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閣老立馬反駁道:「許大人說笑了,區區一樁簡單的案子,哪裡用得著錦衣衛出手查實?朝庭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裡隨便拎出個人來都能查實了。↗著,朝崇禎皇帝道:「陛下,老臣請旨,由都察院僉都御史張年運大人主審此案。」
許梁心中焦急,便拿眼神去看東閣大學士徐光啟。
徐閣老便輕咳兩聲,拱手道:「曹閣老此言差矣,事涉三品光祿寺卿,慎重一些總歸沒有錯。錦衣衛刑偵朝庭文武,天下仕民。故而老臣以為,由錦衣衛來查實這些事情最妥當。」
曹閣老瞪眼道:「錦衣衛忙著在西北和遼東刺探軍情,這等小事,便不麻煩錦衣衛了吧。」
「事涉三品重臣,怎能算是小事?」徐閣老反問道。
「夠了!都別爭了!」這時,崇禎皇帝終於含怒出聲,道:「這件案子,錦衣衛和三法司一道查查。」
「陛下……?」許梁聽了,仰起頭,十分委屈地看著崇禎皇帝。
崇禎皇帝見狀,又補了一句:「但是,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不得對許愛卿無禮!」
皇帝走了,許梁便冷冷地看了曹於汴一眼,拂袖而去。
曹閣老沉聲叫住道:「許大人留步!」
「怎的?」
「陛下已然下旨,徹查光祿寺涉嫌貪墨一案。許大人,請隨老夫到都察院走一趟吧。」曹閣老冷笑著說道。
許梁恨恨地瞪了他了一眼,抬頭做出回憶狀,道:「讓我想想。陛下方才是怎麼說的。陛下說,錦衣衛和三法司一同查案。而且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不得對本官無禮!曹閣老。陛下是這麼說的吧?」
曹閣老輕哼一聲,道:「那又怎樣?」
許梁抬腳便走,臨走前丟下一句話:「那就等閣老手裡有了確切的證據之後,再叫我去都察院吧。」
曹閣老看著許梁施施然走出了金鑾殿,頓時氣得鬚髮皆張。
許梁的馬車一路飛奔著駛進了光祿寺衙門裡。馬車尚未停穩,許梁便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徑直往銀庫方向奔去。
走到銀庫門口,卻見屋裡站著沈從良,王啟年和季忠三人。三人神情嚴肅。
「大人,您回來了。」三人見了許梁進屋,忙拱手問候道。
許梁掃一眼三人,道:「今日朝堂上,國子監太學博士馬向陽上折彈劾光祿寺借祭祀太廟之機剋扣銀兩,中飽私囊!你們三個把手頭的東西都檢查一遍,我估計三法司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屋內三人聽了,居然也沒什麼驚訝之色。光祿寺少卿沈從良咬牙切齒地道:「果然是馬向陽這廝!大人,銀庫的帳本不見了。」
許梁聽得一驚。看向銀庫大使季忠。
季忠一臉愧色地跪倒在許梁面前,泣聲道:「寺卿大人,帳本丟失,下官難辭其咎。下官,沒臉見大人。」
許梁擺手,打斷他道:「帳本全部都丟失了嗎?」
季忠道:「那倒沒有。只是衙門的總帳本丟失了。那蜂窩煤的進出帳卻是還在的。」
許梁盯著季忠。沉聲問道:「光祿寺的總帳本一直存放在銀庫內,是怎麼丟的。查清楚沒有?」
季忠搖頭,一旁的光祿寺丞王啟年拱手道:「大人。據衙門守衛回收憶,幾天前,馬向陽曾到過光祿寺。佳釀署的副使恰好與他在路上相遇,兩人一道進的衙門。據那副使交待,馬向陽當天回衙門裡,說是要拿一些遺落在衙門裡的書籍。」
「然後衙門的帳本便不翼而飛了?」許梁冷笑著問道。
跪在地上的銀庫大使季忠再次拜倒:「下官無能,沒有看護好帳本,請大人責罰。」
許梁將季忠扶起,安慰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一切等過了這關再說。」說著,許梁叮囑沈從良,季忠兩人道:「三法司查證的時候,肯定會把你們叫過去問話的,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們心中要有數。」
沈從良和季忠點頭道:「下官明白。」
沈從良擔憂地道:「大人,朝庭既然要查證,那衙門裡的其他人必然要接受問訊,下官擔心衙門裡其他人說錯話,要不要把大家召集起來交待清楚?」
許梁想了想,搖頭道:「不必畫蛇添足了。剋扣銀兩的事情,知情的只有咱們三個人,衙門裡其他的官員,都不清楚。即便三法司問起來,他們據實回答即可。」
沈從良緩緩點頭,道:「也對。不過大人儘管放心,衙門裡的每個人都是拿了實惠的,怎麼回話,他們應當知道,必定不會連累了大人。」
許梁點點頭,看著王啟年道:「啟年,此次三法司查案,並不會牽連到你,查案期間,衙門的事情,你多費心。」
「大人放心,下官明白。」王啟年道。
就這麼說那一陣子話的功夫,便聽得前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許梁等人走出前院,只見刑部尚書喬允升帶著一眾三法司的官員和兵丁,將整個光祿寺團團圍住。
光祿寺內的屬官聽到動靜,都莫名其妙地跑了出來,見了許梁忙圍在許梁身邊,驚疑地看著刑部尚書喬允升。
幾位屬官又驚又懼地看著許梁,膽怯地問道:「寺卿大人,這……這齣什麼事情了?」
許梁看著眾屬官,呸了一口,罵道:「馬向陽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把咱們光祿寺給告了!現在三法司來查咱們來了。」
「啊?馬寺丞怎麼能做這種事情?」眾屬官聽了,先是驚疑,隨即對馬向陽破口大罵。
喬尚書看著許梁冷笑連連:「許大人的馬車倒挺快,本官一散朝便點了兵丁趕過來。還是晚了許大人一步。」
許梁看著喬允升,再掃一眼四周虎視眈眈的刑部兵丁。道:「小小一宗無中生有的貪墨案,居然能夠勞動刑部尚書親自偵查。曹閣老當真看得起我許梁。」
喬尚書臉色一變,惱羞成怒地道:「許梁休得張狂。本官可是奉旨問案。」說著,朝眾兵丁一甩手,冷然喝道:「來呀,將光祿寺上下相關人分別看押到各自的辦公房內,本官要一個一個親自問訊。」
光祿寺眾官員驚惶不已,都用求助的眼光看著許梁,見許梁沉默不語,眾屬官便垂頭喪氣地被幾個兵丁帶回辦公房內。幾名屬官氣憤不過,不禁又大罵馬向陽卑鄙無恥。
喬尚書冷冷地看著光祿寺內的屬官全部補帶進了房內,連光祿寺少卿沈從良都被帶進去了,兩名兵丁又朝光祿寺丞王啟年走去,想將他一併帶走。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許梁忽然出聲喝道:「慢著!」
喬尚書眉尖一挑,看向許梁,問道:「怎麼?許大人要阻撓辦案?」
許梁搖頭道:「非也。只是眼前這位光祿寺卿王啟年乃是太廟祭祀結束之後才由陝西調任上來的,與貪墨案毫無關係。喬大人審訊其他們本官沒有任何意見。惟獨不能殃及無辜。」
喬尚書沉吟一會,冷笑道:「只要是光祿寺的人,本官都要一一查問。帶走。」
許梁怒道:「喬大人!今天你敢如此,明天早朝。本官必參你一本!」
「你?!」喬尚書一陣惱怒。見許梁怒目相向,態度堅決,喬允升便暗道:這王啟年確實是太廟祭祀之後調上來的。應當與貪墨案沒什麼關係。在罪證沒查實之前,許梁還是隨時能見到崇禎皇帝的。此時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王啟年,惹得許樑上折彈劾自己。實在不值得。
如此一想,喬允升便裝作十分大度地樣子,擺手讓那兩名兵丁退了下去,朝許梁道:「即然許大人如此堅持,那本官便給許大人一個面子,就不查問王啟年了。」
許梁怒哼一聲,把王啟年叫了過來,兩人朝外走去。
刑部的兵丁便一臉緊張地攔住了許梁和王啟年。
許梁回頭看著喬尚書,冷笑道:「尚書大人可是要攔著本官的去路?」
喬尚書心裡一陣不爽,若不是顧及著崇禎皇帝那句,沒有確切證據,不得為難許梁的話,喬尚書真恨不得立馬將許梁索拿了,帶回刑部細細拷問。
「許大人這是要去哪裡?」喬尚書問道。
許梁冷冷地道:「喬尚書這話問得好沒水準。如今我光祿寺上下都被尚書大人扣押了,本官再留在衙門裡也只能妨礙尚書大人問案。尚書大人您儘管仔細查案,本官先回府去歇息著,待尚書大人有確切證據之時,再來傳喚本官。」
說罷,許梁一手撥開攔在面前的兩名刑部兵丁,與王啟年一道揚長而去。
一路無話地回到東江別院,許梁當即叫來鐵頭,沉聲命令道:「傳令下去,自即日起,東江別院進入一級戒備狀態,有膽敢擅闖東江別院者,格殺勿論!」
「是。」鐵頭應道。
「還有,讓青衣衛給我徹查太學博士馬向陽此人,找幾點馬向陽觸犯大明律的證據出來,本官對這隻白眼狼很反感,敢告發我,我要讓他知道知道冒犯我許梁的後果。」
「是!少爺放心,即便那姓馬的真是個道德典範,咱也得往他身上潑一盆髒水上去!」鐵頭也是氣憤難當地道。
許梁進內院,與馮素琴和樓仙兒兩位夫人說話。
馮素琴聽了許梁又被彈劾的事情,不禁有些擔心,說道:「其實,相公,以咱們家的狀況,完全不必剋扣衙門的銀兩。為了區區千兒八百的銀子,反倒惹來一場彈劾,太不值得了。」
許梁聽了,便輕笑著搖頭道:「夫人說的對也不對。實話跟你說吧,我這麼做並不全是為了我個人,而是為了整個光祿寺的同僚。光祿寺是一個徹底的清水衙門,我雖是光祿寺卿,但為官一任,若不能給他們帶來些實惠,那底下四署兩局的官員們又豈肯為我賣力氣?」
「只是,相公這樣做,擔的風險太大了。」馮素琴道。
許梁拍著她的手背,安慰道:「沒事的,我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
過了會,鐵頭便急匆匆地從外面走進來,湊到許梁面前,道:「少爺,咱們別院外面突然多了幾個形跡可疑之人。我懷疑是三法司布下的眼線。」
許梁猛地抬頭,看著鐵頭,問道:「你確定是三法司的眼線?」
鐵頭道:「錯不了。那幾個人,一個裝著算命先生,一個是寫字的書生,還有一個擺了個小攤賣餛飩……咱們東江別院周邊的鄰居百姓,青衣衛都摸得一清二楚,那幾個人卻面生的緊,而且時不時地盯著咱們別院方向看。」
許梁的火氣也上來了,朝鐵頭狠厲地道:「喬允升欺人太甚!你去,叫幾個弟兄,喬裝成流民,把那幾個眼線的腿給我打折了,丟到城外亂墳崗上去。」
「哎!」鐵頭答應得很是痛快。
次日,許梁在早朝的時候見到刑部尚書喬允升,便見那老頭陰沉著一張老臉,看向許梁的眼光,好像要吃人。
許梁訝異地問道:「喲,尚書大人用這麼嚇人的眼光看著本官做甚?我欠你錢了?」
喬允升盯著許梁,壓抑著怒火,問道:「昨天邢部的幾名兵丁被人打折了雙腿,這事,許大人不會不知道吧?」
許梁一臉茫然:「竟有這種事?什麼人這麼無法無天?連刑部的人也敢打?太不像話了!呃,昨天本官回府之後便一覺睡到自然醒,對外面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喬允升的眼睛裡好像要噴火,盯著許梁,咬牙切齒地道:「這些賊子敢膽襲擊官府兵丁,最好別讓本官抓著,否則,本官要他們碎屍萬斷!」
許梁聽了,一臉害怕的表情,看著喬尚書,右手拍打著胸口,膽怯地叫道:「哎呀,尚書大人好重的殺氣!我好害怕!」
「哼!」喬尚書又是重重地一哼。
再過一日,喬尚書看著被人抬回來的十幾名雙腿都被打斷,雙腿呈詭異的角度彎曲著的刑部兵丁,不禁暴跳如雷,怒罵道:「你們都是紙糊的嗎?十六個人,居然連對方的面貌都沒看清就傷成這樣?!」
領頭的兵丁疼得大汗淋漓,哭喪著臉拱手道:「大人,行兇的人絕對都是高手……」(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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