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拉古薩總督,丹尼·卡斯特里奧蒂坐在自己辦公室的椅子上。他啃著羽毛筆的尖頭,左手扣著光溜溜的腦門,毫無疑問地焦頭爛額:「你們一個個來,對,從你開始,慢慢說。」
「宴會廳一團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著火了,於是全亂套了——當時我就看到到處全是腳——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總管正在努力維持秩序,他讓我來報信!」一名普通的侍者揉著自己左臉上的腳印語無倫次地這麼說道。
「那裡有拉比在維持秩序,那就亂不了。」總督咬著羽毛筆一拽,把它咬下來一截:「你趕快回去告訴他,務必儘快維持住秩序,我絕不希望在女兒的成人禮上看見有人傷亡,特別是多利亞家和丹多羅家的那幾個小子,他們絕對不能出事!」
「老爺,廚房裡亂套了……剛剛那一聲炸雷……」
「我知道我知道,讓大廚們重新再做一遍。沒別的事的話下一個。」
「主人,小姐不見了!」
「什麼!」總督拍著桌子站了起來:「快說,怎麼不見的?」
「剛剛那一聲炸雷,房間裡所有人都嚇著了,然後房裡的油燈突然滅了——一片漆黑,等我們重新點著油燈之後才發現小姐不見了,嬤嬤正在組織人搜尋小姐。」
「該死的!」總督又拍了一下桌子,發現這麼做也不是個事,所以又坐了回去:「你去找總管,讓他再分一些人手出來,務必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莉莉姆。」
「大人,屋頂正在救火,我們在火點附近發現了巫師大人,他好像被什麼東西擊昏了,渾身噼里啪啦的,有兩個不怕死的上去摸了他也昏了過去!」
「我他媽早就該辭了這個混帳傢伙!」總督又一次拍案而起:「不用說,這次肯定是巫師幹的好事,現在先不管別的,那個巫師不能碰就不要碰他,讓他自生自滅,先去讓人把火滅了……」
「唉!」總督雙手抱頭,雙眼盯著木桌面上的紋路,桌上的油燈忽明忽暗,窗外的風大的甚至穿透了緊閉的窗戶的縫隙,到處都是狂風卷過樹葉和屋頂的聲音。
真是禍不單行!
這時候又一個人跌跌撞撞地闖進了他的辦公室,總督早就見怪不怪了,他剛想問又發生什麼破事了——
「轟」的一聲,他左手邊的牆壁從上到下垮了下來,一隻巨大的章魚觸手把幾幅貴重的名畫和他死去妻子的肖像畫被砸爛並同瓦礫一起卷到了樓下的大廳里。
這下不用說他也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丹德里恩相當慶幸自己還記得學院裡的課程。他提前躲進了椅子下面避免了被慌不擇路的人群擠垮撞翻的命運,同樣也一併保住了他珍愛的魯特琴。
慌亂的人群已經隨著管家和侍從們的指揮逐漸冷靜了下來,趴在椅子下面的丹德里恩就這麼看著男人的靴子和女人的靴子不斷地從他鼻尖上划過,隨著指揮站起隊來——當然親戚朋友一般站在一堆,而世仇分站兩堆。
他在考慮從椅子下面爬出去跟著人一起站隊,畢竟大家都站好了就剩他一個還趴著怪丟人的。出事之前趴進去算先見之明,等沒事了還繼續趴著就是膽小如鼠了。
他把腦袋附近的雙手小心地舒展開,既然要爬出去,那就先得保證魯特琴的安全,魯特琴是詩人的命。
他的手指碰到了魯特琴的琴弦,撥出了一個毫無意義地危險音調。
『別出去。』魯特琴告訴他。
丹德里恩把手和身體放回原樣,雖然時間長了有些難受,但這是魯特琴的忠告。『魯特琴是不會欺騙詩人的。』這是他的一個師兄告訴他的,從前他一直當笑話聽,但他現在必須相信魯特琴,不相信他剛才就該連著魯特琴一起被人踩死了。
他聽見了轟隆的巨響和房屋倒塌的聲音,人群又一次慌亂地尖叫了起來,間或夾雜著恐懼的哭喊。丹德里恩很高興自己聽了魯特琴的話,他發誓以後無論魯特琴說什麼他都要毫無保留的信任。
巫師醒過來的時機很不好,他剛剛試圖引導烏雲中的能量,只要引導一點點他就能知道這次能量匯聚的強度,甚至推導出它的來源和解決的對策。
很顯然巫師不明白人作死就會死的道理,這「一點點」能量脫離了他的引導,偏離了他早就準備好的裝置,然後穿透了他的防護魔法——最後被偏離彈射到了屋頂上。
『好歹活了下來。』他這麼安慰自己,實驗器材全毀了,附近站滿了救火的人,而他則和另外兩個暈倒的倒霉鬼一起被遺忘在角落。
『難道要看著那些姍姍來遲的同僚解決這次事件,發現幕後真相?不,絕不!』巫師捏緊了自己的拳頭,實驗道具全毀了,施法材料全沒了?沒關係!他還有自己,他還能念咒,他絕不會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不會把屬於自己的榮譽讓給別的人!
包裹著粘稠而令人作嘔的粘液的巨大章魚觸手貼著他的臉掃穿了屋頂,巫師在那一瞬間甚至看清了和自己臉一樣大的吸盤——還有裡面不斷扭動的白色寄生蟲,它們對著自己張牙舞爪,好不威風!
所有人都愣住了,救火者拋下水桶慌不擇路,大廳里的賓客開始尖叫並湧向大門試圖逃離,整棟總督府從屋頂到大廳被整個打穿。
巫師青著臉把腦袋緩緩轉向海港的方向,一隻巨大的章魚扒著拉古薩海岸邊的城牆,它的無數觸手伸進城市裡大肆破壞,把總督府宴會搞得一團糟的不過只是其中一隻罷了。
章魚巨大的白色眼珠掃視著城市裡的一切,它的個頭遠超拉古薩的城牆,扒在上面只是因為它需要找個東西來支撐自己的身軀罷了。
「利……利維坦……」巫師上下牙打顫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莉莉姆登上了港區的城牆,這裡是拉古薩海疆的最後一道防線。如果拉古薩的海軍被敵人擊潰,那麼他們拉古薩人將在這道城牆上進行最後的抗爭。城牆上的傷痕銘記著歷史,它們訴說著拉古薩人追求自由的故事,自由勝過黃金,同樣勝過生命,拉古薩人用自己的鮮血告訴了所有入侵者這個道理。
海面不再是墨綠色,而是變成了漆黑色。遠處的洋面上閃電大作,而在拉古薩城裡它們卻相當詭異地把自己隱藏在雲層里,只露出一道又一道地閃光。
莉莉姆曾聽巫師說過,這種情況雖然很罕見,但是卻絕對不是傳說。莉莉姆自動過濾了自然原因和人為原因兩個說法,她覺得出現這種情況就是因為「神器」——也就是蘊含強大魔法能量的寶物。
這是她的直覺。若是平常,她這種話說出去恐怕只會惹人發笑,畢竟直覺這種東西太不靠譜了。但現在她站在海岸城牆上,就她一個人。沒人嘲笑她,而她則相信自己的直覺,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次不僅有神器,還有東西藏在海里。
她膽怯而又有些好奇地把腦袋伸出城牆,如墨般黑漆漆的海面上飄著兩個巨大的慘白色的白點,如果不是站在城牆上往下望,恐怕真沒辦法注意到。
四目相對,莉莉姆感覺到了這倆大的不成比例的玩意正在盯著自己。她心裡有些發毛,但還是強忍住了心裡的恐懼。
她很勉強地縮回頭望了望城牆後方的內港,拉古薩人、**人、威尼斯人和托斯卡納人的艦隊還停在裡面,注意看的話還能看見桅杆上站著人在收帆,這種天氣想出海幾乎是不可能的了,不過人類的艦隊總算帶給了莉莉姆一點些微的安全感。
莉莉姆咽了一口口水,她把目光轉回那倆巨大的白點,白點沒有動靜,但莉莉姆的直覺告訴她這玩意應該還在盯著自己。
「嗨…」莉莉姆很勉強地向這玩意揮手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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