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勛睿一行尚未抵達淮安,王小二和文坤等人擒獲陳貞慧、冒襄和侯方域三人,已經抵達了淮安府城,方以智已經回到安慶老家休憩,鄭勛睿決定暫時不要驚動,其實從馬奎峰那裡得知,此事方以智基本沒有參與,故而抓獲方以智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文坤儘管原來是蘇州府刑房的典吏,可審訊陳貞慧等人,也是毫無收穫,這三人非常的狂妄,根本沒有將文坤等人看在眼裡,審訊的時候,他們要麼是一言不發,要麼就是慷慨激昂的怒斥,根本不會說到污衊的事宜,因為鄭勛睿有要求,不要動刑,故而文坤等人也是莫可奈何,乃至於鄭勛睿回到淮安的時候,文坤等人都是垂頭喪氣,因為沒有完成任務而自責。
鄭勛睿不會責備文坤等人,他很清楚陳貞慧等人的心思。
要說陳貞慧等人可能真的是不怕死,東林書院的理論有些畸形,一味的推崇清高,一味的強調節氣,這樣的教育模式,應該說是沒有什麼錯誤的,但要看是為了什麼理念而奮鬥,若是為了國家的富強,有著這樣的勇氣,倒也是很不錯的,可惜東林黨人早就陷入到誤區之中,想到的就是為爭取名譽、為爭取流芳千古而獻身,至於說所做的事情是不是正確,那是無關緊要的,這也正是為什麼朝廷的廷杖會讓大臣名聲四起。
對付陳貞慧這類人,你用酷刑不一定有作用,從其他的方面突破,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回到淮安的鄭勛睿,將徐佛家和卞玉京等人暫時安置在官驛之後,決定親自審訊了。
陳貞慧被帶到了東林書屋。
看見了東林書屋幾個字,陳貞慧的眼睛裡面迸射出來異樣的光芒。
進屋之後,他看到的是鄭勛睿的背影。
第一次見到大名鼎鼎的鄭勛睿,陳貞慧還是有些緊張的,在南京的密謀。一切都是為了扳倒眼前的這位太子少保、戶部尚書、右都御史、漕運總督,想不到千算萬算,將自身算計到了淮安,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了。
屋裡很是沉默。鄭勛睿暫時沒有回頭,陳貞慧也沒有開口說話。
也就是在這種沉默的氣氛之中,陳貞慧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似乎是更加的緊張了,畢竟鄭勛睿身上迸發出來的氣勢。還是有些攝人心魄的。
鄭勛睿終於轉身了,眼睛裡面的光芒,直射陳貞慧的眼睛。
陳貞慧忍不住低下頭去。
「陳貞慧,是不是感覺到驕傲啊,若是在本官面前都挺過去了,名聲豈不是更加的顯赫,他日回到南京之後,又會成為東林黨人之中的美談啊。」
聽見鄭勛睿這樣說,陳貞慧猛地抬起頭來。
「在下是讀書人,也是有功名在身的。豈能遭受這樣的侮辱,大人也是讀書人出身,難道這樣的道理都不清楚嗎,在下若是犯下了國法,自然有官府處理,大人將在下綁到淮安來,是何用意,在下決不屈服,一定要到京城去告狀。」
鄭勛睿看著陳貞慧,忽然哈哈大笑了。
鄭勛睿的笑聲之中。包含著輕蔑和譏諷,陳貞慧幾次想著開口,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就是讀書人之間的奧妙。鄭勛睿是殿試狀元,而且是三元及第,這是陳貞慧無法企及的高度,故而從學識上面來說,陳貞慧在鄭勛睿的面前,永遠是低著頭的。
「陳貞慧。你還好意思說自身是有功名的讀書人,四公子的名聲很不錯啊,南京的讀書人、乃至於南直隸的讀書人恐怕都知道的,也就是幾個生員,居然能夠有著如此大的名聲,本官就奇怪了,本官當年高中的時候,也是想著儘量的低調,須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越是讀書多了,越是要懂得謙遜,你們不過是通過了縣試、府試和院試,尚未通過南直隸的鄉試,就以四公子自居,就承受諸多讀書人的吹捧,本官也不知道你們的臉皮為何如此之厚,居然還能夠坦然的接受,有句話說得好啊,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中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本官都懶得說你們了。」
鄭勛睿說到這裡的時候,陳貞慧的臉皮猶如豬肝,瞬間通紅。
這樣的話語,對於陳貞慧來說,是致命的打擊,鄭勛睿是殿試狀元,這麼多年以來,的確是非常低調的,從來都是扎紮實實做事情,相比較說,以陳貞慧為代表的四公子,在南直隸是很高調的,身邊聚集了不少的讀書人,四公子也的確受到了諸多的吹捧。
鄭勛睿當然不會停下話語。
「所謂的四公子,在本官看來,不過是沽名釣譽之徒,對朝政一點不了解,卻大言不慚的公開議論朝政,你們憑什麼隨意的議論朝政,本官看你們不過是沾了父輩的光芒罷了,本官本不想牽連到你們的父輩,可惜你們的所作所為,本官的確是看不下去了,本官的家中要是出現這等的敗類,不等他人說教,本官早就動手教訓了。」
陳貞慧終於忍不住了,抬頭無力的開口了。
「大人,士可殺不可辱。。。」
「不要在本官面前說這些話,你們在本官的眼裡,根本就不是士,本官給你們的定義非常明確,就是沽名釣譽之徒,今日你有機會和本官見面,應該感覺到榮幸,本官事務繁多,哪裡有時間和你們消磨,本官不是看在你們父輩的面子上,早就將你們送到京城去了,到了那個時候,看看你們四公子為父輩掙下了怎麼樣的榮譽,不要說你們,就連你們的父輩,都要跟著遭受羞辱。」
鄭勛睿說到這裡的時候,陳貞慧的身體終於顫抖了。
「大人,在下做事情坦坦蕩蕩,大人以權勢來壓制,在下死也不服。」
「陳貞慧,你太天真了,本官在乎你是不是服氣嗎,在本官的眼裡,你們四公子算是什麼東西,你以為和冒襄、侯方域等人的密謀,本官不知道嗎,莫須有之罪名,本官清楚得很,當初本官在淮安剿滅漕幫的時候,見過的陣勢不知道有多少,本官率領鄭家軍將士和後金韃子拼殺的時候,不知道識破了多少的陰謀,就憑你們這點能力,居然也想到了算計本官,真真是可笑,本官將你們帶到淮安來,是不想你們的父輩為你們蒙羞,既然你不識趣,那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氣了,等到你們之家族因為你們身敗名裂的時候,那個時候你再說什麼讀書人的節氣之類的話語吧。」
鄭勛睿說完這些話,揮揮手,示意親兵將陳貞慧帶走。
陳貞慧的臉色早就變得沒有一絲的血色了。
就在親兵靠過來的時候,陳貞慧終於開口了,聲音已經變得嘶啞。
「大人既然知曉了一切,那就殺掉在下,在下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願意連累任何人,這些事情與家族沒有關係。。。」
鄭勛睿看著陳貞慧,再次露出譏諷的笑容。
「陳貞慧,當初你們密謀的時候,可曾想到過今日,可曾想到過家族會遭受災難,如此好的機會,你認為本官會放棄嗎,你也是讀過史書的人,看看歷史上這些事情,結局究竟如何,你認為本官會輕易殺掉你嗎,就憑著你這等的認識,也想著算計本官,本官都不知道該如何的評價你們四公子了,不要著急,本官不會對你動刑,本官會帶著所有的證據,還有你們幾人,親自到京城去,本官和你們在皇上面前好好說說,看看你們四公子本性多麼的齷齪,也讓皇上看看你們這些所謂讀書人之中的翹楚,每日裡都忙些什麼事情,當然了,還有你們的父輩,也可以親眼看看,家族之中培養出來的讀書人,究竟是什麼德行。」
陳貞慧終於崩潰了,鄭勛睿的話尚未說完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癱軟了,在有權有勢的鄭勛睿面前,他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若是到了京城,到了皇上的面前,更是沒有說話的機會,若是密謀的事宜大白於天下,到時候他們真的是萬死莫辭了。
「大、大人,在下知錯了,求大人給一個機會,在下願意自我了結謝罪。。。」
鄭勛睿看著陳貞慧,冷冷的開口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非要本官說出這些話來,本官最看不得這些讀書人的酸氣,敢做就要敢當,本官給你們一次機會,當初如何密謀,目的是什麼,牽涉到哪些人,一五一十的全部都說出來,本官看在你們父輩的份上,可以不公開此事,想辦法予以化解,可你們若是有半點的隱瞞,本官立刻帶著你們進入京城,到時候你們就在皇上和家族父輩的面前,去好好辯解吧。」
鄭勛睿說完之後,示意親兵將陳貞慧帶出去。
半天時間之後,文坤面露喜色,拿著一疊文書來到了東林書屋。
「大人,您真的是神了,陳貞慧什麼都說了,不僅僅是陳貞慧,冒襄和侯方域全部都說了,包括他們在什麼地方吃飯,在什麼地方密謀,一共幾次,全部都說出來了,而且陳貞慧還專門給錢謙益說過這件事情,方以智的確沒有參與,而且還表示過反對。」
鄭勛睿點點頭,臉上沒有多少的表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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