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梁的話頓時說進了駱養性的心坎里。n∈n∈,自崇禎皇帝下令處決魏忠賢以來,崇禎皇帝對於魏公公留下的巨大財富,都抱著極大的興趣。而尋找那五部經書的重任,便交給了東緝事廠和錦衣衛。這也成為了東緝事廠和錦衣衛暗中較勁的戰場。只是自從東廠三檔頭王體亁倒下之後,東緝事廠那邊都快沒了聲音了。而駱養性卻因為接連尋到兩部經書,而深得崇禎皇帝信任。
然而信任歸信任,經書流落在外,崇禎皇帝坐臥難安,同樣的,駱養性也就感到壓力山大。
毛文龍手上那部經書暫時沒處下手,許梁這時候卻建議先把魏忠賢的外孫女,李庭掌握在手上,不得不說,許梁的這個想法甚合駱養性的心意。
陝西確實太遠了。即便以錦衣衛暗探密布天下,也難以掌握西北局面。
「許梁此言甚合我意。」駱養性點頭道。「本督明日便密奏陛下,要三邊總督楊鶴即刻押李庭進京。」
「都督英明。」許梁大馬屁立馬拍上。心底卻是冷笑連連,三邊總督楊鶴太討厭了,得給他編排點事情做做,省得他又在許梁的嫡系身上動腦筋。
清晨,許梁與一坐上早朝的官員候在午門外,遠遠地看見兵部侍郎孫元化陪著東閣大學士徐光啟過來,便上前見禮,將孫元化拉到一邊,孫兄,陛下同意三邊總督楊鶴裁軍的旨意已經下去五六天了,你這邊的募兵準備什麼時候開始?」
孫元化無奈地嘆氣道:「許大人,這事急也急不來。孫閣老遠在遼東。他不回京,這事沒辦法干。」
許梁跺腳道:「那得抓緊哪。以我估計三邊總督楊鶴的尿性,一拿到聖旨。他准就會對我的梁軍下手。」
孫元化道:「快了。四月中旬陛下告祭太廟,孫承宗同內閣大學士,天子重臣,必會趕回京師來的。到時候,我便向孫閣老提這事。」
許梁拱拱手,道:「拜託了。」
這時官員越來越多,許梁便狀若無意地與孫元化分開了些。不巧,禮部尚書李騰芳早就注意著許梁,見許梁往人堆里湊。便上前扯一扯許梁的衣角。
許梁回頭,見是李尚書,忙施禮。
李騰芳小聲詢問道:「許大人哪,老夫要你草擬的祭祀方案,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許梁心裡突突直跳,忙拱手道:「光祿寺已經整理出了一個初稿,下官散朝之後,便親自送到尚書大人那去。」
聽得許梁如此說話,李尚書的臉色緩和了不少。點點頭,道:「那好。老夫散朝後便在衙門裡等你。」
「是。」許梁無奈地道。許梁倒沒有睜眼說瞎話,前兩日馬寺丞他們確實拿出了份草案,只是一看上面的金額才區區兩萬兩。許梁便大為不滿。過了這兩天,也不知道底下人辦得怎麼樣了。
朝會時,崇禎皇帝果然問起祭太廟的準備情況。禮部尚書李騰芳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小心地將禮部。太常寺,光祿寺的一些準備事項報了出來。崇禎皇帝不置可否。
待李尚書像個被提問的小學生一般。畏畏縮縮地回答完退回隊列里去,便不住地拿眼色掃許梁和太常寺卿付玉。
被一個年近六十的老頭這麼盯著,許梁頓時感覺渾身都不自在。對於朝會後面的事情,卻是一件都沒聽進去。待好不容易聽得秉筆太監王承恩一掃拂塵,揚聲叫道:「退朝!」
許梁後背已是冷汗涔涔。
禮部尚書李騰芳叫住了許梁和付玉,三人等上朝的大人們都走光了之後,便站在空蕩蕩的金鑾殿中,許梁和付玉又被李尚書耳提面命了一番。
最終,李尚書給許梁和付玉下了死命令,今日天黑之前,必須要看到方案。許梁與李尚書告別之後,不敢擔擱,急忙忙地趕回光祿寺衙門,將光祿寺少卿沈從良,寺丞馬向陽召了進來,劈頭便問道:「我要的方案準備得怎麼樣了?」
馬寺丞朝沈從良看了一眼,便小心地呈上方案,拱手道:「大人,這回下官和沈大人,季銀庫參考了往年禮部和戶部的花費記錄,重新擬定了單子。」
許梁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念道:「四萬六千兩?」
沈從良拱手道:「正是。」
許梁問道:「數目沒有弄錯?」
沈從良和馬向陽皆搖頭道:「大人,錯不了。下官等先查了禮部的購置記錄,再核對了戶部的撥銀帳本。往年花費都在五萬兩左右,下官等便擬了個四萬六千兩,想來也夠。」
許梁奇道:「我聽說戶部尚書畢自嚴治下甚嚴,除非陛下親批,否則即便是內閣的條子,都休想從戶部拿到銀子。你們真敢去查戶部的帳?」
馬寺丞便一臉苦笑地道:「大人,可不是嘛。為這點小事,下官和沈大人磨著戶部郎中周大人一下午,才得以查到這些數目。」
許梁沉吟著,想了許久,看著沈從良和馬向陽,卻幽幽然問道:「也就是說這五萬兩是戶部實際花出去的銀子數目?」
沈從良和馬向陽都點頭,不明所以地看著許梁。
許梁輕輕拍打著手背,眼珠子一陣亂轉,忽然盯著馬寺丞,嘿嘿一笑,問道:「馬大人,自崇禎二年至今,你領過多少回俸銀子?」
馬寺丞聽得一愣一愣的,吃吃地說道:「大人,俸銀子都是月月都發,卻都月月都發不滿,發一半,捐一半的。」
許梁點點頭,將那份方案扔回到馬寺丞手中,吩咐道:「這銀子數目,再翻一番,按九萬兩千兩報出個花費清單出來。嗯。這事禮部尚書催得緊,晌午過後。本官要看到東西。」
馬寺丞仿佛整隻手都被蜇了一下,驚呼道:「什麼?九……九萬兩?」
沈少卿目瞪口呆。看著許梁,雙手比劃著說道:「大,大人,咱們花不了那麼多啊?」
許梁雙手撫著額頭,看著這兩個過慣了窮苦日子的光祿寺少卿和寺丞。區區九萬兩就能把這兩位嚇成這樣!以後還怎麼帶著大家一塊發財?
許梁把眼一瞪,語氣森然地道:「晌午之後,本官要看到東西。」
將還待解釋的沈少卿和馬寺丞轟了出去,許梁便坐在太師椅上,命人上了壺茶水。細細地品著。眼瞅著午飯時間到了,許梁便悠閒地踱出辦公房,準備回東江別院吃午飯。
其實似吏部,兵部,戶部這樣有權有勢的大衙門,衙內是設有內部飯堂的。而光祿寺嘛,雖然管著宴享,本身卻窮得丁當響,內部飯堂這種高級配置。自然是想都別想。
許梁出光祿寺衙門的時候,朝沈光卿的辦公房內看了一眼,見屋子裡擠著好幾個人,在緊張地撥著算盤。站在門口的銀庫大吏季忠無意中看見許梁踱出去。不禁嚇了一跳。
許梁抬頭看看天色,也不去催,便回到東江別院。與兩位夫人用了午飯。
再回到光祿寺衙里時,沈少卿。馬寺丞還有那位季銀庫已經候在許梁辦公房內了。
見著許梁一付酒足飯飽的樣子進了屋,三人臉上都不由得喉節一動。
許梁見書桌上放著一份書冊。便笑著問道:「三位大人,東西編好了?」
沈少卿笑得十分勉強,拱手道:「回大人的話,基,基本好了。」
許梁嗯了一聲,徑直翻到最後,看罷不由得眼色一沉,喝問道:「怎麼回事?本官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們,要把預算加到九萬兩千兩,怎麼一個晌午過去了,報上來的數目才區區七萬三千兩?」
沈少卿見狀,苦笑著拱手解釋道:「大人息怒!下官等人也想按大人的意思改來著,可是數來數去,即便是將寺里原有的器具都新換一遍,也到不了九兩之數哪。」
馬寺丞和季銀庫也膽戰心驚地連聲附合。
許梁聽罷,探手朝沈從良,馬向陽,季忠三人挨個指點過去,罵道:「一幫榆木腦袋!」說罷,不再管三人,提筆在方案上幾處點了幾筆。
沈少卿,馬寺丞,季銀庫三人好奇地看著許梁。
不久,許梁放下毛笑,臉露笑意,滿意地看著手中那份方案。點點頭,道:「就它了!」說罷,傳給季銀庫,吩咐道:「照這份,再謄寫一份,存在寺內備檔。另外,那份兩萬兩的方案還在嗎?」
季銀庫接過,點頭道:「回大人的話,還在下官手裡。」說罷,低頭看了一眼許梁改動過的方案,不禁瞪圓了眼睛,看著許梁,嘴唇抖動著,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
許梁一眼將他瞪了下去,擺手道:「敢緊謄抄,天色不早了,本官還得趕著給尚書大人送去。」
季銀庫忙應一聲是,腳步錯亂地退了下去。
許梁帶著光祿寺少卿沈從良趕到禮部的時候,禮部尚書李騰芳和太常寺卿付玉早已經在等著許梁了。見了許梁呈上去的方案,李尚書細細看了一遍,眉頭微微皺起,看向許梁,道:「許大人,今年光祿寺的花費有些多啊?」
聽到這話,光祿寺少卿沈從良臉色一紅,垂下頭去。然後,他聽到許梁紅不紅心不跳,一臉坦然地回答道:「尚書大人明鑑,告祭太廟,乃是國之大事,草率不得。下官以為,準備周全些總歸不會有錯。」
禮部尚書李騰芳緩緩點頭。一旁的太常寺卿付玉好奇地瞟了一眼,隨即咋舌不已:他娘的,我報個五萬兩銀子,手都抖得利害,沒想到這還有更狠的,開口便是九萬兩!
李騰芳猶對許梁不夠放心,轉而問光祿寺少卿沈從良,道:「沈少卿,這份方案是你報給許大人的罷?」
沈少卿沒料到李尚書會問自己,不由豁然抬頭,看著李尚書,又看眼許梁。猶豫一下,垂頭道:「是的,大人。」
禮部尚書李騰芒緩緩點頭,朝許梁和付玉道:「東西先放老夫這,老夫看過之後,沒什麼問題,便由老夫呈給陛下過目。」
這原本便是題中應有之意。許梁和付玉倒也沒什麼意見,拱手稱是。
回光祿寺的路上,沈少卿跟在許梁身後,走得慢慢騰騰。許梁回頭打量眼沈少卿,問道:「你害怕?」
沈從良一驚,驚惶地搖頭道:「沒,沒害怕。」
「沒害怕你腳抖什麼!」許梁喝問道。
沈從良渾身一哆嗦,幾步追上許梁,緊張兮兮地左右看一圈,見沒人注意,便一手扯著許梁的官袍衣袖,哆哆嗦嗦地道:「大,大人咱們報的花費太嚇人了!這要是被查出來,貪墨循私,可是要殺頭的!」
許梁聽了,腳步一頓,一手提著沈少卿的衣領,手中的大力道幾乎將差不多與許梁同樣身形的沈少卿提得腳都離了地面。
沈從良的臉色頓時因缺氧而憋得通紅,驚恐地看著許梁。
「大人,你要做,做什麼?」
許梁惡狠狠地盯著沈從良,唱問道:「沈大人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說話可要注意分寸!九萬兩的預算花費,那方案上每一兩每一文的花費去向都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一切可都是為了告祭太廟之用!你可曾看見有一文一兩落到你我的手中?!」
沈從良兩隻手使勁地掰著許梁的手,奈何許梁的手就如同鐵箍一樣,提著沈從良的衣領紋絲不動。
沈從良張大嘴巴,驚駭地連連搖頭。
待感覺許梁鬆了手,便跌得連連後退,拄著膝蓋大聲咳漱,大口喘氣。
許梁走到沈從良身前,雙將他嚇得退了兩步。許梁冷然一笑,伸手輕輕地拍了幾下沈從良的官袍,溫和地道:「既然你我都沒有從中拿一文錢,即便陛下怪罪咱們花費太多,那也只能說明本官年紀輕輕,處事不周,計算不詳。又有誰敢斷言許梁貪墨?」
沈從良有些明白了,神情畏懼地看著許梁,頹然拱手道:「大人說得甚是。方才是下官失言了。」
許梁沉聲道:「沈大人與本官共事時日尚短,還不太了解我這個人。這麼跟你說罷,跟著我許梁的,基本上都升官發財了。而跟我許梁過意不去的嘛……」
沈從良神情凜然,小聲問道:「怎樣?」
許梁感嘆一聲,道:「墳頭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沈從良渾身一震,隨即啪地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下官必定唯大人馬首是瞻,大人指東,決不往西……」
邊說著,沈從良抬頭,見許梁已經旁若無人地走遠了,愣了一會,便渾身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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