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消息擴散,杭州被鄭芝龍攻破,在江浙地區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各州府縣都是緊閉城門,防止賊軍偷襲,尤其是杭州附近的城池。
對於杭州城會被攻破,左大帥一點都不奇怪,他奇怪的是鄭芝龍攻破杭州後,竟然不趁機攻城拔寨擴大地盤,而是馬不停蹄的又殺往南京,甚至連杭州城都只留守了五千兵馬,這完全就是孤軍深入,膽子大的沒邊呀!
不由得心中大喜,一邊命令大軍加快行軍速度,一邊讓沿途各州縣加強戒備,防止賊軍攻城。
其實他又哪裡知道鄭芝龍父子倆的苦和無奈,他們當然想在杭州站住腳後,穩紮穩打,再無後顧之憂的攻打南京。
可得不到百姓和士紳的擁護,他們就是無根之萍,哪怕城池攻占的再多,錢糧搶得再多,都是沒有絲毫用處的,只會耽擱時間,消耗實力,給秦軍充足的調兵時間。
最後大軍一到,他們也只能灰溜溜的從哪裡來回哪裡去,所以一路上根本就不願再多耽擱,沿途州縣城池全部繞開,一心只想殺往南京。
杭州這邊不順利,鄭豹在松江府同樣頻頻吃鱉,船隊抵達碼頭造船廠附近後,一眾海盜們也被造船廠以及後面的工廠規模所震驚到了。
尤其是海灘上那九艘還未完工的龐然大物,鄭豹幾乎第一時間就想將這裡攻占下來,然後讓那些船匠將那九艘戰船繼續打造完畢。
然而一萬多秦軍早就嚴陣以待,這群海盜打海戰雖然都十分的在行,可上了岸後又哪裡是正規軍的對手?
鄭豹手中總共才兩萬多人,除去操船的水手,最多也就能抽出一萬五千人登岸,在數次受挫後就知道憑這點人馬,想要拿下造船廠和隔壁的碼頭,恐怕是異想天開,所以將人撤回來後,就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將海灘上的九艘戰船和後面的大片木工坊,全部摧毀。
鄭家在海上縱橫多年,早就有了一套自己的海上戰術,兩百擔以上的大海船,才會裝備火炮,其中有自己鑄造的,也有和葡萄牙人購買的弗朗基炮以及紅衣大炮。
而兩百擔以下的小船,則是裝備了大量的火箭,火銃,用於抵近火攻,或者直接接舷作戰,無論是西班牙人,還是荷蘭人,都是敗在這種戰術下。
一番耽擱下來,已經到了下午,正當鄭豹準備下令小船逼近河灘船台放火,大船在後展開炮擊時,劉岩帶著水師船隊終於趕到了。
一開始,鄭豹見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大船,尤其是兩百擔左右的水師戰船,比起海船隻大不小,也是嚇了一跳。
隨即就發現這些不過是些江河樓船,那速度用蝸牛來形容也不為過,而且從兩邊盪起的水花來看,竟然還有水手在船艙划槳。
立即就惹得船上的海盜們一片嘲笑,顯然都是懂行的,一看就知道那船的結構,估計一撞就得四分五裂,所以鄭豹立即就下令船隊掉頭,直接撞過去。
什麼開炮放箭,都沒有直接撞上去實在,因為對方的速度沒他們的快,戰船的堅固度也遠遠無法相比。
「快,轉向!」
劉岩自然知道他帶領的這些樓船的弱點,也清楚對方的意圖,哪裡敢迎上去和對方直接交戰,立即就下令艦隊朝著海灘方向駛去。
一時間整個水師船隊全部是號子聲,一名名水手光著膀子,在船艙是拼命的划槳,個個汗流浹背。
「給我開炮。」
鄭豹見對方船隊要往海邊跑,也是大恕,但也不得不讓大船停止追擊,在遠處展開炮擊,以免擱淺。
轟轟轟…
秦軍樓船上的大炮同樣展開了反擊,雖然沒有紅衣大炮,但弗朗機炮,卻遠遠要多於鄭家的船隊。
一時間海上煙霧瀰漫,全是轟隆的炮聲,時不時雙方戰艦周圍就會砸出一道細小的水花,當然也有戰船被命中的,砸的是木屑橫飛。
水師背靠岸邊,雙方隔著兩三里,對轟了一會兒,鄭豹發現對方的炮彈竟比他們落下的還要多,有數艘戰船被命中,也是又驚又怒。
恨不得衝上去將對方撞個稀巴爛,卻又擔心擱淺,不得不讓小船衝上去,大船在後退一些展開炮擊。
顯然也看出來了,對方樓船上的大炮雖然裝備的非常多,卻幾乎全部都是弗朗基小炮,一門紅衣大炮也沒有。
鄭家的大船後退後,秦軍樓船上的弗朗基炮,果然就紛紛停火了,顯然射程不夠,只能被動挨打。
可紅衣大炮鄭家裝備的也不多,總共也就二三十門,裝備在那幾艘最大的戰船上,雖然戰船上的炮手,可以肆無忌憚的開炮轟擊對方樓船,可區區二十幾門大炮,每次發射一二十顆拳頭大小的彈丸,哪怕將炮管打廢,能打沉幾艘樓船都是非常不錯的戰績了。
所以劉岩根本就懶得管遠處的那些大海船,而是將目標對準了衝上來的兩百多艘小海船,紛紛瞄準,再次展開了炮擊。
頓時炮彈就如雨點般的落在了小船周圍,同樣,雖然時不時就會將船帆打出一個大窟窿,將木船打得嘎吱作響,卻絲毫無法阻止衝上來的小海船。
不多時,雙方的六百多艘戰船就糾纏在了一起,小海船雖然仗著速度快,船體堅固,將一艘艘大樓船側面撞出了個大洞,船頭都鑲嵌在了裡面,卻無法撞得四分五裂,而自身同樣被樓船上面的弗朗機炮打的千瘡百孔。
這處水域非常淺,平均深度也就在三四米左右,導致樓船進水後即便沉了,有一大節都還露在海面上,變成了無法移動的炮台。
上面的水手扔手榴彈的繼續扔手榴彈,開槍的繼續開槍,放炮的繼續放炮,而鄭家的水手們則是一邊火箭燒船,一邊跳上樓船肉搏。
雙方打得是熱火朝天,時不時樓船上就會發出一兩聲驚天巨響,然後燃起了熊熊大火,小海船上同樣被手雷轟天雷炸的爆炸聲不斷,起火燃燒。
遠處的鄭豹也是大急,雖然干翻了不少樓船,可他們自身的損失也不小,立即就下令小船撤回來,別和對方死磕了,實在不合算。
然而,大多數小海船的船帆都被打得千瘡百孔,雙方又糾纏在了一起,有的甚至船頭還卡在樓船里,根本就撤不回來。
鄭豹也發現了這種情況,雖然心中急得要死,卻也只能幹瞪眼,就是想讓大船再次靠近,開炮支援一下,都怕傷到自己人。
岸上的國衛軍和一些大膽的青壯,早就被這場激烈的大海戰驚得合不攏嘴了,一個個站在岸上都是不斷的打氣。
這場海戰足足打到天黑,才徹底結束,衝上來的兩百多艘小海船隻逃回去了二三十艘,其他的都坐沉在了水裡,有些還在噼啪地燃燒著。
秦軍水師的四百多艘戰船同樣損失慘重,被燒毀撞沉了兩百多艘,其他的也或多或少都有被燒過的痕跡。
這片水域,海面上到處都漂浮著破碎的木板和屍體,被糟蹋的是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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