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亂來,如今那熊文燦已被罷官免職,接替他的是兵部尚書楊嗣昌,此人比起那熊文燦要難對付多了,而且這次還帶了數千兵馬來上任,若咱們鬧出的動靜太大,引起他的注意,怕不是會立刻派兵來圍剿。」
李夫人放下筆,一臉凝重的搖了搖頭,顯然現在黑山寨的眼線,已經遍布整個襄陽地界了。
「夫人放心,以咱們現在的實力,即便官軍來圍剿,也奈何不了咱們。」
秦雙卻是胸脯拍的砰砰作響,甚至有些躍躍欲試。
因為當初的一千小乞丐,如今早已變得個個生龍活虎,人手一桿火銃,棉甲頭盔齊全,簡直都快武裝到牙齒了。
「哎!如今公子也不知到了何處,現在的處境又如何,咱們還是不要再節外生枝了,只需守好黑山寨即可。」
簫欣茹說著,語氣不免又變得悲傷起來,心中卻是濃濃的思念與擔憂,自從公子帶人過了漢江,去了河南,就徹底斷了聯繫。
所以她現在只想為公子守好這點家業,以便公子將來萬一敗了,回來也好有個落腳處。
「是!」
秦雙耷拉著腦袋,點點頭。
兄弟們訓練了大半年,早就憋壞了,天天就等著殺敵立功晉升,奈何夫人的話又不能不聽,著實有些憋屈。
「這樣吧,今後每月文考一次,兩月武考一次,頭十名晉升一級。」
蕭欣茹見他這副樣子,也是輕嘆了一句,緩緩說道。
顯然也知道,這些少年都遺傳了秦宇的好戰,老是關在山寨時間一久,怕不是就會生出亂子來,所以打算減少平日操練的時間,增加讀書識字的時間。
「太好了,夫人,這樣一來兄弟們就不會天天抱怨了。」秦雙眼睛一亮,頓時大喜。
手下的兄弟,如今許多都還是士兵待遇,反觀一些勤快聽話老人孩子都當了老兵,這讓手中握著火銃的他們,不抱怨那就有鬼了,這下好了,總算是有機會晉升。
黑石鎮各村的百姓,對於那幫小毛賊將前來收糧的家丁捕快趕走,不但沒有領情,反而認為理所應當。
結果,當秦雙他們拿著地契去收租時,那幫百姓照樣不買賬,將糧食都藏了起來。
這次不單單將秦雙秦文氣得半死,就連李夫人都有些惱怒了。
在她看來地契竟然都在他們手中,那些田地就是他們的,百姓交租給他們天經地義。
「各村兒的人是如何說的?」
「他們說咱們是反賊,那些地契都是搶來的,根本做不得數,要糧食可以,但得拿銀子去買。」秦文咬著牙道。
秦雙卻是殺氣騰騰:「夫人,我看這幫村民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乾脆一個村兒殺他一個人,看他們還交不交租。」
「殺人還是沒必要。」
李夫人擺擺手,正想著怎麼才能讓那些百姓乖乖將租子交了,就有少年來稟報,山下有讀書人求見,自稱姓王。
……
————
山寨大廳內。
看著被帶進來的人,是當初來招安的那位王先生,蕭欣茹詫異的同時又是欣喜,趕忙上前問道:「王先生,請問可知我家公子的消息?」
「沒想到那小華王將你們丟在這裡獨自跑了,夫人還這般牽掛他,那小華王也不知哪輩子修來的福氣,竟有夫人這般紅顏知己。」
王燦見她這般著急,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先生誤會了,我家公子並非丟下妾身,而是不忍妾身和其他女眷受那顛簸之苦,這才讓我們留在這裡,不過也留足了兵馬,即便官軍前來圍剿,我等也是不懼的。」
李夫人臉一紅,趕忙解釋道,怕他是來試探底細的,又補充了一句。
「夫人不必懷疑,在下並非前來打探貴寨情況的,想必夫人也已知曉了我家大人的遭遇。」
王燦笑著擺擺手,然後才說道:「至於你家公子現在的情況,在下還當真知曉一二。」
「還請先生告知,妾身感激不盡。」簫欣茹激動的道,說著還命人趕忙上茶。
「七月中,你家公子在均州附近的漢江邊上,與那洪總督大戰了一場,敗逃至淅川,但據我了解到的實情,當時雙方卻是打了個平手,甚至你家公子還占了一些便宜,否則那洪承疇也不至於眼睜睜的看著你家公子攻占淅川,而不敢前去救援。」
王燦將茶杯放下後,緩緩說道,說到洪承疇時,語氣中還夾雜著一絲幸災樂禍。
「這麼說來,我家公子現在正在淅川?」
簫欣茹緊捏的拳頭頓時就鬆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也總算是落了下來。
「不錯,那洪承疇雖然有兩萬秦軍,三千關寧鐵騎,但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你家公子,所以夫人不必為你家公子的安危擔憂,而是該為你自己和這山寨眾人的安危擔憂才是。」
「先生這是何意?難道那楊嗣昌要來對付我們?」簫欣茹見他說的這般嚇人,不由的又緊張起來。
「那楊嗣昌堂堂一兵部尚書,手握尚方寶劍,倒也不至於自掉身價來打你們一個小小的山寨,幾日前就已南下帶兵去追剿八大王和曹操去了。
不過走時卻是讓襄陽地方儘快將你們剿滅,那襄陽衛指揮使,這幾日正在籌備,想來大軍不日就會壓境。」
「哼,夫人放心,一些衛所兵而已,來一個我們殺一個。」
一旁的秦雙卻是看不慣王燦那副文人的德性,衝著他冷哼一聲道。
若非夫人對這傢伙尊敬有加,別說喝茶,非得打斷他一條腿不可,看他還磨不磨蹭,說不說首領和兄弟們的情況。
「即是如此,那在下就告辭了。」
王燦也知道這小子說的是事實,進山寨時,那些少年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同樣對這小小的山寨竟有數千之人,還管理的井井有條,心中也是感慨不已,當真是想見一見那小華王,看看到底是何許人物。
「先生應該不是本地人吧?若是沒有什麼好去處,不如就暫時在山寨住下,我家公子終究是會回來的。」
李夫人趕忙挽留道,她自然不會認為王燦特意來是為了給他們報信。
而是明顯有了投靠公子之意,卻又心生顧慮,這才跑來結個善緣。
「夫人好意,在下心領了。」
王燦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委婉的拒絕了,不過也不打算回福建了,而是決定暫時在南漳縣城住下來。
蕭欣茹猜的沒錯,王燦確實是生出了投靠秦宇的念頭。
本來他是想要投靠到楊嗣昌麾下,繼續一展心中的抱負。
可誰曾想面都沒見到,就被趕了出來,失望的同時,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絲忌世之憤。
不過,熊文燦的事還未塵埃落定,所以心中才有些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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