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一隻虎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粒米

    李過是讓紅娘子救了麼？不錯，正是如此。

    紅娘子，是江湖上跑解賣藝的，這在當時很常見。她們主要表演的節目和現在的馬戲大體差不多，每個人手裡都有些真功夫。她們的馬戲班叫德義班，紅娘子是班頭。

    戲班子裡有十幾個人，大多都是同門的師兄弟妹，有兩個還是紅娘子的師叔。紅娘子自幼便跟著師傅闖蕩江湖、學藝賣藝，功夫最為了得。除了刀槍劍戟之外，馬術和繩技最為了得。繩技類似於走鋼絲，只是當時沒有鋼絲，而是繩索。

    紅娘子在德義班並不是年齡最大的，她剛剛過了二十歲的生日。她也不是輩分最高的，畢竟班子裡還有兩個師叔。只是由於紅娘子的功夫過硬，而且為人識大體，豪爽仗義，才在紅娘子的師傅死後，被推舉為班頭的。

    儘管紅娘子是江湖兒女的性格，但容貌卻是如花似玉的。為此，曾有輕薄的公子想要對她挑逗，結果都被紅娘子狠狠的教訓了。紅娘子深知，江湖險惡，所以，她一向注重言談，行的端，做得正。但對不相干的人，總是冷冰冰的樣子，可其實她是個很熱心的人。

    漸漸的，在紅娘子的帶領下，德義班闖出了一點名氣，而紅娘子因為愛穿一身紅衣，被稱作紅娘子，她其實姓李，閨名月娥。

    那一日，在渡口坐了船，發現了溺水的李過和小扎布。紅娘子動了惻隱之心，便命艄公將李過二人救了上來。

    李過的傷勢較重，紅娘子便命人將李過抬到了附近的白縣，在白縣給李過醫治。

    當時，李過的神智還未清醒，小扎布在一旁哇哇的痛哭。

    紅娘子一旁安慰小扎布道「沒事的，你爹爹是不會死的。」

    可是聽見小扎布一直喊李過為李爹，便好奇的問道「難道這不是你的親爹爹？」

    「不是，我的親爹已經死了，這幾年一直都是李爹養活我。要不是我落水。李爹為了救我，他怎麼會有事呢？李爹！你不能死！嗚嗚~！」小扎布想起李過救自己的情形，哭的更加的傷心了。

    紅娘子自幼失去了爹娘，與小扎布也算是同命相憐。聽到扎布痛哭，自己心中也是發酸。自己便是由自己的師傅養育成人的，師傅在她的眼中便和父親沒多大的區別。而看扎布對他的李爹如此看重，想必這姓李的一定也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只是扎布並沒有說出李過的名字，雖然都管他叫小扎布。但畢竟也是十幾歲的半大孩子了，也知道保護李過的安全，不肯吐露李過的一點信息。

    李過也很快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扎布和一個如花似玉的紅衣少女。等弄明白事情的經過後，李過對紅娘子真誠的說了些感謝的話，便想著離開，可是，李過發覺自己動不了了。

    「沒想到你還是個急性子人！」紅娘子嫣然一笑，既然這姓李的不是壞蛋，是好人。紅娘子的臉自然不會冷冰冰的。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日後定當報答。可是，我身有要事，不能多留。」李過心中著急，他怕聶心他們有事。

    「好啊！走吧，你走的了麼？大夫已經說了，你現在半步也走不得的，除非你想做個跛子！」紅娘子白了李過一眼。

    李過嘆了口氣，剛剛動了一下腿，自己還真是走不了。

    「不用嘆氣。別以為我們是真的喜歡留住你的。要不是你收養的孩子講起你的為人，我們才不會費大力氣呢！對了，你叫什麼？」紅娘子問。

    李過不知道這些人怎麼樣，當然不會實話實說。「我叫李十八。」

    紅娘子點點頭「好吧，李十八，你就跟著我們吧，等你傷好了，你去留自便。我也只是遇見了你們遭難才幫你的，所以。以後那些感激的話也不必說了。」

    李過動又不能動只好如此了，暗中命令扎布在幾處明顯的地方寫下標記。

    可是，沒過幾天，傳來消息，說是有明軍正在搜索德義班紅娘子的下落。

    其實，那些明軍是聶心和張鼎他們，換成明軍的衣服畢竟方便些。但李過卻是一驚，以為明軍知道自己沒死，想要殺他而來的。

    紅娘子聽到有明軍正在找她，大感詫異，自己並沒有做過什麼犯法的事，為什麼要找自己呢？於是，紅娘子將德義班的人召集到了一起，經過眾人商議，紅娘子決定，離開此地，犯不著沾惹那些官軍。於是，德義班一路小心謹慎、不露聲息，向東面開封一帶進發了。

    所以，聶心張鼎等人不但找不到李過，連紅娘子的消息也不見了。

    李過身不由己，只能跟著紅娘子走了。

    大約過了一個多月，李過雖然沒有康復，但是拄著棒子磕磕絆絆的能活動了。看著德義班全部的人為了生計辛苦的賣藝賺錢，李過也不好意思待著，幫著德義班簡單的打個雜，主要是做飯。

    其實，做飯是紅娘子同意的，而那只是一粒米的緣故。

    德義班的飯菜很是簡單，主食是雜麵饅頭，再做上些麵糊塗粥或是煮些糙米稀飯。原本做飯的是一個棒小伙子，是紅娘子的師弟，小名叫三成的。

    三成並不喜歡做飯，對於不喜歡幹的事自然有些毛手毛腳的。

    這一日，三成正在井邊淘米，李過恰巧經過，扎布在一旁攙扶著。

    李過突然停下了腳步，一拐一拐的走到了三成的身邊，彎下腰，在地上撿起了一粒米來。

    「三成，你看你多不小心，掉了一粒米！」李過將那粒米涮了刷，放到了鍋里。

    三成本來就不樂意做飯，見李過對他指手畫腳的，不由的生起氣來「要你管！你一天什麼活都不干，我們白白的養活你，哪裡有你說三道四的份？」

    李過尚未答話，扎布卻怒目圓睜起來「哼！我李爹不幹活怎麼了？實話告訴你，服侍我李爹是你的福分！我李爹的本事大著呢！你還不知道我李爹手下有多少人呢，他們別說做飯，就是把命給我李爹都行！」

    「就吹牛吧！你李爹那麼厲害，怎麼成了這個熊樣？」三成一撇嘴。

    「你...！」

    李過連忙勸住兩個人「好了，好了，別吵！我是什麼人不重要。三成，我只是看見浪費糧食心疼。」

    「李爹，您就別管這樣的小事了，在廣西，咱們那頓不是吃的很好！您就安心養病吧。」扎布說道。

    「扎布，這可不能算是小事啊！俗話說，民以食為天，沒有糧食人就活不成了。糧食來之不易，是用汗水換來的，哪怕一粒糧食也不能浪費啊！」李過感慨的說道「這些年來輾轉南北，所到之處民不聊生，對糧食，我又有了更深刻的認識。日後真能成就大業，決不能讓百姓餓著肚子！更不能浪費！」

    李過拍拍扎布「扎布，你還記得那首《憫農》的詩吧？」

    扎布笑笑「李爹，我怎麼會不記得呢，這首詩您讓咱們的每個弟兄都背的滾瓜亂熟的。」

    李過微笑著念了起來：「

    鋤禾日當午，

    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

    粒粒皆辛苦。」

    這一幕，被紅娘子看到了，她暗對著李過不住的點頭，對李過的好感又多了一層。這個叫李十八的說話是狂妄了一些，不過倒知道珍惜。

    這段日子，每每紅娘子暗暗觀察，都會發覺這個叫李十八的軒昂氣質，那是不自覺中、由內而外自然萌發的！雖比不上潘安，倒也相貌堂堂，他到底是什麼人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