徐州的主角——笑眯眯地捏著鬍子靜聽。
她還得想想有什麼需要交代的。
……她想到了!
「要是袁紹打過來,平原城破,令長須得——」
劉備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小圓臉手勁一個沒收住,拽下來一小綹鬍子,「哎呦!」一聲,吃痛得叫了起來。
「袁紹現下正在幽州與公孫伯圭攻伐,必不至如此。」小圓臉一邊忍受著下巴上傳來的劇痛,一邊強笑著打了個圓場。
「那倒是,」她小心地說道,「小人不善言辭,令長莫怪。」
認識劉備這麼久,他終於講了一個冷笑話。
「看出來了。」
徐州離平原大概八百里,來回大概月余左右,聽說陸郎君要出差,大家迅速開始為她準備起了路上吃用的一切東西,包括但不限於換洗衣物,毛毯油布,乾糧藥物,哪怕她說同行還有十幾騎也打消不了大家收拾行囊的熱情。
當然,臨走前她也得做點準備,比如說買些點心往左鄰右舍送一送,拜託阿姨們照顧一下這一家子,在門前還遇到了房東,聊了聊天。
房東是本地的一個小士人,見她要出門,便拐彎抹角問起她明年要不要繼續租房子,明里暗裡都是「平原城今年來了不少人,很興旺喔,我這套房子這麼不錯,你不早訂下來說不定明年我要漲價囉」的暗示。
她聽了半天,默默思考,沒吭聲。
平原城的繁榮是建立在劉備在此處屯兵的基礎上,但劉備的兵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公孫瓚的。平原城也不是劉備的,整個平原國,或者廣義上的青州,都是田楷的,自然也還是公孫瓚的。
他像是一把好刀,被公孫瓚放在這裡,隨時準備扎向袁紹,至於一場酣戰之後,這柄刀會不會折斷,公孫瓚就未必那麼在意了——而這甚至也不能說他薄情冷血,因為在這個時代,似乎諸侯們都抱著這種「殺不死你的會令你更強大」的冷酷心態。
……至於被殺死的,那死就死了,四世三公也好,百戰名將也好,都死個稀里嘩啦,有什麼稀奇嗎?
【你想得這樣豁達,這很好,】黑刃突然出聲,【但我有一個建議。】
【什麼?】
【你現在有充足的資金,為什麼不考慮將這套宅邸買下來呢?】
【……平原城隨時可能被戰火波及,我剛剛不是在想這事兒嗎?】
【是啊。】黑刃很溫和地說道,【所以為什麼不買下來呢?】
【……………………】
「我想好了,」她同房東大哥說道,「下個月我回來時,再續租三個月就行。」
【你這狀態肯定有什麼精確的名詞可以概括,】黑刃說道,【我只是一時沒想起來。】
【……我知道你想說啥。】她呸了一聲,【不就是想說我ptsd嗎!】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本章名字也可以叫《降薪》《購房問題》《ptsd》……
鹹魚明天要去徐州了!掉san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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