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最裡面站著兩個抱在一起男人,不過一個長的眉清目秀正是柳如是。可與她相擁的那個男人年紀只在二十七八歲,比趙福祥的兒子趙恆大不了幾歲,根本不是四十多歲的陳子龍!
除了這二人,屋中還有幾個人,為首那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中等身材穿了一身灰色棉袍,這人長了一雙三角眼,留了三縷山羊鬍,一看就是個女干臣相。這男人帶來四個家丁,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一個個手拿棍棒,看著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那個三角眼中年人看到趙福祥進來,上下看了看問道:「這位仁兄,正好你來了給做個見證,柳如是不守婦道私會宋征輿行苟且之事,一會兒將他們拿了去見官!看看錢老兒還有何顏面官居部堂!」
那個叫宋征輿的年輕人聽那中年人講的下流,氣的罵道:「謝三賓,你滿嘴放什麼屁?我與河東君只是見面研究詩詞,哪有你說的那麼齷蹉?」
宋征輿這話說的估計連他自己都不信,謝三賓冷笑道:「研究詩詞用秘密相會嗎?你們是上床研究嗎?」
宋征輿聽謝三賓這麼說,氣的一張帥臉鐵青,可他有什麼辦法,就算他與柳如是二人沒什么女干情,但在明代單單私自相會這一個名頭就夠柳如是與宋征輿身敗名裂了!
趙福祥聽宋征輿與謝三賓對罵搞的一頭霧水,原本他以為柳如是的情人是陳子龍,怎麼又出來一個宋征輿?看著宋征輿年紀輕輕怎麼與自己一樣,都喜歡成性了?
趙福祥不知道這二人的名字,但這二人可都不是一般人。
宋征輿號稱雲間三子,是與陳子龍齊名的大知識分子,只是因為年紀輕沒有中進士,要不也是一個妥妥的庶吉士身份。後世滿清占領南京後重開科舉,宋征輿中了順治三年丁亥科二甲第八名進士,這水平比中探花的陳名夏也差不了多少。
至於來捉女乾的謝三賓更是不得了,這傢伙與趙福祥系出同門,都是錢謙益的親傳弟子。歷史上的謝三賓是天啟五年進士,初授嘉定知縣,在當知縣的時候疏通過吳淞江,周圍幾縣的老百姓都受過他的好處。
除了具有東林黨少有的行政能力外,謝三賓還是東林黨內部很稀有的知兵人才。崇禎五年,李九成、孔有德發動的登萊之亂中,謝三賓被朝廷委任為巡按監軍,他到了軍前就把招撫派的熊明遇彈劾掉,然後斬殺了作戰不利的明軍將領王洪、劉國柱,並親自帶著明軍收服了登州城。事後謝三賓因功被提升為太僕少卿,要不是他爹第二年死了需要回去丁憂,謝三賓這時候應該妥妥的封疆大吏。
當然謝三賓前期提升的那麼快,固然他個人能力出眾,還有一點就是這傢伙是東林魁首錢謙益的親傳弟子,有了東林黨這個大靠山,在加上這傢伙能力確實不錯,想要貶官都難啊!
不過謝三賓的仕途也就到了這裡,謝三賓回到老家丁憂,好不好非看上了柳如是。那時候的柳如是還在秦淮河上當歌伎,雖然柳如是也想早早為自己準備後路,但也不能是人就行,這個謝三賓長的實在不出眾,相貌一般才學一般家境還一般,所以柳如是就以種種原因不肯如謝三賓的意。
柳如是的推三阻四可惹惱了謝三賓,這傢伙心眼極小,在加上官場有人脈,所以找了關係為難柳如是。最後逼得柳如是沒辦法只好嫁給了另一個老頭錢謙益,現在嫁給了你的老師,看你謝三賓有什麼辦法?
看到美人被截胡,謝三賓徹底將渣男本事發揮到極致,他派人給柳如是送信,讓柳如是歸還這幾年的禮物與錢財,這下可難為壞了錢謙益和柳如是。如果是前幾年錢謙益還真沒看得上這點錢,
但現在不同了,崇禎十四年為了幫助黨內的周延儒起復當首輔,錢謙益出了一萬兩黃金給周延儒送禮,現在手中哪還有現金了!
哪知道謝三賓脾氣上來老師的面子也不給,沒辦法逼著錢謙益將家中一些藏書賣了,這才還上謝三賓的閻王債,不過這件事後謝三賓也算徹底得罪了錢謙益,不僅被錢謙益掃地出門,更是在官場在無起復可能。
不過山水有相逢,南明滅亡後,謝三賓逃離南京回到了老家紹興,在這裡他成了魯王政權的大學士,不過也僅僅當了三個月,清軍南下魯王政權覆滅,謝三賓就投靠了滿清。謝三賓這傢伙有能力在加上地頭熟,很快被多鐸委任為蘇松湖巡撫,主要打擊盤踞在太湖流域的南明軍隊。後來錢謙益被滿清折騰的夠嗆,這裡面就有謝三賓的幫忙。
趙福祥原本今天是來結交陳子龍的,哪知道碰到謝三賓捉女干,這原本與他趙福祥半毛錢關係沒有,按照老趙的性子他也不想管這些破事,不過趙福祥看到身穿男裝貌美如花的柳如是,一條毒計從心中生了出來。
趙福祥哈哈一笑,說道:「諸位諸位,請聽趙某人一句公道之言如何?」
趙福祥說完用手一指謝三賓,說道:「這件事一看就是你謝三賓不對,這二位衣著整潔,一看就是在研究佛法,你謝三賓顛倒黑白指鹿為馬,我趙某看來根本就是謝三賓垂涎美色居心不良!」
趙福祥不知道謝三賓與柳如是的破事,但以己度人將謝三賓這個渣男的心思猜個八九不離十,謝三賓聽自己的小心思被人道破,罵道:「你是什麼東西?敢管老子的事情?來人,給我將這傢伙一起抓取報官!」
謝三賓的四個家丁上前就準備動手,哪知道趙福祥可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的黃三等人看東家要吃虧,呼呼衝進來三四個,要不是屋子太小施展不開,趙福祥那十個打手都能衝進來將謝三賓等人打成獅子頭。雖然黃三人少,但這幫傢伙都是打架的行家裡手,三人對上四個家丁,幾拳就把這幫傢伙撂倒。
謝三賓看對方人多,在加上打不過人家,心中萌生了退意,他邊往門邊移動邊叫道:「你這傢伙可要小心,這件事老子絕對不能善了!」
謝三賓邊說邊移到了門口,趁著趙福祥沒有反應過來趕緊跑出去落網而逃。趙福祥原本就不想把他怎麼樣,所以示意門口的手下不要攔著他,讓他逃跑了事。
宋征輿看到謝三賓跑了長出一口氣,今天他與柳如是私會確實沒有什麼男女之情,但這種事情好說不好聽,傳出去不僅對柳如是影響很大,對宋征輿自己的仕途也有影響。畢竟宋征輿名義上是錢謙益的學生,背著老師跟師娘搞在一起,以後你還想不想在官場混了?
現在雖然謝三賓跑了,但畢竟沒抓到物證,單靠謝三賓一張嘴最多也就能掀起一陣謠言,對宋柳二人威脅不大。
宋征輿趕緊來到趙福祥面前深深一躬,說道:「多謝這位仁兄出手相助,要不我與河東君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趙福祥根本不信宋征輿的解釋,在他齷蹉的心思看來,男女之間密會能幹什麼?不會研究如何振興大明吧!
趙福祥嘿嘿一笑,露出大家都懂的神色,對柳如是說道:「師娘,您如何感謝學生呢?」
宋征輿聽趙福祥這麼說一愣,他轉頭望向柳如是,希望自己的情人能解釋一下,面前這個胖子怎麼叫她師娘?
柳如是神色複雜,嘆了口氣說道:「直方,他是錢虞山新收的門生趙福祥,趙德修!」
宋征輿聽柳如是說完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自己與柳如是這件事好說不好聽,今天還被錢謙益的學生給救了,讓臉皮尚薄的宋征輿有些下不來台!
趙福祥反倒哈哈一笑:「宋賢弟,這不是什麼大事,愚兄
相信你與師娘沒什麼事情,放心吧!這件事愚兄會爛在肚子裡,不會跟其他人說的!」
柳如是雖然不相信趙福祥說的,但目前也只能這樣了,今天被謝三賓攪了局,柳如是也沒心情待下去,對著趙福祥一抱拳,帶著丫鬟逃也似的跑出禪房!
柳如是跑了,屋中就剩宋征輿與趙福祥二人,宋征輿還有些不好意思,反倒是趙福祥很看得開,他笑道:「我說宋賢弟,你這麼年輕有為讓愚兄十分仰慕,正好中午沒事,咱們一起吃個飯怎麼樣?」
宋征輿原本不想去了,他與趙福祥不熟,根本沒啥共同語言,可是今天領了趙福祥的人情,不去還不好意思,沒辦法只好答應下來。
趙福祥一聽來了興趣,這個宋征輿雖然自己沒聽過,但能與柳如是搞破鞋,必定是陳子龍一樣的名士,自己跑到南京就是為了結交名士的,現在碰到了自然不能放過!
趙福祥拉著宋征輿出了雞鳴寺,二人也沒走遠,直接就在雞鳴寺門口的保泰街找了一個淮揚菜館,趙福祥進去定了兩個包廂,一個自己與宋征輿使用,另一個給黃三這幫飯桶使用,宋征輿看趙福祥如此熱情也不拒絕,只能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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