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衛城。
這幾天阿林保始終坐立不安,自從大汗下旨命尚可喜出兵之後,尚可喜的確在囤積錢糧、兵備,在調集兵馬物資,可是幾天下來聚集在金州衛城的漢軍旗兵馬越來越多,可尚可喜卻遲遲不見出兵的動作。
於是在等了幾天之後,阿林保終於坐不住了,怒氣沖沖的來到「總兵府」,看著大門口總兵府三個字,阿林保心中暗道:「大汗已經任命尚可喜為旗主了,此獠竟然還以總兵自居,說不準就是忘不了明國身份!」
心中揣測著,阿林保也不等通報了,帶著人就闖了進去,在後堂堵住了尚可喜。
「尚大人,這都幾天了,你為何還不出兵?難道要等到明軍在紅咀堡、歸服堡站穩腳跟嗎!」
尚可喜見狀面露怒色,不過還是揮手讓趕來的家丁退下,然後示意阿林保坐下說話。
阿林保「哼」了一聲,然後也讓手下人先出去,坐在一張黃花梨的圈椅上,怒聲說道:「我此前聽聞復州衛的兵馬已經出發了,估計現在已經到了紅咀堡一帶,大汗的旨意是讓你率軍與復州衛兵馬合擊明軍,可你卻遲遲不動,到底是想幹什麼!」
尚可喜冷聲說道:「我想幹什麼?應該說李國翰想幹什麼!」
「李國翰?他又怎麼了!」
尚可喜說道:「大汗旨意:金州衛與復州衛同時進兵,合擊盤踞紅咀堡、歸服堡的明軍。可是李國翰卻貪功冒進,在出兵幾天之後,才從復州衛給我送來函件,而且李國翰還是日夜兼程趕往紅咀堡、歸服堡一帶,他這是什麼意思?我即便想出兵,也已經來不及了!」
阿林保這些天都待在自己府衙內,對於這些細節上的消息並不清楚,此時聽尚可喜如此一說,氣勢上也弱了幾分,頓了頓,說道:「也許李章京是想突襲明軍,尚大人正好儘快進軍策應啊。」
「李國翰的確是想突襲明軍,只不過他並不想我出兵參與,只想獨攬戰功。」
「他有多少人?」
阿林保冷笑著說道:「復州衛能調動的兵馬不超過四千人,那廣鹿島明軍能一舉殲滅尚大人的三千五百戰兵,復州衛的四千人馬難道能保證穩贏嗎?李章京太托大了!」
尚可喜的臉上閃過一絲怒色,不過還是繼續說道:「所以,我料定李國翰必敗,於是抓緊時間調集兵馬、籌集物資,準備儘快出兵策應。」
「這不是好事嗎,尚大人準備何時出兵?」
尚可喜卻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已經沒有出兵的必要了。」
阿林保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試探性的問道:「難道說,李國翰敗了?」
「嗯,敗了。」
「這麼快!」
阿林保好像彈簧一樣,直接從圈椅上跳了起來,怒聲說道:「幾千人馬,還是突襲,竟然幾天之間就敗了,他李國翰是白痴啊!老子要給大汗上書,告李國翰一狀!」
尚可喜說道:「就在昨天,我的斥候回報,從紅咀堡方向跑來一些潰兵,全部帶回來審問之後,確定這些潰兵都是復州衛的兵馬。」
阿林保頹然的坐了下來,問道:「那李國翰呢?」
「死了。」
「死了!」
「嗯,死了。」
隨即尚可喜便將自己詢問出來的戰事經過說了一下,包括廣鹿島兵馬竟然裝備了犀利的火炮,雖然數量只有十幾、二十門,可是據說射速奇快,而且射程遠,殺傷力很大。
而且廣鹿島的明軍裝備了大量犀利的火銃,這種火銃不但射程遠,進入百步之內便可殺人,而且同樣是射速奇快,兩輪齊射之間的空隙非常短,沒有盾車、盾牌的防護難以靠近。
最讓尚可喜擔憂的是,那些潰兵還記得,在紅咀堡以東的海面上還有兩艘福船,應該是廣鹿島明軍的炮船,如此以來尚可喜盤算著進攻廣鹿島的計劃基本就宣告落空了,大金可沒有像樣的戰船!
聽完之後,阿林保咬著牙說道:「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只可很將爛攤子都丟給咱們了,這下大汗勢必震怒,明軍也會聲勢大振,這可如何是好!」
此時阿林保開始為自己的前途擔憂,對尚可喜的敵意也少了大半。
尚可喜這時卻冷笑一聲,說道:「現在復州衛的兵馬已經被明軍打爛,朝廷的滿州精銳基本上都集中在盛京、遼陽,以及遼東以西各處,與明軍主力對峙,大汗只能靠著咱們繼續維持這邊的局面。」
「再有,李國翰已經死了,是非曲直由誰說?難道李國翰還能張嘴說話嗎?」
阿林保聞言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後也恢復了鎮定,笑著抱拳說道:「尚大人不愧是受到大汗誇讚的猛將,那我就聽尚大人安排了!」
當日,尚可喜寫了一封急報,阿林保也在急報上署名附議,然後二人派快馬將這份急報送往盛京。
兩天後,快馬飛一般衝進盛京,這份急報在當天就出現在皇太極的面前。
此時皇太極正在崇政殿內與滿州正紅旗旗主代善、滿州鑲紅旗旗主岳托、滿州鑲藍旗旗主濟爾哈朗議事,在看過這份急報之後,皇太極的臉上便多了幾分陰鬱,旁坐幾人見了,都是心中一驚。
「都看看吧,尚可喜送來的急報,那個鑲紅旗奴才阿林保竟然也在上面簽字附議了。」
代善和岳托對視一眼,旁邊的濟爾哈朗也是暗暗心驚,三人隨即湊到一起閱讀急報,看完之後都是駭然。
「大汗,明軍什麼時候又有這樣一支勁旅了?還是以火器見長,難道說明廷又仿效戚家軍,打造了一支強兵?」
濟爾哈朗憂心忡忡的說著,當初在渾河北岸,濟爾哈朗可是見識過戚家軍和白杆兵這兩支強軍風采的,那場血戰可以說差一點就打滅了大金勇士的敢戰之心!
岳托說道:「這份急報上有阿林保的簽字,這個奴才雖然上不了台面,但是也沒有膽子欺騙大汗的。」
皇太極聽了二人的話沒有理會,而是看向代善,問道:「李國翰輕敵冒進,以至於兵敗身死。尚可喜已經連敗幾陣,丟掉了紅咀堡、歸服堡兩處堡壘。蓋州衛以南的兵力已經所剩不多,大貝勒以為該如何應對?」
代善起身跪下行禮,然後恭敬的說道:「稟奏大汗,奴才以為這支廣鹿島明軍雖然是東江鎮的部屬,但其部與困守皮島的東江鎮截然不同,廣鹿島明軍銳意進取,更兼火器犀利,應該是明軍新組建的強兵。」
「蓋州衛以南乃是我大金新得之地,百姓人心未附,守軍數量不足,如果任由這樣一支戰力不俗的明軍發展下去,難保不會重現當初毛文龍之禍!」
「大貝勒的意思是,調集重兵,圍剿廣鹿島明軍?」
「是。」
皇太極沉吟起來,三人都是一言不發的等待下文,片刻之後,皇太極說道:「明廷地大物博、人口眾多,雖然如今已經腐朽至極,但依然如同參天大樹一般的存在。想要伐倒這樣的參天大樹,就要不斷削砍枝條,不斷鑿擊樹幹,慢慢砍伐,決不能急躁,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將其伐倒!」
「如今這棵腐朽的大樹突然長出了新嫩的枝丫,這是枯木逢春?還是重獲新生?不管是什麼,都要立即用刀斧削減,決不能讓這棵腐朽大樹還陽!」
說完,皇太極看了看三人,說道:「既然阿林保是鑲紅旗的奴才,那此事就交給鑲紅旗吧。」
岳托聞言急忙領命,代善則露出了一絲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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