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相榮翻身下馬,快速來到朱道臨面前,以下屬晉見上司的鄭重禮節,單腿跪下,行禮問安。∑,
朱道臨微微詫異,上前把牛高馬大的魯相榮扶起來,聽了他的低聲稟報和請求,立刻和他走向十餘步外低聲交談。
將校們意識到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三三兩兩湊在一起低聲猜測。
十分鐘後,精神振奮的魯相榮恭恭敬敬辭別朱道臨,帶著15名心腹弟兄騎馬離去。
朱道臨什麼也沒說,與十餘名將校和百餘親衛沿著海岸返回東面7公里的浮山所碼頭,走到一半,留守碼頭的60餘名親衛一人三馬迎面奔來,眾將校一看就知道運輸船上的馬匹和糧食物資已經卸下,樂呵呵上前尋找自己的戰馬。
朱道臨接過親衛隊副隊長李玉鳴遞來的韁繩,親熱地撫摸愛馬小白湊過來的腦袋,替它梳理幾下飄逸的鬃毛,輪番抱起它的兩條前腿,查看出發前釘上的定製合金馬掌,這才滿意地拍拍它健壯的脖子。
朱道臨抬腿踏上銀光閃閃的馬鐙,翻身坐上花去4萬多人民幣購買的德國騎兵馬鞍,在百餘將士的簇擁下策馬返回臨時營地。
規模宏大的營地這會兒已經有模有樣。
八百餘頂軍用帳篷在營地四各區域整齊排列,各營火頭軍在自己的地盤上搭起灶台做飯做菜,內定的威海衛指揮使徐文濤率領5,000餘名新兵在營地四面刨開積雪,挖掘三米寬、兩米深的防禦壕溝,搭建八座瞭望塔。héiyaпgě醉心章、節億梗新
營地中央的一片深綠色將帥營帳頗為顯眼,營帳後方堆滿麻袋包裝的糧食、馬料、竹筐裝著的凍肉、鹹魚等物,用於儲存糧食物資的兩排營帳還在緊張搭建之中,百餘輛制式馬車往來於營地和碼頭之間,將碼頭上堆積如山的糧食物資源源不斷運進大營。
新任金州衛副將姜玉龍的警備營420名官兵分成4隊,擔負起營地的警戒守衛任務。
這個裝備精良的警備營,原是朱道臨的親衛營。
在為期半年多的艱苦訓練中,只有這個身份特殊的警備營接受過朱道臨為期20天的親自訓練,他們不但熟練掌握遂發火槍的使用和多種作戰方式,還在各個教官組的特殊關照下,夜以繼日地聯繫炮術和馬術,訓練的強度令全軍將士咂舌,他們的人數也從最初650人,逐漸減少到最後420人,退出的兩百餘人不是傷病就是殘廢,其中17人死於火炮實彈訓練時發生的火藥爆炸事故。
正因為如此,頭頂金州衛警備營番號北征的親衛營將士成為全軍官兵羨慕敬服的對象,他們將跟隨首任營長姜玉龍開赴金州衛,與滿清軍隊展開殊死較量。
一年之後,活下來的警備營官兵將重返朱道臨身邊,接受為期半年的軍事理論學習,他們中的佼佼者將會進入全軍指揮中樞擔任參軍,接受更高層次的磨練,大部分人將調往朱道臨麾下各軍,擔任百人隊長、營長和鎮撫等職務。
夜幕降臨,熊熊篝火照亮了兩公里長寬的營地。
營區中央寬闊的營帳里,六十餘名將校匯聚一堂,圍坐在六盆溫暖的炭火周圍傾聽主帥朱道臨的情況通報:
「浮山千戶所副千戶魯相榮向我告狀,我們中午抵達此地的時候,浮山千戶所最高長官蔣孝坤就在北面的寨堡里……」
「蔣孝坤是世襲千戶,家住北面37公里的即墨城,蔣家是即墨三大家族之首,以舉人身份擔任即墨縣丞13年之久的蔣孝珩,是蔣孝坤的同胞大兄,即墨蔣家擁有上25萬畝田地、3個典當行、6個商鋪、2個礦場和東面鰲山衛的2,000多畝鹽場,還控制了方圓百里的所以糧食生意。」
眾將校對此類事情司空見慣,但還是被即墨蔣家的雄厚實力嚇一跳,原以為江南各地門閥已經夠狠的了,沒想到山東的地方豪強比江南的還狠。
面無表情的朱道臨繼續說道:「身為浮山千戶所千戶,蔣孝坤一年到頭通常只在夏收和秋收之後來到浮山所,他不是來視察海防慰問士卒的,是來收租收賬收利息的。」
「浮山所原有軍田65,000多畝,我們營地東西12公里、南北7公里地面上,除山崗、海灘、水塘之外的所以田地原本都是浮山所的軍田,可如今大部分變成了蔣家的田產,浮山所4名官兵只剩寨堡南面1,700多畝鹽鹼地,除魯相榮和7名百戶各有十幾畝水田外,所有官兵包括2,000多名家屬,都成了蔣家的佃戶。」
「這片地方靠海,沿海1公里都是無法跟眾多鹽鹼地,兼之大小山崗遍布,土層很薄,收成都不好,浮山所官兵和他們的家人一年到頭辛辛苦苦累死累活,種出來的糧食和豆子幾乎全部被蔣孝坤收租收走。」
「更令我惱火的是,蔣孝坤明明知道我們是來平叛的,竟然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臨走前還下達命令,不允許任何人賣糧食給我們,想逼迫我們儘快離開他的地盤北上登州。」
眾將校坐不住了,紛紛要求朱道臨不用等聖旨到來,先把浮山所和所以軍田全部收回再說,早已見怪不怪的厲易良也感嘆說這蔣孝坤太過分了。
朱道臨示意大家安靜:「不知諸位是否注意到,浮山所官兵及家屬共有2,700餘人,加上北面那個比浮山所寨堡大兩倍的蔣家莊園和河邊一排排茅草房,方圓30里常年居住的佃戶近3,000人,加上浮山所軍屬過5,000人口,為何我們上岸後沒看到幾個?」
將校們猛然反應過來,確實沒看到幾個貧民百姓,連浮山所官兵的家屬也沒見幾個,這裡面肯定有蹊蹺。
朱道臨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冷:「魯相榮對我訴苦時,這個牛高馬大滿臉橫肉的膠東漢子眼珠發紅差點掉淚,他說他和幾個百戶日子還湊活,可絕大多數弟兄過得實在太累,一年比一年苦……」
「去年秋季至今年春夏膠東大旱,六月才開始下雨,秋收的糧食還不夠還去年欠下的地租,蔣孝坤卻仍舊按好年景收租,一斤米都不能少,原本欠下債務的官兵利上滾利,逼得十幾戶弟兄賣兒賣女,這還不行,昨天蔣孝坤再次帶家丁來搶女人,還搶走了魯相榮結拜兄弟張總旗即將嫁出去的14歲閨女!」
「浮山所弟兄們的家屬之所以沒出來迎接我們,孩子們也沒出來看熱鬧,是因為天太冷,大多數弟兄的父母家人衣衫單薄不敢出門,不少家庭只有一套破破爛爛的棉襖棉褲,老婆孩子光著屁股躲在炕上,誰出門幹活誰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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