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昭知 第26章
一日後，陸景旭帶著鍾昭寧如約來到竹林。
衛炎負手而立，看著陸景旭虛浮無力的步伐，笑道：「徐景白，你受傷了？」
陸景旭嘴角揚起，道：「對付你足夠了。」
衛炎公子的臉上不好看，揮一揮摺扇道：「我約你來本不是來打架的，但你非要打，我也沒辦法。」說完，眼神凌厲，一個紅色的身影一閃，一把摺扇對著陸景旭過來了。
陸景旭也不慌，十分自然的偏了過去。
兩人一陣你來我往，站在一邊的鐘昭寧看的著急，阿景身上毒性未消，萬一一會毒發的怎麼辦？
兩個時辰過去了，衛炎輸了，他收起摺扇，釋然的笑道：「是我技不如人，之前多有冒犯，徐兄見諒。」
陸景旭對著衛炎笑到：「在下字敘白，很高興，可以和你化敵為友。」
「等等……我還有件事，請你幫忙。」衛炎攔住剛想要抬腳離開的陸景旭道。
「什麼事？」陸景旭好脾氣的道。
「我有個朋友，身體不大好，可否請無雙嫂子幫忙一看？」衛炎厚著臉皮求道。
陸景旭看著鍾昭寧，鍾昭寧也看著陸景旭，兩人四目相對，相視一笑。
「好，我答應。什麼時候？」鍾昭寧爽快的答應道。
「明日，清風閣。」衛炎答道。
「清風閣？你要我看的人不會是閣主吧？」鍾昭寧疑惑道。
「不是，是他女兒莫負。」衛炎見她誤會，解釋道。
「如此，咱們便江湖事，江湖了。我堂堂梧桐穀穀主，出山看病，可不能白看。」鍾昭寧挑眉道。
「嫂子你想要我幹什麼？」衛炎識趣的回答道。
「你要去幫我看著一個人，那個人叫衛莊。我想你應該認識他，衛莊的心上人被抓了，現在那個抓他心上人的人就那那個女子威脅衛莊為他辦事。你應該清楚我要幹什麼。」鍾昭寧認真道，她認真的樣子讓衛炎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
「我明白了。我會辦好的。什麼時候辦？」衛炎爽快的道。
「爽快，明日，我去給莫姑娘把脈之後，你再去吧。」鍾昭寧笑道。
三人約定好，鍾昭寧便拉著陸景旭離開了。
路上，陸景旭問道：「雙雙好計謀。」
「是吧？這樣你就不用操心了，陪著我處理清風閣的事，之後再去找醫書。」鍾昭寧挽著陸景旭的胳膊，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痴痴的笑道。
兩個藍色的身影在人群中顯得格外美麗。男子英俊瀟灑，女子美麗動人，兩人站在一起，猶如一幅畫，美的令人挪不開眼。
藍衣女子將頭靠在藍衣男子肩頭，邊說還邊露出明媚的笑容，男子只是低下頭看著女子，但眼睛裡是藏不住的深情與溺寵。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說笑笑。
暗處的紫衣男子面目猙獰，雙手握緊拳頭，狠狠的盯著藍衣男子。他嫉妒，嫉妒陸景旭可以正大光明的和鍾昭寧在一起；他不甘，不甘心自己到底那裡不如陸景旭？為何鍾昭寧就是看不到自己的好？
霍啟恆不解，他有一種感覺，如果沒有陸景旭，遠處笑顏如花的藍衣女子就會是自己的妻子，會對著自己這樣笑，笑的明媚，陽光……一如他第一次見她時笑的那樣……
他與她，再也回不去了嗎？不行，他是皇后嫡子，北元烈王殿下，太子的最佳人選！怎麼會比不過一個鬼眼之人！
霍啟恆陰險一笑，寧兒……你不是覺得陸景旭比本王好嘛？那我就送他上路！
「來人。」霍啟恆這才收起全身的戾氣，平靜的道。
「屬下在。」
「你去和霍遠說一聲，他可以開始了。」霍啟恆道。
紫宸殿裡，身著明黃色龍袍的太和帝，坐在龍椅上，閉目養神。
看著像是在閉目養神，實則，他在想早夭的大皇子――霍啟元。大皇子的早夭，一直都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心裡的刺……這些無人知曉，只有元壽知道。
元壽看著太和帝閉目養神，隱有痛苦之色，深深的嘆了口氣……
早年陛下與皇后娘娘鶼鰈情深，陛下也一直有立皇后娘娘所出長子為太子之意，奈何天不遂人願……大皇子早夭，這邊成了陛下與娘娘一生的痛……
元壽有時想，要是大皇子沒死，陛下與娘娘關係也不至於這麼冷淡了……
「元壽……」太和帝無力的喚道。
「奴在。」元壽恭敬的答到。
「你說，二十二年過去了，啟元在哪裡怪朕嗎？」太和帝睜開眼，問了一個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
蝶兒怪他，他理解；蝶兒怨他，他也理解……畢竟當時他權衡利弊，沒有殺了阮妃給啟元報仇……可，若是蝶兒怪他怨他恨他，是不是說明，啟元也如此呢？如果不怪為何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夢見他可憐的孩子一次？
「陛下……大皇子走時還小，他什麼都不明白……」
「不……他怪朕！他怪朕沒有及時為他報仇！不然為何這麼多年朕都沒有夢見過我可憐的皇兒……若他還在，也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太和帝拿起一直放在他龍椅暗閣下的長命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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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命百歲，福壽安康……
長命鎖上是他親手刻的字，為的就是希望他的孩子長命百歲山多福多壽……可惜，這長命鎖還沒來得及給他的孩子帶上，他的孩子就離他而去了……
長命百歲，福壽安康也成了諷刺……
「皇后如何了？前些日子是啟元的生辰……」太和帝再次閉上眼，問道皇后的情況。
「回陛下，娘娘前些日子和陛下一樣，拿著大皇子帶過的長命鎖發呆……青梔姑娘還說，娘娘發了瘋覺得大皇子還活著……」元壽回答道，便說便注意陛下的表情。
「你去告訴明樂，讓她多進宮來陪陪蝶兒……告訴啟楓，多進宮陪陪皇后……」太和帝一手敲著龍椅，一手緊握著長命鎖吩咐到。
「對了，明樂的兒子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和大皇子同一天生的。」元壽答到。
「二十二嗎？」太和帝反覆喃喃著元壽所說的二十二。太和帝摸著自己的下巴，良久，雙眼微眯著問道「元壽，什麼時候讓陸景旭進趟宮，朕想……見見這孩子。」
元壽看著太和帝，不太明白為何要如此？難道陛下懷疑……
「元壽明白了。宣王妃近日身體不太爽利，世子爺出遠門為王妃求藥去了。」元壽恭敬的答道。
太和帝望著遠方的月亮，罷了罷手，示意元壽下去。
元壽退下，退下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閉目的帝皇。
鳳凰殿內。一身粉藍色華服的美顏婦人，把玩著右手上的鳳血玉鐲，是不是抬眼看著堂中的人，清冷的道：「陛下說了些什麼？告訴本宮。」
「回貴妃娘娘，陛下說，那日宣宣王世子進宮。」堂下的小太監瑟瑟發抖道。
阮貴妃看著堂下瑟瑟發抖的小內侍，露出一抹微笑，笑的美麗極了道：「本宮知道了，下去吧。」說罷，對著身邊的墨兮眨眼，墨兮拿出一袋銀子，給那個內侍道：「公公，這是貴妃娘娘賞給你的，希望公公守口如瓶，往後好處還多著呢。」墨兮看著內侍，微微一笑。
那內侍點點頭，貪婪的看著墨兮手中的銀子，接過道：「是是是，小的一定。」
看著那內侍離去的背影，阮貴妃露出一抹譏諷的笑。
墨兮看著阮貴妃道：「娘娘，陛下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在懷疑什麼？」
「懷疑？他要懷疑就懷疑。反正也懷疑不到本宮頭上。這事，和本宮沒關係。」阮貴妃瞪了一眼墨兮。
「那娘娘……我們……」墨兮問道。
「陸景旭……墨兮你去告訴哥哥一聲，讓他明日來見見本宮。」阮貴妃望著窗外，若有所思道。
……
客棧，陸景旭和鍾昭寧一起用早飯。
「阿景，你昨日還疼嗎？」鍾昭寧問道。
「不疼了，雙雙放心便好。倒是你自己，身體也不大好，還這般操勞……是我不好。」陸景旭拉著鍾昭寧的手，歉然道。
鍾昭寧握住陸景旭的手，看著他溫柔一笑：「阿景，我是你未來的妻子，你是我未來的夫君。為你操勞，我很開心。我一直很想了解你的一切。」
「是嗎？只怕你了解後會後悔。」陸景旭嘆氣到。
鍾昭寧感覺到了陸景旭的落寞，拉著他的手道：「我不會後悔。等忙完了，我證明給你看。」
「好，你不會後悔。」陸景旭捏著鍾昭寧的鼻子，溺寵道。
「公子，少夫人，該出發了。」一旁的楊墨尷尬的打斷濃情蜜意的兩人。
「什麼事？」陸景旭開口問道。
「公子，衛炎公子那裡好像遇到刺客了。」
陸景旭和鍾昭寧相互對視一眼，在對方眼裡看到了猜想，立馬起身前去救人。
懸崖邊上，一席紅衣的衛炎公子站在懸崖邊上對著一群刺客，自嘲的笑笑：「看來，我衛炎公子命值千金呀！看來有個大人物要我的命啊！」邊說還邊搖搖頭道。
「別廢話，要怪就怪你認識了災星！」刺客笑到。
「災星？我就是災星，害怕人家是災星嗎？說不定可以以毒攻毒呢！」衛炎邊說邊轉移了刺客的注意力，邊悄悄的拿出袖子裡的毒粉準備脫身。
這時，帶著半邊面具的陸景旭出現了，他右手拿著劍，對著衛炎嘲笑道：「衛炎公子也有被算計的時候？」
「是啊，我不只被你算計過，還被別人算計過。這次完全是受了你的連累……」衛炎看著陸景旭，搖搖頭道。
「殺無赦。」陸景旭對著身後的楊墨下令道。
在陸景旭吐出「殺無赦」三個字的時候，鍾昭寧看著陸景旭片刻，笑了笑。
阿景這是完全信任自己不會離開了吧？這才敢，在自己面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吧？
鍾昭寧悄悄握住陸景旭，她要告訴他，自己永遠不會離開他的。
陸景旭感覺到了鍾昭寧握著自己的手，內心深處有一股暖流，看著眼前對著自己笑的明媚動人的女子，回以一笑。
四目相對之間，一切盡在眼裡。
天高雲淡，懸崖邊上的刺客都被清理乾淨了，楊墨道：「公子，處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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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派的人？」鍾昭寧問道。
「少夫人，是烈王殿下。」
「北元烈王？」衛炎疑惑道「你們怎麼惹到朝堂的人了？」
「這說來話長，對不住，衛炎公子。」鍾昭寧歉然道。
「沒什麼，也是我不小心。」衛炎走到陸景旭面前，拍拍他的肩道「敘白兄，你的身份，是否該告知我？」
「是我的錯。我真名叫陸景旭，是宣王府世子。」陸景旭笑到，輕描淡寫的說出自己的身份。
「那嫂子呢？」衛炎看著鍾昭寧道。
「我乃當今丞相之嫡長女，鍾昭寧。」鍾昭寧拉著陸景旭的手，對著衛炎笑道。
衛炎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璧人，這麼厲害的身世為何還要在江湖上混？
「你可有受傷？沒事的話我們去看看哪位莫姑娘吧？」鍾昭寧提議到。
「我沒事，看負……看莫姑娘要緊。」衛炎剛才下意識的要喊出負兒，可他看了看鐘昭寧和陸景旭一眼，還是沒喊出來。
「衛炎。我知道，你和莫姑娘關係不一般。」鍾昭寧笑道。
「你怎麼知道？」衛炎臉上一陣紅暈閃過，不好意的看著鍾昭寧道。
「我猜的，因為你很緊張那個姑娘。」鍾昭寧笑著解釋道，對著一旁沉迷不語的陸景旭道「阿景，你說，是不是？」
陸景旭看著鍾昭寧，微笑不語，算是默認了。
衛炎尷尬的笑了笑，便主動帶路。
良久，鍾昭寧陸景旭衛炎三人到了清風閣。
清風閣外站著一個穿著綠色常服的丫頭，看著衛炎立馬上前，焦急的道：「公子，老爺正在裡面和小姐談話，小姐讓我告訴你一聲，讓你去對麵茶樓雅間等她。」
「我知道了，你告訴負兒，我帶了神醫來給她瞧一瞧，讓她別著急。」衛炎認真的道，邊說，眼裡還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那丫頭看看鐘昭寧，在看看陸景旭，朝著三人行了禮，便轉頭離開了。
清風閣內。
古色古香的房間裡，一位羸弱的女子站在黑色華服的中年男子對面道：「爹爹，女兒不嫁。」
「不嫁？那你想嫁誰？」說話的中年男子正是莫忠，莫忠的語氣十分涼薄。
「我要嫁炎哥哥，衛炎。」莫負抬眸，對上莫涼薄毫無半點情分的眼神，一字一句堅決的道。
砰！
莫忠拍桌而起，指著莫負恨鐵不成鋼道：「負兒！你可知道衛炎是誰？他是誰的孫子？」
莫負不言，只是直直的看著莫忠，等著他的言語。
「莫負，你是我莫家唯一的孩子。我莫家絕不與明月樓衛家有任何瓜葛！」
「為何？爹爹，這究竟是為何！」莫負繼續追問道，雖然她早已從衛炎那裡知道了來龍去脈，但莫負還是想聽到莫忠親口答覆。
「因為，衛炎他祖父，曾經為了稱霸江湖，一路追殺……最終，咱們莫家就只剩下了重傷的你祖父……」莫忠說的時候，眼裡全是恨意，倘若不是衛康為了一己之私，如今稱霸江湖就是莫家了！
莫負淡定的看著父親，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父親眼裡對權利的渴望，不然，也不會答應烈王將自己嫁給他。
茶樓雅間。
衛炎站在窗前，看著對面的清風閣出神，不知他是在看清風閣，還是在看清風閣里的美人？
鍾昭寧看著衛炎，就仿佛看到了前世的陸景旭，鍾昭寧想著，前世陸景旭是不是也時常看著皇宮出神？
「哪兒不舒服？」耳邊傳來陸景旭關懷的聲音。
鍾昭寧抬頭，對上陸景旭關心的眼神，搖搖頭道：「沒有，只是看到衛炎公子如此思念自己心上之人，一時唏噓罷了。」
「雙雙傷感了？」陸景旭拉著鍾昭寧有些微涼的手，將她微涼的手握在自己手裡為她暖手。
「沒有，我在想，萬一烈王要去莫姑娘又該如何？」鍾昭寧語出驚人。
衛炎和陸景旭都疑惑的看著鍾昭寧，陸景旭開始有些疑惑，後來就明白鍾昭寧指的是什麼。
「為何？烈王為何要娶負兒？烈王不是要娶蘇家大小姐？」衛炎著急的問道。
「且慢。」鍾昭寧抬手阻止衛炎接下來一連串的問題繼續道「其一，烈王起初並非想娶蘇鶴嵐，他最初的對象是我。」
「其二，莫忠和烈王達成協議。其三，烈王要報復阿景。」鍾昭寧歉然一笑，對著衛炎道：「對不住，衛炎，是我連累了莫姑娘。」
「與你無關。沒有你們，我和負兒也很難……」衛炎搖搖頭，低頭自嘲著。
這時，雅間的門推開了，一位優雅的紫衣女子走進，那女子便是莫負。
「柳姑娘，徐公子。」莫負對著陸景旭和鍾昭寧打招呼。
「莫姑娘。」鍾昭寧對著莫負點頭「莫姑娘看來身體也不好。和在下一樣。」
「柳姑娘聰慧過人。連莫負因為何事耽擱了都知曉。」莫負笑道。
「姑娘說笑了。」鍾昭寧對著莫負笑道「姑娘，可否給你把把脈？」
「當然，既是炎哥哥的朋友，莫負信得過。」莫負將手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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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