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得從崇禎元年起,當時崇禎皇帝剛剛即位,頭一回增補內閣大學士。頂點說,..當時的禮部尚書錢龍錫為了確保上位,曾暗地裡陰了一個人,把這人從候選人裡面摘了出來,這人便是溫體仁。
其結果便是,錢龍錫順利入閣,而溫體仁落選。
而幫著錢龍狗錫下黑手的,便是如今的吏部尚書王永光。
現在,溫體仁要入閣了,王永光當然不會感到痛快。
雖然細節上的東西王賢也不是很清楚,但許梁至少知道,王尚書和周延儒,溫體仁其實並不是一路人。這便足夠了。
讓許梁感到高興的是,徐光啟終於也要入閣當大學士了。
當天四人酒足飯飽各自散去之後,許梁便備了禮品,登門拜訪徐光啟,算是提前祝賀。
吏部尚書王永光是許梁第二個要拜訪的人。
王尚書對於許梁的到來,很是意外。十分勉強地將許梁接待到客廳,命下人奉上一碗清茶之後,便審視著許梁。
「許大人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嗎?」王永光直截了當地問道。他是正二品吏部尚書,面對許梁這個的地方參政,天然的優越感便十分強烈,用的語氣也是平常對待吏部下屬的語氣。
許梁聽了,想到王永光的身份,也釋然了。欠了欠身子,許梁笑呵呵地朝王永光拱手道:「下官到了京城,原本早就該來拜會尚書大人的。只是擔心冒然前來,怕尚書大人怪罪。這才拖到今日。」
王永光心中暗道:現在你突然來到我府上,便不算冒然了?就不怕老夫怪罪了?
王永光沉聲道:「許大人是陝西參政。關於許大人的事情,本官也在朝堂上聽了一些。許大人若是詢問公事。那便明日到吏部衙門去罷,本官勞累一天,有些累了。」
著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
這是端茶送客的信號!許梁心中一緊,忙陪著笑臉道:「若是公事,下官自然不敢到尚書大人府上來打擾。下官此來,卻是聽到了一個消息。」
「唔,什麼消息?」王尚書不置可否,微微抬了抬眼皮子。問道。
許梁神色凝重地輕聲問道:「下官聽,陛下有意讓禮部尚書溫體仁入閣輔政?」
王尚書聽了,面無表情地瞥了許梁一眼,淡淡地道:「溫大人是三朝老臣,德才俱佳,陛下選溫大人入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許梁聽了,臉上顯露出憤怒的神色,不屑地呸了一口,冷笑道:「尚書大人得不錯。溫體仁是三朝老臣不假,但若他德行俱佳嘛,下官倒不敢苟同了。據下官所知,溫體仁此人極為陰險。與那左都御史曹於汴可謂是一丘之貉。」著,許梁神情鄭重地向王尚書拱手道:「尚書大人,內閣中有一個無恥的曹匹夫已經是大明的恥辱。怎麼再添一個陰險的溫體仁進去?下官聽,溫體仁和曹於汴平日裡在朝堂之上兩人便眉來眼去。狼狽為奸,若是讓這兩人同時入了閣。那這朗朗乾坤,清正之士該如何在朝堂上立足?大人,陛下被人蒙蔽,才信任溫體仁,大人身為吏部尚書,當替陛下明辯良才才是哪。」
砰!王尚書重重地一拍桌子,猛地指著許梁,喝斥道:「大膽!」
許梁眼神一顫,膽怯地縮了縮脖子。
王尚書指著許梁半晌,斥責道:「溫大人為官清廉,朝庭上下有口皆碑,你一個的地方參政,不明就裡,怎敢如此污衊溫大人!」
許梁嚅嚅地不服氣道:「溫體仁與曹老匹夫好得快同穿一條褲子了,曹老匹夫蔫壞蔫壞的,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溫體仁又能好到哪裡去!」
王尚書瞪著許梁,嗤笑道:「大膽許梁,莫以為曹閣老不待見你,你便能看輕了他身邊的其他人!罷了,念你方才那番話也是無心之舉,本官便不治你誹謗之罪了。」
許梁聽了,猶自憤憤不平幾句,見王尚書表情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已經是忘了要送客的意思,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擺出一付黯然地神色,神情沮喪道:「內閣里有一個曹於汴就夠下官頭疼的了,如今又要加上一個溫體仁,遼東還有個孫承宗,唉,往後這朝庭之中,哪裡還有下官的活路。」
王尚書聽了,神情瞭然地看著許梁,想到許梁剛入官場沒幾年,便接二連三地得罪了三位內閣大臣,這樣的人,仕途便算走到頭了。
王尚書看著許梁一臉鬱悶沮喪的樣子,想到往後自己也多少要受那溫體仁的一些閒氣。那溫體仁原本就是周延儒舉薦的,加上一個曹於汴,這三個人擠進了內閣之中,如果聯起手來,即便他王永光是吏部天官,也有些招架不住。
如此一想,再看許梁的時候,王永光竟然有種同仇敵愷的感覺。看許梁居然也順眼了許多。沉吟一陣,王永光緩緩道:「許梁,你也別自己嚇自己了。內閣大學士也是大明的官員,即便他們想整治你,也得手裡掌握著拿得出手的理由。你如今也是堂堂從三品的高官,也不是誰想動便能動的。哼哼。」
許梁仿佛溺水的人突然抓著了一根救命水草,聽了王永光的話,立馬神情激動地拱手道:「我大明朝有王大人您這樣剛正不阿的吏部尚書,是大明的福氣哪。有了尚書大人您這句話,下官這心裡便安心多了。」著,許梁鄭重地深施一禮,道:「尚書大人,不瞞您,我許梁如今得罪了好幾位達官顯貴,前途堪憂。下官數遍朝堂,滿朝公卿,也只有尚書大人您最讓下官心服口服。誠心景仰。大人若不嫌棄,下官願真心追隨尚書大人左右。」
王永光騰地站了起來。表情震驚地看著許梁。許梁搞這一出,王尚書確實沒有想到。他與許梁還是頭一次見面,怎麼著著,就扯到拉幫結派那上面去了?雖然,王永光此時也感到自己身邊可用之人太少,正是接納一些新鮮力量的時候。
然而許梁畢竟是頭一回上門,就提出這樣的要求,令王永光驚疑不定。
「許梁你言重了!」王永光一臉糾結地對許梁擺手道:「咱們都是大明的官,都是為了陛下效忠的。什麼追隨本官左右!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了。」
許梁卻是一臉的真誠。再次拱手道:「下官自知此時出這樣的話,未免魯莽了些,但下官的心意,卻必須讓尚書大人明白。尚書大人暫時不肯接納下官,那下官便先告退,日後只要尚書大人有所差譴,下官必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罷,許梁鄭重地一拱手。退了出去,臨走的時候,神情遺憾而失落。看得送別的王永光差就忍不住要叫許梁留步了。
回到東江別院,許梁便癱坐太師椅上。一旁的大夫人馮素琴見狀。便上前替許梁捶肩,柔聲問道:「相公不是去拜會吏部王尚書去了嗎?怎的回來這般累?」
許梁揉著眉心,苦笑道:「在王尚書府上狠狠地扮了一回苦情戲。不累才怪。對了,鐵頭在府里嗎?」
馮素琴聽得吃吃嬌笑。一面替許梁捶肩,一面命丫環去請鐵頭過來。
一會的功夫。鐵頭便走了進來,問道:「少爺,您找我?」
許梁嗯了一聲,問道:「上回我讓你整頓京師青衣衛,加派人手,監控京城裡三教九流的消息,這事進行得怎麼樣了?」
鐵頭拱手道:「回少爺,我已增派了兩百人手,又從平涼那邊抽調來一百好手,消息密探,已經撒下去了。」
許梁敲著桌子,沉聲道:「青衣衛是咱們的眼睛和耳朵,消息打探要細緻全面,不能放過任何可疑之處。現在給你個任務,三天之內,我要得到關於吏部尚書王永光的所有消息。他什麼時候出生的,什麼興趣愛好,有幾個老婆,乃至於穿什麼顏色的**,我都要知道!」
鐵頭傻傻地看了許梁好一會,疑惑地問道:「那個……少爺,您確定你對王尚書的**顏色也感興趣?」
馮素琴聽得俏臉一紅,憋笑不已。許梁黑著臉,怒喝道:「我這是打比方!舉個例子懂不懂?!」
鐵頭臉色訕訕的,在許梁即將殺人滅口的眼神中,抱頭而去。
馮素琴待鐵頭走後,便問道:「相公,咱們真要將希望壓在王永光身上?」
許梁長嘆一聲,道:「沒辦法,你家相公樹敵太多,能夠團結的力量很少。能爭取的,都不能放棄。」隨後,許梁問起西山煤礦的事情,好在有馮素琴的指,加上夏掌柜盡心辦事,西山煤礦的生意進展順利,目前除了供應京營之外,已經有好幾家官衙開始使用蜂窩煤做飯取暖了。
三月底的時候,增補內閣大學士的枚卜儀式正式在朝會上開始。此次增補大學士,候選人有已經定下了,現在便是通過崇禎朝特有的枚卜方式確定最終晉級的人選。結果沒有任何意外發生,溫體仁和徐光啟順利入閣輔政。
如此一來,崇禎三年,光內閣大學士便有六七名之多,算是陣容龐大。
那一天,許梁叫齊了孫元化,余大成等人,在客來居挑了一桌最上等的酒席,專等著朝會散去之後替新晉的內閣大學士徐光啟慶賀。
三人都是年輕人,又由於合夥經營西山煤礦,關係已經非常親近,三人在客來居三樓東面風景最好的包間裡,喝著熱氣騰騰的茶水,品著桌上精緻的糕,互相扯著閒篇,靜等徐光啟的到來。
將近午時,徐光啟才進了客來居的大門,上了三樓,在包間裡與許梁三人匯合。
雖然飢腸轆轆,但許梁等人依舊能夠看出來,徐光啟精神很好,面色潮紅。
三人都看著徐光啟,孫元化與徐光啟關係最近,便由他出聲問道:「恩師,結果怎樣?」
徐光啟看著包間裡的三人,緩緩坐下,沉吟一會,才笑呵呵地吐出四個字:「東閣大學士。」
「哇!」許梁三人頓時歡呼起來。簇擁到徐光啟身邊,連連拱手道喜。
徐光啟紅光滿面,即便今年他都已經六十三歲了,但能夠在有生之年進入大明的最高決策層,獲得東閣大學士的無上榮耀,徐光啟也是精神振奮,一個早晨加一個上午進曾進食,徐光啟仍舊感到渾身帶勁。
許梁三人祝賀之後,便傳喚店家,準備上熱菜。屋子裡幾人圍繞的話題都是關於上午增補內閣大臣的事情。
當到枚卜的時候,許梁聽得不由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諸人,道:「也就是徐大人的東閣大學士是靠枚卜用的夾子,從花瓶裡面夾出來的?!」
所謂枚卜,是崇禎元年的時候興起的法子。當時崇禎皇帝頭一次選取內閣大臣,結果朝堂之上,諸位大臣卻對報上來的候選人名單吵得不可開交,這個有問題,那個也不行……吵來吵去,幾位候選人竟然就沒有一個合格的。最後還是崇禎皇帝陛下氣急了拍了板,將這幾位候選人的名字寫在紙條上,折好扔進一個花瓶裡面,然後再用夾子從花瓶里往外夾紙條,夾到誰,就是誰!
這個法子聽起來兒戲,倒也十分管用。經枚卜選取出來的內閣大臣,誰都服氣,也沒有人鬧事。即便落選了的候選人,也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
只是,這個法子,還是有運氣的成份在。也就是,徐光啟能夠晉級內閣大學士,他的運氣還是挺好的。
幾位年輕人再次起鬨,為了徐大人的運氣乾杯。
起鬨過了,眾人依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徐光啟看著許梁,卻突然神色凝重地道:「許梁,你的事情有著落了。」
許梁神情一振,急忙問道:「陛下怎麼?」
孫元化,余大成兩人也緊盯著徐光啟。
徐光啟神情卻變得很古怪,看了許梁許久,才輕嘆一聲,道:「許梁,你不用回陝西了,陛下已經同意,由你接任空置已久的光祿寺卿一職。這會兒,我估計,上你家宣旨的公公已經在路上了。」
靜!屋裡瞬間安靜下來。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良久,許梁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一般,惱怒地叫道:「怎麼會這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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