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導演 第七十八章 勛貴們的危機感

    魏國公府的氣氛連續幾天都低沉的嚇人，似乎有一層看不到的陰雲籠罩在上空，壓抑的讓人想要發瘋。府邸內的僕役和丫鬟，說話的時候都不敢大聲，生怕惹怒了心情極度糟糕的魏國公，說不定當場就要被侍衛們拖出去亂棍打死。金陵城的勛貴們連續幾天在府內閉門開會，商量如何應對目前的困境，可是始終都沒有得到滿意的結果。

    又是一天的早晨，吃過早飯之後再次聚到魏國公府，趙之龍落座後端著茶碗喝了半天也沒有聽到動靜，就皺著眉頭說道：「諸位，現在我們面臨的問題非常嚴重，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把幾家店鋪倉庫的那些貨物，換成白花花的銀子，後果有可能會是致命的。我不是在危言聳聽，我們損失點銀子固然心疼，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我們在金陵城這些黃白之物還能賺回來，但如果這個問題東窗事發捅到了萬歲爺那裡，按照現在朝廷的處境，大家怕是非常兇險。」

    徐允爵嘆了口氣，說道：「現如今李自成和張獻忠等逆賊作亂，朝廷調兵遣將四處平叛，卻遲遲沒有見到效果，反賊的勢力是越來越大，可往往就是禍不單行，偏偏豫南省又遇到了百年難逢的大旱，人禍未完加上天災，花的銀子如同流水一般。這麼大的開支，戶部的庫房一直都不富裕，怕是早就支撐不住了，聽說這次萬歲爺為了餉銀和賑災款的事情雷霆震怒，連司禮監也派人下來到各地湊銀子。趙兄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們現在被架到了風口浪尖上，想躲過去是不可能的。」

    接著說道：「我們名下的幾家官店，有權力代表朝廷向金陵城的商戶徵收商稅，平時別人可能看在我們的面子上不會太計較太認真，但現在內閣和司禮監那些大人物的眼睛都紅了，恨不得一文錢分成兩半花，這項稅銀就成了朝廷重要的收入來源，戶部已經派人催促了好幾次，要我們趕緊把稅銀起運，儘快送到戶部入庫用來支付軍餉和賑災款，可麻煩的是，這半年多的稅銀都壓在了貨物上，我們已經沒有能力籌集款項彌補這個窟窿了。」

    湯國祚喝了口茶，恨恨的說道：「真是禍不單行，這邊先是被該死的陳清揚設套把大部分的稅銀變成了貨物，那邊戶部一群瞎了眼的王八蛋，半個月的時間竟然給我們發來了兩封加急公文，要求店鋪立刻把稅銀解往京都戶部庫房！薛國觀那隻老狐狸是吃乾飯的？堂堂的大明首輔連這點事情也擺不平，我們前段時間白給他出力了！」

    徐允爵搖了搖頭說道：「薛國觀為了這件事派人專門給我送了封信，他也是沒有辦法，沒有軍餉容易引發兵變，這可是危及到江山社稷的頭等大事，河南的旱情遠比我們想像得更厲害，聽說有些地方因為得不到救災糧，竟然到了人吃人的地步！皇帝和司禮監都向薛國觀施加壓力，要內閣儘快籌備足夠的銀子，解決目前的困境，估計這時候他也是焦頭爛額，那裡還顧得上我們。」

    朝廷調兵剿匪需要軍餉，賑災需要糧米，官員們需要發薪，皇宮也要維持日常的用度，這一切歸根到底還是需要銀子。江南數省歷來是大明朝的賦稅重地，稅收占據了全國總量的一半以上，吳中一帶更是號稱富甲天下。

    最為關鍵的原因是，北方和西南方的戰事，對江南並沒有太直接的影響，所以遇到錢荒，內閣和戶部甚至是司禮監，包括九五至尊的皇帝，一起把目光盯到了這裡。

    飲鴆止渴殺雞取卵的事情是不能做的，江南如果因為過度搜刮加賦而引發混亂，這樣的後果大明朝廷承受不起，老朱家更是承受不起，崇禎皇帝有這樣的眼光。

    勛貴們相信一個事實，只要皇帝敢說加賦二字，那些都察院的監察御史和六科給事中們絕對會讓他好看，朝堂上絕對一死一大片，聖旨絕對到不了江南，太和殿的柱子都能讓鮮血染紅了！

    既然不能加賦，那就要從正常的收入想辦法，以前江南的商稅因為勛貴們動手腳盤剝，數目不對也就罷了，還經常不按時上交，而如今的態勢成了火燒眉毛，商稅必須要按照實際賬目如數上交。

    雖然江南最大的官店都成了勛貴們的私人產業，收稅的人也是他們的心腹，可現在誰也不敢在這上面動手腳。金陵城有東廠的據點和錦衣衛的千戶所，那些人就是老朱家的狗，對於這樣的事情鼻子特別靈，忽視了這群傢伙，不識相還要像以前那麼做，一旦他們上報到皇帝那裡，崇禎帝的屠刀可是不認人的。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這次的事情似乎成了一個解不開的僵局，想想遠在京師的皇帝得知這件事情後惱怒的情景，每個人的後背都在不停的冒涼氣。天子一怒伏屍百萬，這句話不是開玩笑的，想想開國時的涼國公大將軍藍玉案，還有丞相胡惟庸案，這兩人可都是權傾朝野的人物，比他們的祖宗牛多了。

    可朱洪武皇帝翻了臉，兩人頃刻間從天堂掉到了地獄，為此牽連多少人掉了腦袋數不勝數，其中就有不少人是位高權重的勛貴，下場極其淒涼，據說高達四萬多人，想想都覺得渾身發顫。激怒了善於猜忌的崇禎皇帝，他們怕是祖墳也都保不住，等到了陰曹地府，那群先輩還不不把他們這些人挫骨揚灰？可問題是，到哪裡去找那麼多的銀子填補窟窿呢？

    泰寧侯陳延祚惱怒的說道：「好好的買賣搞成現在這個地步，連累我們遇到了這麼大的危險，和陳清揚那個王八蛋有直接的關係，我這就派人把他給殺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不會每次都有那麼好的運氣！」

    趙之龍和徐允爵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的眼神中充滿了深深的無奈，不怕虎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惦記著殺陳清揚，那不是擺明了挑釁司禮監和海外商團嗎？

    趙之龍只好說道：「延祚兄先不要生氣，自己亂了陣腳慌了神，反倒會讓事態變得更加糟糕。陳清揚挖了個大坑給我們跳，說起來的確該殺，可問題是，你現在殺了他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