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靖走到那攤藥汁的旁邊,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到鼻尖前嗅了嗅。
「你不是說這裡面裝的是點心嗎?為什麼變成了治外傷的藥?」
淳于靖回頭看向小藥童,聲音十分冷峻,一改剛才的慈愛模樣。
他一聞就知道,這藥下的分量很重,顯然受傷之人傷得不輕。
因為最近剛下過雨,西門外的小路泥濘難行,小藥童不得已才從山莊大門進來,誰想到會正好碰到淳于靖,還被他看出了端倪。
陸明珠讓他來送藥時,只叮囑他要親手把食盒交給沈殊玉,若是有別人問起就說裡面裝的是點心,可陸明珠卻沒告訴他,如果被人發現了該怎麼應對……
小藥童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已經快被嚇哭了,「我,我,我不知道啊……」
見他結結巴巴地說不上來,淳于靖還能猜不到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於是也不再為難他。
「你回去告訴陸大夫,就說東西送到了,中間沒出岔子,明白嗎?」
「明,明白。」
「那你回去吧,庭芝把食盒帶上跟我走。」淳于靖隨即又喊來路過的一個小童,「你看看四小姐在哪兒,然後告訴她去明照堂找我,再去把朱雀叫來。」
「是,先生。」
等人都散了,不遠處的樹後又走出兩個人來。
「小姐,這是怎麼回事啊?」彩嫿疑惑地問道。
謝嫮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對了,阿殊現在在哪兒?」
彩嫿想了想,「好像是去三公子那兒玩了。」
她覷著謝嫮一臉擔憂的神色,問道:「小姐,咱們要不要去找四小姐問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算了,現在跟過去估計也來不及了。」
謝嫮走到淳于靖他們幾人剛剛站著的地方,俯身看了看潑灑在地的藥汁。
彩嫿隨意地往四處看了看,忽然,草叢裡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吸引了她目光,她奔過去撿起來,只看了一眼就趕忙送到謝嫮面前。
「小姐,你快看,這裡有一顆棋子。」
謝嫮接過來一瞧,的確是一個圓圓的打磨的十分光滑的黑棋子。
「你在哪兒撿到的?」
「就在那處草叢裡。」彩嫿抬手把位置指給她看。
謝嫮於武功一道雖然只懂些皮毛,但畢竟在武學的環境中被薰陶多年,她一下子便聯想到了剛剛那個藥童無端摔倒的樣子,心裡立刻明白過來剛剛一切都是孟庭芝所為。
但孟庭芝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彩嫿這時也反應過來。
「小姐,六公子為什麼要打那個藥童啊?他剛剛摔得那麼疼,好可憐。」提到剛剛的那一幕,彩嫿憤憤不平。
「你也覺得是他?」謝嫮問道。
彩嫿點點頭,「不是他會是誰啊?剛剛在樹後,我看到他的手動了一下,再說這麼平的地,好端端的走著,怎麼就會摔倒了?六公子愛下棋,隨身帶著棋子也不奇怪啊!」
看著一地狼藉,謝嫮喃喃道:「糟了,阿殊肯定是有什麼事瞞著先生,我們快去明照堂。」
「哦,好。」
謝嫮把棋子收進袖子中,帶著彩嫿就往明照堂的方向走去,走出兩步,她猶不放心。
她轉頭對彩嫿說道:「彩嫿,你還是別跟著我了,你去把三公子叫到明照堂去,阿殊沒事最好,要是有事,他也能幫著說兩句話。」
「好。」
謝嫮未曾想到的是,明照堂里此刻已經掀起了一場疾風驟雨。
沈殊玉被叫到明照堂時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到站在院子裡的孟庭芝還高興地和他打招呼。
「庭芝,你怎麼站在這兒?」
孟庭芝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兩人正面面相覷時,從屋子裡出來的鈞清神情緊張地拉著她往裡走,一邊走還一邊小聲叮囑她。
「四小姐,先生看起來很生氣,你說話千萬小心點。」
沈殊玉還想回身招呼孟庭芝,結果卻見他被妙清攔在院子裡,她這才察覺到眼前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她抓緊進門前的時間小聲問鈞清,「先生為什麼生氣?」
鈞清一臉為難地搖了搖頭,「小姐,我……」
「她來了嗎?讓她進來!」
屋裡傳來一聲喝問,站在門外的沈殊玉和鈞清俱是身體一抖。
兩個人推門進來,沈殊玉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朱雀,淳于靖看也不看沈殊玉,他吩咐鈞清道:「都去院門外候著,不許放人進來。」
「是。」鈞清連忙轉身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沈殊玉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走到淳于靖桌案前不遠的地方,輕聲問道:「先生,您怎麼生這麼大的氣?」
淳于靖哼了一聲,讓出身後的食盒給她看,「你的傷都好了?」
沈殊玉看著砸的四分五裂的藥碗,腦中如驚雷滾過一般,心砰砰地跳了起來。
「做先生的把弟子一手帶大,自以為了解她,到頭來,卻連她去了哪做了什麼都不知道。」淳于靖冷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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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殊玉渾身一抖,順勢在朱雀身邊跪下。
朱雀趕忙道:「先生,沒保護好小姐是朱雀的錯,朱雀甘願領罰。」
「是我自己的錯,不關朱雀的事。」
兩個人都搶著認錯,於淳于靖而言,無異於火上澆油。
他氣極反笑,「好啊,既然都說自己有錯,那就一個也別想跑,誰的錯誰來擔!
阿殊,你給我說明白,你好好的回府去住,怎麼會給自己搞出這麼重的傷?你是想自己說,還是讓我派人去沈府問?」
沈殊玉面色灰敗,嘴唇微微顫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淳于靖看出她有事隱瞞,而且顯然不是件小事。
「你要是還當我是你先生,就把你最近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怎麼受的傷全部都說給我聽。」
沈殊玉抬頭看向淳于靖,眼中惶然無措,這世上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但不能不在乎這位將她撫養成人的先生。
一旁的朱雀看到了她的模樣,在心裡嘆了口氣,心知今天這關恐怕是過不去了。
沈殊玉本就被心裡的秘密壓得喘不過氣來,又因多年來對淳于靖的隱瞞而心中不安。
她躊躇半晌,終究還是在心裡對師公說了句抱歉。
「我和朱雀偷偷去了定遠將軍府,我不慎被他們府上的侍衛砍傷,之後我逃了出去,在外面養了半個月的傷。」
淳于靖聽得目瞪口呆,他指著這兩個跪在地上的小崽子,氣得手指發抖。
「你們兩個,你們兩個人就敢擅闖朝廷大員的府邸,還險些被人一刀砍死,你們真是能耐了啊!
沈殊玉,我教你武功是為了讓你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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