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冥 第二十七章 力挽狂瀾 上

    世界總是不肯讓人絕望，一件很糟糕的事發生之後，身在其中的人們都以為無可挽回之際，最後的關頭一定會出現解決的希望。正如在漫漫長夜行走的旅人，經過黑暗中的艱辛跋涉，筋疲力竭地倒在路上，認為自己再也走不下剩餘的路程，絕望地望向東方的天際，意外發現黎明的第一縷曙光出現在前方。於是，本來將要放棄的旅人支撐起疲憊的身體，拖著沉重的腳步朝著自己未完成的旅途走下去。歷史的規律也莫不如此，當人們都認為這個時代已經無藥可救，病入膏肓之時，就像黑夜的籠罩。但是這個看來無藥可救即將崩壞的時代總會出現一群帶來希望的人，他們就是長夜的旅人將要放棄前行之時看到的曙光。

    逢龍贏將昨天發生的事告訴了清兆，他也不清楚不良司的督上大人願不願意幫助他，幫助一個素不相識的小輩。在他忐忑地敘述完延龍雲被惟庸發落在亢龍台的前因後果之後，清兆詢問了幾個問題，逢龍贏如實地回答了，知道答案後的清兆，讓逢龍贏結束巡查，回到通藝館去等他，逢龍贏焦急不安地等了一個時辰，在青石板上來來回回踱步不知踩死了多少螞蟻，望穿了千萬浮雲。之後一身便服出現的清兆毫不猶疑地讓他帶路去找惟庸。

    被通藝館的授課長老拒之門外時，逢龍贏當場就有說出清兆身份的衝動，看過督上大人制止的眼色之後只能站在旁邊杵成一根木頭。後來的事便大快人心了，失去耐心的督上大人兩聲吼暈了不識好歹死撐門面的授課長老。一直作壁上觀的惟庸不得不出面收拾殘局，然後督上大人和惟庸就離開了通藝館。不甘心錯過什麼好戲的逢龍贏連忙趕了上去。

    逢龍贏遠遠地跟在清兆和惟庸的後面，保持著適當的距離——既不被兩個內力高手甩掉又看得見他們兩人的身影。在清兆和惟庸沒有對自己的尾隨表達反對之後，逢龍贏極有信心地認為是兩個人是默認了。

    通藝館附近的樹林樹木參天，鬱鬱蔥蔥。常綠的林木四季不凋，尤其是到了盛夏，林木遮天蔽日，在驕陽似火的時節里它是避暑納涼的一處勝地。同時也由於樹林枝繁葉茂，林木縱橫嚴密，視線受阻，難以看清林中情況而成為通藝館、因蘭坊的弟子們幽會地點的不二之選，常有情侶出沒其間。樹林中便於隱匿，常常在一個轉彎之後人就不見蹤影，執意要棒打鴛鴦長老們對此也無可奈何。

    延龍雲在通藝館的前幾年從這片樹林裡學到了不少東西，清楚把教授延龍雲的地點也選在這裡。延龍雲就是在樹林的深處學會『潛龍九息心法』以及很多關於天地萬物的道理。奇怪的是，每次都沒有不速之客來打擾他的修習，按理說修煉的時候怎麼也會在樹林裡撞見其他人，可是情況並非如此，延龍雲修煉所處的區域外人無論如何也難窺其徑。漸漸地他對樹林本身發生了濃厚的興趣，之後翻箱倒櫃地查閱典籍結合實地的勘測，終於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說起來也不是存在什麼玄妙的機關，這片樹林其實是一個微妙的障眼法，樹木看似自然隨意的分布實則是經過了有心刻意排列，它通過人的視線上的錯覺將樹林布置成為一個迷宮，跟其它迷宮將人困死有所區別的是，這片樹林的目的在於守護樹林的中心不被外人找到。所以延龍雲修煉時才無人打擾，延龍雲發現這個秘密後不由懷疑是清楚的手筆。也許是覺得自己弄下的玄虛被識破了，清楚老臉掛不住地把教授的地點改在了通藝館附近的最高處——接天峰。在這裡根本就不需要什麼迷陣，要爬上去純粹就是對身體的絕對要求和意志的巨大考驗，加之接天峰陡峭難行，山高林密，輕裝徒手攀登也是難事。通藝館弟子們沒事吃飽了撐的才來爬山（真正吃飽了撐的長老們也不會來爬山），延龍雲一聲不吭地爬上了接天峰，而清楚總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在山頂等著延龍雲。

    逢龍贏知道樹林是一座迷陣自然是延龍雲告訴他的，由於延龍雲不喜躁動，極為厭惡歇斯底里的狂呼亂號，對樹林中時常舉行的聚會敬而遠之，時時為了躲避喧鬧而帶著夥伴們一起進入樹林中心休息。為了防止眾人迷路，延龍雲詳細地為他們講解了道路，帶著他們熟悉了樹林。延龍雲身邊的夥伴對樹林也是知根知底，這座迷陣在他們面前便如同虛設了，眾人同時不謀而合地沒有將這個秘密告訴更多的人。那曾經被清楚當做教授的場所成了一處眾人聚會的秘密基地。少年時的延龍雲時常帶著黛兒在這裡躲避因蘭坊長老的搜索之後在夜色來臨前送黛兒回到因蘭坊，把萍長老氣的連一把火燒了樹林的心都有。

    不得不說，清兆很會選地方。樹林這一大塊幽靜的區域適合他們這種上層人物談論一些事情——儘管他們選擇地點的本意和情侶們如出一轍。

    清兆似乎對樹林很熟悉，輕車熟路地帶著惟庸進入了樹林，一路上逢龍贏心驚膽戰地生怕這兩位大爺見到什麼不該見到的事情——現在還是春天萬物萌動生長季節啊！也是情侶們昏天黑地愛的一塌糊塗季節，他們情難自禁做出什麼來是理所當然的事，要被這兩位大爺看見了，怕是有幾條命也不夠賠的。謝天謝地，這一路上沒撞到逢龍贏所擔心的情況，實際上別說人了，就是鳥獸也無影無蹤，樹林裡寂靜地好似通藝館、因蘭坊的情侶們從來沒有出現過。

    清兆和惟庸所在的位置非常接近樹林的中心區域，但是卻沒有進去。樹林裡見慣了來來往往成雙結對的情侶，兩個大爺站在一起，這樣的組合未免讓人感覺有些奇怪。

    逢龍贏當然不至於去探聽兩位隨隨便便一抬手青龍族就能翻天覆地的人物所談的內容，這是屬於不良司督上和長老會大長老的博弈，他現在沒有參與的資格。於是只能遠遠地替他們望風，想來清兆允許逢龍贏跟隨其後也是讓他發揮如此的作用（督上大人果然算無遺策）。

    逢龍贏自己也不會知道有朝一日同樣站在這樣的高度跟同伴們去面臨一場真正有關於青龍族生死存亡的戰鬥。那時的他真正地感受到了清兆所在的位置有多麼榮耀和艱難。

    現在儘管勢不兩立，但是長老會、不良司、宣正院——青龍族鼎立的三方終將在一個不久的未來重新成為統一的部族——在他們後輩的努力下，青龍族朝著一個更美好的未來前進。

    逢龍贏正是這群後輩中的一個。如果沒有猜錯清兆之所以會出手相助，也是明白他的後輩能夠創造一個更好的時代。雖然，他們還在成長的道路上跌跌撞撞，沒有修煉出一顆強大的心，可是他們的未來讓人期待。成長的過程總是坎坷不平，作為前輩的清兆是激勵後輩的一個標杆，更是後輩前行的引路人，在他們這群後輩將要放棄之際給予希望。

    第二十七章　力挽狂瀾　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