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龍與同僚拜別後,出門回家收拾東西去了,反倒是趙福祥,跟著陳名夏又走進辦公室。
兵部衙門共有三位給事中,除了都給事中陳名夏,還有陳子龍與姚辛兩位,姚辛看到這個胖子也跟出來為陳子龍送行,問道:「陳大人,這位仁兄是?」
沒等陳名夏說話,趙福祥搶先說道:「小弟趙福祥,現在是兵部同文館從九品副使,與陳大人是換帖的兄弟,他是我二哥!」
陳名夏是姚辛的該管上級,姚辛聽到這個趕緊拱手笑道:「原來是兵部的同僚,以後有機會喝酒認識認識!」
趙福祥剛要拉關係,畢竟給事中可是牛逼的很,那知道陳名夏冷臉一哼,說道:「趙福祥,你跟我進屋來!」
趙福祥沒辦法只好跟姚辛拱了拱手,然後跟著陳名夏重新走進辦公室,剛進辦公室趙福祥還沒坐下,陳名夏就劈頭蓋臉的問道:「我問你,誰讓你去找阮大鋮求官的?」
趙福祥嘿嘿笑道:「二哥,這不是沒辦法嗎,我看恩師與二哥束手無策,小弟心中著急,就自己去拜望了阮大鋮!」
趙福祥剛要解釋自己也不想當這個小官,準備辭官回家躺平,可陳名夏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怒喝道:「趙福祥,你知不知道這麼做讓老師多被動,現在官場上你知道都在怎麼說?說恩師收了你的賄賂,然後去求阮大鋮給你一個從九品的小官,你知道讓恩師多難以下台?這個九品小官你不要幹了,明天我替你辭官,你會瓊州吧!」
趙福祥聽陳名夏罵自己也有些不高興了,他雖然是官場老油條,但不代表脾氣好,更何況自己原準備就辭官的,現在被陳名夏這一頓臭罵,趙福祥牛脾氣也上來了,站起來說道:「二哥,你真是挑好聽的說,什麼給恩師丟人,我看是給你丟人吧?現在感覺我這個結拜兄弟丟人了,怎麼當時你去瓊州的時候不這麼說?和大哥換帖的時候你怎麼不這麼說?現在當官了,有了脾氣,看兄弟出身低給你丟人了?」
趙福祥夾槍帶棒一頓懟,給陳名夏的氣如同隔壁吳老二一樣渾身發抖,雖然他確實看不上趙福祥,也感覺今天趙福祥給他丟人了,但趙福祥說的也對,當年你在北京要上吊自殺,是趙福祥送去了銀子才能逃回老家!在你無官可做跑到瓊州遊山玩水放鬆心情時,是趙福祥毫無保留的幫助了你!當你官場有了起復的消息缺少銀子時,也是趙福祥拿出巨款送給你回京疏通!
雖然趙福祥結交陳名夏抱著燒冷灶的心思,但對這個便宜二哥做的也確實很到位,這也是陳名夏說不出半個不字的主要原因,趙福祥看著陳名夏氣的嘴唇打哆嗦,還不依不饒,接著罵道:「剛才懋中賢弟為何辭官,真是因為阮大鋮他們不重用他嗎?還不是你們這些東林黨每天不干正事,除了互相吹牛逼就是搞傾軋自己人,你忘了你當年回南京時老師怎麼對你的?現在想把這些在我身上重使一遍,肯定不好使!」
趙福祥著急連後世東北話都說出來了,陳名夏雖然不懂不好使是什麼,但還是知道趙福祥要表達的什麼意思。
趙福祥越說越生氣,伸手將自己與陳名夏結拜的名帖拿了出來,往桌子上一扔,說道:「陳名夏,這是你我兄弟結拜時的換帖,你要看不上我這個弟弟,現在就收回去!」
趙福祥說完一甩袖子就走了,留下陳名夏一個人坐在那裡看著換帖發呆。
趙福祥雖然將換帖甩了出去,但他知道陳名夏絕對不會收回的,陳名夏這傢伙心術不正不是什麼好人,但剛才可是在兵部衙門,給事中辦公室外面就有十幾個書辦在辦公,還有另一個給事中姚辛
也在,剛才趙福祥與陳名夏的爭吵他們可都聽到了,如果這時候陳名夏真的將換帖收回,那一個忘恩負義的評語馬上就打在他身上。
官場什麼最重要?當然是名聲,收點賄賂玩玩女人都是小意思,畢竟都是男人嘛!但你名頭臭了基本上就沒法混了,誰也不想與一個忘恩負義的傢伙交朋友,自然也別想升官了!趙福祥在陳名夏失落之時提供了很大的幫助,現在陳名夏如果忘恩負義,就連錢謙益都要發聲明跟他斷絕關係。
趙福祥出了兵部大門並沒有著急回去,而是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他知道陳名夏肯定會派人給自己送換帖的,畢竟割袍斷義損失的名聲他承受不起。
趙福祥估計的很準,他在門口站了不到五分鐘,就看姚辛拿著換帖走了出來,看到趙福祥後笑道:「趙兄,這麼大的火氣幹什麼?陳大人讓小弟把這個送出來,都是兄弟萬萬不可為了這麼點小事生分了!」
姚辛看到趙福祥走後,他進屋看了一眼陳名夏,發現桌子上的換帖還沒有收回,姚辛小心的問道:「陳大人,下官將這拜帖送回去?」
陳名夏坐在那裡沒有說什麼,姚辛馬上知道怎麼辦了,陳名夏這是不好意思開口服軟,姚辛作為下屬自然要為上級分憂解難!
趙福祥嘆了口氣將拜帖重新放入懷中,然後感謝道:「多謝姚大人了,我這位二哥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說跟我賠禮道歉有那麼難嗎?」
姚辛笑道:「趙大人,這幾天兵部事務繁忙,阮部堂可不是善與的主,陳大人因為公文被數落過幾次,自然心中有些悶氣!」
「我也知道,既然做的不開心何不學陳懋中辭官回鄉,不好過在這受氣!」
趙福祥說完拱了拱手說道:「今天謝過姚大人了,老趙將這份情記著,以後有機會在報!」
趙福祥說完在門口找了頂轎子,姚辛看趙福祥離開心中十分高興,他與陳名夏不同,他的老師座師都在崇禎年間的黨爭中被處理掉了,他一個無根之草十分想找一個大腿來報,現在讓陳名夏欠了自己一個人情,自然也就與東林黨拉上了關係,以後升官發財也就不在話下了!
兵部門口有專門給僕人轎夫準備的茶棚,范建正在與一個小廝吹牛,看到自家老爺出來趕緊迎了過去,他原本以為趙福祥要待上一整天,怎麼進去沒有一個時辰就出來了?
「老爺,今天您不是去報到嗎?怎麼出來這麼早?」
趙福祥氣呼呼的說道:「他娘的,這些當官果然沒一個好東西,阮大鋮騙老子,陳名夏看不起老子,老子不幹了,回家睡覺!」
趙福祥上了轎,范建問道:「老爺,咱們回家嗎?」
趙福祥剛才說氣話要回家睡覺,原本他也是這麼打算了,本來他也不想當一個小小的從九品副使,可是剛才被陳名夏數落了一頓,反倒激起了趙福祥的好勝心,你們不讓老子當官,老子非要去當這個從九品副使,就是噁心你們!
「不回家,去北城馬家街同文館!」
怎麼又去北城了?范建不敢在問,來到前面和轎夫說了地址,然後跟在旁邊陪同。
兵部衙門在南京城的東北角,馬家街在北城神策門內,靠近玄武湖,這距離可不近,等趙福祥來到同文館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
神策門建於洪武年間,這裡原本是禁軍神策衛的駐紮地,所以這座城門也被稱為神策門,後世被稱為和平門。當時朱元璋建都南京時,城內有軍隊五十四萬人,其中大部分集中在北城,其中神策衛的駐地就在馬家街。
後來朱棣遷都去了北京,將南京城內的軍隊逐步調往北方,在加上江南和平日久,慢慢的也不需要這麼多軍隊,北城的很多軍營都荒廢了。
同文館使用的
就是一處軍營,這裡占地面積足有四百多畝,周邊用木柵欄隔開,邊上是大片的空地,距離很遠才能看到零星的民宅。
趙福祥看了看周圍,這裡倒是十分安靜,不遠處就是皇家園林玄武湖,所以周圍根本沒有什麼高大的建築。
趙福祥上前叫門,一會兒一個足有六十多的老頭過來開門,他看了看門口這個胖子,問道:「請問老爺有什麼事嗎?」
趙福祥也不廢話,直接拿出兵部發的腰牌,說道:「老爺我是新任同文館副使,你們還不出來迎接?」
那老頭接過腰牌後渾身發抖,趙福祥害怕這老傢伙一激動在死過去,趕緊讓范建上前攙扶一下。
那老頭深吸幾口氣後,大叫道:「大家都出來,終於來上官了!」
隨著老頭的叫喊聲,從院中衝出來五六個老傢伙,一個個穿的衣衫襤褸,看到趙福祥如同見了失散多年的親爹,上前跪地就磕頭道:「大人啊,您終於來了!」
這些人的舉動讓趙福祥滿頭霧水,看這樣子這幫傢伙到十分希望自己來上任,趙福祥屬於典型的多疑性格,看到這幫傢伙這樣子心中合計:這個同文館副使是不是有什麼陷阱?要不這幫傢伙看到自己來了怎麼這麼興奮?老子在阮大鋮身上已經吃過一次虧了,可不能在吃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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