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律律!戰馬嘶鳴!
啊!跟在高子林身邊的幾名民軍士兵慘叫著跌倒,衣服被引燃,一邊慘叫,一邊滿地打滾,撲滅身上的火苗。
高子林儘管反應迅速,但由於他靠得最近,受到陶罐爆炸的衝擊也是最大,一身勝雪的白衣已被衝擊成了魚網,髮髻凌亂,有股子燒焦的味道,不復風流倜儻的形象。
民軍眾人驚悚,不斷後退。
「是火藥!」有人驚叫。
高子林此時也反應過來,那陶罐里肯定是填滿了火藥,被自己勝怒之下引爆了。
嘭!火勢迅速擴大,官道正中,原本就鋪了一層枯草,此時突然竄起一人高的火苗,滋滋的燃燒,並迅速引燃了上面的枯草,火勢燎原,藉助風勢,迅速點燃了官道兩邊的枯草。
高子林這才發現,官道兩邊,堆了不少枯枝雜草,極為乾燥,一點就著。
嘭!嘭!嘭!接連幾處竄起火苗,並帶有爆炸之聲。民軍不斷後退,依舊熱浪逼人,火勢迅速朝民軍腳下逼近。
民軍紛紛後退,這時眾人尖叫:「這官道上怎麼會有這麼多枯草!」
「不好!枯草下面灑了火藥!」
高子林心中一沉,飛快地撥開腳下的枯草,果然看見枯草下面酒了些灰黑的粉末,正是明軍普遍使用的火藥無疑!
高子林心中一寒,登時大叫道:「中計了!撤!快撤出去!」
民軍驚悚,紛紛調轉方向,準備撤回去。然而追入官道中的民軍足有幾萬人之眾,隊伍綿延數里,前鋒的民軍知道中計了,扭頭回撤,然而後面的民軍依舊不知情,仍在往前方開進,兩方人馬擁堵在一處,結果在官道中間一段。擠成一團,進退兩難。
「啊!火燒過來了!」火勢逼近,終於在一陣大風中燒上了幾名民軍士兵的身。著火的士兵慘叫著,一邊撲火。一邊往民軍隊伍中撞來。
「別過來!」其他未著火的民軍大叫。
「殺了他!快殺了他!」有人尖叫。
民軍將領嘶聲大叫:「快撤!快撤!」
轟!忽然一聲巨響,一顆炮彈在民軍隊伍中炸了開來,炸飛了幾人,又是嘭的幾聲,灑在官道中的火藥被引燃。
高子林回頭看去。只見前方拐角處,連續幾聲炮聲響起,空中幾顆火球呼嘯著落入民軍隊伍中,炸得民軍血肉橫飛,同時引燃多處大火。
「啊!」
「救命啊!」
火勢在官道各處燃起,登時將官道變成了一片火海。
民軍擁擠在官道上,頓時人仰馬嘶,亂成一團。
簌!簌!簌!忽然一片火箭自官道兩邊的斜坡峭壁上射下,引起更多的大火。一側陡坡上,有人影閃動。十幾個用枯草樹枝紮成的大火球滋滋地燃燒著大火,從陡坡上滾下,落入民軍之中,每一個火球滾落,必然燒死燒傷十幾名民軍士兵。
這時,官道兩側,冒出無數的人影,更多的大火球滾下,中間更夾雜著無數箭雨,落入民軍之中。民軍慘叫聲一片接著一片。
「快撤啊!」死亡的恐懼在民軍中引起巨大的動亂。無數民軍在火海中慘叫,無數民軍不要命地往後逃,沿路有阻礙的人,也不管是誰。直接拔刀相向。動亂中,民軍之間互相踩踏,廝殺的現象終於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這個時候不管是將領還是普通士兵,為了在火海中活下來,將身邊阻礙自己逃離的一切人,都當成了生死大敵!
高子林回首望去。入眼處儘是一片火海,無數被火燒著的人慘叫著,無助地扑打著身上的火苗,更多的人已經被燒成了黑炭,無法辯論了。也不知道梁軍在這條官道上埋下了多長的陷阱,要將多少追殺過來的民軍燒死在這條陝長的官道之中。
高子林武功卓絕,雖然周邊火勢逼人,但他本人卻沒有什麼受傷。他遍體生寒,心中怒火滔天,抬頭望向那火炮響起處,見那邊沒了動靜,官道兩邊峭壁陡坡上的人影也在迅速退走。高子林怒喝一聲,手執青鋒劍,接連躍起,躲過幾處大火,竟朝前方掠去。
對於梁軍居然在官道上設下如此絕殺陷阱,高子林和數萬民軍一腳踏了進去,死傷無數。高子林恚怒不已,他一邊朝前方飛掠,避過一處又一處的火光,眼睛如同要噴火,死死地盯著前方,梁軍不聲不響之間,居然讓高子林吃了這麼大的虧,高子林此刻只有一個念頭,拼著數萬民軍性命不保,也要追上去,殺了許梁。
高子林追出兩里地,遠遠的,看見前方一隊梁軍士兵正在奔跑著撤離,前方官道敞亮起來,不出一里地,已是官道的出口。
「呀!」高子林一聲輕嘯,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忽然,前方出現一堆枯草,足有一人高,堵住了官道的整個出口,只有一側窄窄的一道缺口,待最後一名梁軍士兵走過之後,那個唯一的缺口迅速被枯草堵上。
簌!簌!幾支火箭射向草堆上,嘭得一聲響,火功引燃了灑在草堆上的火藥,火勢迅速擴大,很快將整個出口封死。
高子林飛掠到火堆前,此時草堆已經變成了一處火牆,熱浪灼人,即便高子林功力深厚,想要飛掠過去,多半也會被烤個半死!
火勢極大,嗶嗶剝剝,一人多高的火苗不斷竄起,借著風勢,橫掃四方。
高子林牙根緊咬,瞪著眼前的巨大火牆。
「啊!!!」他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發出一聲尖叫!聲音憤怒而悽厲,幾乎響徹整個官道。
許梁坐在馬車上,回望著官道之中的沖天火光,忽然聽到高子林的這一聲如同厲鬼的尖嘯,不由得渾身一哆嗦,朝一旁的洪參政道:「這誰啊,怨氣這麼重?」
洪參政騎兵走了一路,終於吃不消了,厚著臉皮坐到了許梁的馬車上。聽著許梁詢問,白眼一翻。沒好氣地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許梁見狀,嘿嘿輕笑,伸手搖著洪參政。道:「不要這樣嘛,咱們不是撤出來了嘛。」
洪參政臉色憤憤然,沉聲道:「若是國忠你早聽老夫的,放下這些輜重,輕裝簡行。咱們這會早到平涼府了。」
許梁訕笑著,知道洪參政是怪他沒有聽洪參政的勸,丟下幾門沉重的大將軍炮和那幾十車金銀細軟。也不做辯解。
這時火炮營營主司馬求道走了過來,朝許梁稟報道:「大人,方才末將看見民軍的軍師高子林隻身一人追了上來。被咱們的火牆阻止後,在那不甘心地大叫呢。」
許梁嘿嘿冷笑,譏諷道:「任他高子林武功再高,也怕火燒!咱們這一把大火,非得燒得他膽戰心驚,夜夜做惡夢不可。」
司馬求道一臉肉疼地道:「大人。為了燒這把火,咱們把所有的火藥都用上了,一點存貨都沒剩下。這回去之後,火炮營還怎麼**?」
許梁瞪眼罵道:「你個沒出息的貨!火藥交給你放幾炮,能有現在這效果?」
司馬求道不作聲了,按許梁的計策,他把帶出來的幾百斤火藥都灑在了官道上,這才燒將半條官道都化成了一片火海,燒死無數民軍,阻擋了民軍的追擊。
官道的大火足足燒了一天一夜。待次日早上,官道上火苗大部分熄滅之後,黃子仁才派兵清理官道,率全軍追出武都山外。然而此時,許梁的梁軍早已成功進入鳳翔府境內,徹底擺脫了民軍的追擊,朝平涼府進發了。
許梁火燒武都山官道,燒死燒傷民軍近兩萬餘人,一把大火。燒得民軍上下戰戰兢兢,導致接下來的追擊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半路上樑軍忽然殺出來。
黃子仁十五萬大軍從漢中城出發追擊許梁,待到達漢中府與鳳翔府邊境,可用之兵不足八萬人,減員差不多過半,可謂損失慘重。
前方,便是鳳翔府。鳳翔府雖然沒有出名的名將,但卻是大明朝庭的地盤,漢中和西安府都在交戰,鳳翔府也在各州縣組建了不少團練和民壯,以應對北上的民軍。
民軍將領向黃子仁請示是否追擊入鳳翔府。
黃子仁對許梁恨得牙根癢,聞言恨聲說道:「追,怎麼不追?本將軍此次,不斬許梁,誓不罷休!」
一旁的軍師高子林頭戴綸巾,將頭部罩住,遮擋了被大火燒焦的部分。他目光怨毒無比地看向鳳翔府地界,重重地哼了一聲。
闖王高迎祥沉吟著說道:「連日追擊,我軍戰線太長,軍中糧草不足。如果貿然攻入鳳翔府,大軍將有斷糧的風險。」
黃子仁斷然喝道:「糧草沒了,咱們就在鳳翔府境內開搶,邊打邊搶,以戰養戰!許梁如今,惶惶然如喪家之犬,正是乘勝追擊的好時機。」
闖王高迎祥聞言,便不再說話。
黃子仁大手一揮,八萬民軍一刻不停,攻入鳳翔府。大軍行到五丈原附近,與得報的鳳翔知府率領的上萬明軍相遇,雙方在五丈原大戰一場,明軍敗走。
許梁的軍隊在白石原與前來接應的平涼游擊龍峰的人馬相遇,兩軍匯合一處,返回平涼涼城內。
許梁入城,梁軍戰敗的消息已經在平涼府內傳開了。先是陝西巡撫兼平涼知府率領的明軍在西安府戰敗,接著居然連梁軍都戰敗了。十多萬民軍攻入鳳翔府,鳳翔府的明軍節節敗退,州縣接連落入民軍之手。
整個平涼城都籠罩著一種憂慮的情緒。
許梁回到平涼府的第二天,平涼同知陸一發,推官黃道周便登門拜訪。許梁問起陝西巡撫劉之倫在西安府作戰的細節,平涼同知陸一發只是不住地搖頭,嘆道:「慘敗!真正的慘敗!劉巡撫帶著延綏總兵賀虎臣,慶陽守備賀人龍,寧夏總兵王恩,還有固原游擊李英兵發西安府,匯同西安府當地明軍,阻擊民軍高迎祥和黃子仁的人馬。劉巡撫揮馬,名將如雲,然而奈何手中兵力太少了,不足兩萬人,在高迎祥,黃子仁數萬民軍大軍圍攻之下,連戰連敗,最終被民軍圍困山中,若非大人您和洪參政率軍攻入漢中府,令黃子仁和高迎祥無奈退兵回漢中,劉巡撫和揮下這幾員大將,都將戰死在西安府。」
「可即便如此,寧夏總兵王恩還是戰死了。固原游擊將軍李英也身受重傷,撿回來半條命。」陸同知嘆息道,「劉巡撫帶著不足千人淒悽惶惶逃回平涼府,怎一個慘字了得!」
許梁愕然,對於寧夏總兵王恩的死,略感意外。又問平涼推官黃道周道:「知府衙門裡有什麼事情?」
黃推官想了想,鄭重說道:「平涼府官員考察的結果,吏部批覆了!鎮原知縣史俊生和崇信知縣秦峰,都罷黜。賀誠接任鎮原知縣,毛玉潔接任崇信知縣。」
「唔,劉巡撫有什麼反應?」許梁問道。
「吏部的批覆到達平涼的時候,劉巡撫尚在西安府征戰未歸。」黃推官道,「留守的那個呂師爺借劉巡撫在外未歸,想押下批覆,不予執行。被同知大人硬壓著執行了。史俊生和秦峰兩人去職之後,逗留在平涼府內,叫囂著要等劉巡撫歸來,向劉巡撫申冤。結果劉巡撫戰敗之後悽慘地返回平涼府,史俊生和秦峰居然向劉巡撫大肆控告大人您大量收受賄賂。」
「哼!」許梁輕哼一聲,眼裡閃過一絲寒芒。史俊生和秦峰多次與自己為難,對自己的政令陽奉陰違,僅僅對這二人罷免官職,許梁自認已是格外開恩,想不到這兩人罷官之後,居然還想在劉巡撫面前搞風搞雨,真是可恨!
「劉巡撫聽說之後,怎麼說?」許梁淡然問道。
「嗨,」黃推官笑道:「劉巡撫上任陝西巡撫以來,首次出征,便落得兵敗如山倒的下場,還折損了一員總兵。他自已都是一堆麻煩事,哪裡還顧得上這兩個平頭百姓!」
史俊生和秦峰一個月前還是朝庭正七品的知縣老爺,轉眼之前,在黃推官口中,就成了平頭百姓。黃推官此舉,無異於嘲笑史,秦二人看不清形勢,不自量力。
許梁咂摸著嘴,暗道,這劉巡撫的態度倒有些讓人猜不透,以這人的強勢作風,一旦抓著許梁的把柄,必然會加以利用,打壓許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默然無語。
正琢磨著,門外一員青衛侍衛稟報道:「稟大人,中丞大人在知府衙門召見。」
說曹操,曹操便來了!許梁一皺眉,擺手道:「就說本官重傷在身,不便前去。」
侍衛遲疑著又說道:「劉中丞還說了,三邊總督武之望和陝西參政洪承疇也在知府衙門裡。」
許梁登時一驚,洪參政自回到平涼後,便返回固原州,向三邊總督武之望稟報戰況去了,怎麼這麼快便到了平涼城,還引來了三邊總督武之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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