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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孫閣老從一臉落寞地從皇帝裡面走出來。他一路風塵朴朴地趕回京來,不為別的,正是聽說了袁崇煥行賄曹閣老的事情特意趕回來的。
袁崇煥是孫承嘗的學生,兩人雖然沒有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儘管崇禎二年後金兵攻打京師的時候,袁崇煥沒有聽取孫閣老的建議,一間孤行,終於讓後金兵攻到了北京城牆下,最終也把袁崇煥本人陷害進了詔獄。
儘管如此,孫閣老卻一直很看重這位學生。自袁崇煥被抓之後,孫閣老不止一次在崇禎皇帝面前求情,希望崇禎皇帝網開一面,赦免袁崇煥。
站在午門外,抬頭看著烈日當空,想著養心殿門口,秉筆太監王承恩抱歉的語氣:「陛下身子不適,太醫說了要靜養,不宜操勞,閣老還是請回吧。」
崇禎皇帝操勞是真的,不想見自己也是真的。孫閣老如此聰明的人,很快便明白了王公公所要表達的意思。
陛下是明白自己進京所為何事啊,故意避著不見自己啊。
孫閣老在午門外站了許久,長嘆一聲,對shǒu 下侍衛說道:「去錦衣衛。」
錦衣衛詔獄裡,天字號牢房。
曹閣老端坐在簡易的床頭上,身邊是低著頭,一臉憤怒的曹家大公子。
「父親,我查清楚了,」曹大公子捏緊了拳手,心裡憋了怒火:「那後廚的地窖半個月前還是存放的酒菜,只是幾天前,二弟著人送回來幾車白菜蘿蔔。說是給老夫人做泡菜用的。由於數量較多,一時處理不過來。便暫shí 存放在地窖里。」
曹閣老眉須一陣抖動,怒斥道:「後廚的管事都是瞎子嗎?白菜。木箱都分不清楚!」
曹大公子道:「事情就怪在這裡。那後廚的管事是一年剛提起來的,原本是後廚的一位幫刀師傅,由於做事勤快,人也老實,恰好先前管事的得重病死了,我才任命了他為管事。」說著,曹大公子一臉惱悔,垂淚說道:「這一年來,那管事做事也算盡職。誰成想竟然會陷害父親!」
曹閣老聽了,猛地瞪眼追問道:「那管事入府多久了?」
曹大公子想了想,道:「孩兒記得是兩年前入的府。」
曹閣老聽了,心便一直往下沉,喃喃道:「兩年前?兩年前!他們好深的算計!!!」
曹閣老在這詔獄裡關了三天了,這三天來,便一直在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是誰在暗地裡陷害自己。原本曹閣老是疑心光祿寺卿許梁的。那車白菜是曹二公子送的,而曹二公子最近又一直跟著通天xià 車馬行的燕掌柜做事。而燕掌柜又是許梁的人!這一切都不免讓曹閣老懷疑,是許梁在暗中算計自己。
雖然許梁最近一直在怒力緩和與曹閣老本人的關xì ,但曹閣老與許梁之間的仇恨,不是說忘便能忘記的。
然而曹大公子卻說。那幫著把七個大箱子弄進曹府的人居然是那個兩年前便進入曹府做事的後廚管事!許梁的嫌疑便洗清了不少!兩年前,許梁還在大西北掙扎呢,似乎還沒有這個能力在堂堂內閣大臣的府第埋下內線!
曹閣老蕭索的長嘆一聲:「老夫是被人陷害了!」
曹大公子不住地抹眼淚。聞言安慰曹閣老道:「父親不必傷心,孩兒已專門拜會了內閣首輔周閣老和溫閣老。二位大人都回應說回幫著父親洗清罪名。」
曹閣老聽了,語氣便很蒼涼。看向曹大公子,道:「如今一切罪證都指向為父,想要洗脫罪名,那個後廚管事是關jiàn ,你回去之後,一定要把此人找出來!」
「是,孩兒明白!」曹大公子應道。
曹閣老長嘆道:「如今細細想來,想陷害老夫的人,應當在幾個月前便開始布置了!幾個月前吏部考核,老夫在都察院的幾個心腹之人相繼被下放到地方任職,可恨老夫當時未能察覺。如今老夫落難,身邊連個可以相信的人都沒有!」
曹大公子想了想,遲疑道:「父親,順天府丞馬遠大人由於涉嫌殺害證人塗千秋,已被刑部關了起來。如今能夠相信的,似乎只有御史史范大人了!」
曹閣老聽了,卻是怒聲罵道:「愚蠢!老夫原本想要設計構陷成基命,為何證人塗千秋會臨時改口,反咬到為父身上,還有那地窖的箱子!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事情多半在史范上奏摺這一環便壞事了!那個史范枉老夫多年栽培,想不到他早就投靠了別人!」
「哈哈!可恨老夫錯信了人哪!」曹閣老仰天長嘆。
曹大公子臉上悲泣更甚,見狀惶惶不安地道:「父親,那該如何是好?」
曹閣老忽然拉近了曹大公子,在他耳邊狠聲說道:「你再去找周延儒和溫體仁,你跟他們講,老夫與他們兩位共事多年,有許多事情老夫依然記得清清楚楚,只要他們幫著老夫渡過這個難關,老夫便會將那些事情忘得乾乾淨淨!否則的話,審訊時老夫會不會一時多嘴,說出點別的什麼事情出來,那就不好說了。」
曹大公子震驚地看著,不安地說道:「父親,這樣一來,豈不是把首輔大人得罪慘了?」
曹閣老恨聲喝道:「老夫連命都快要沒了,還顧忌什麼!」
……
曹大公子心事重重地走出詔獄的時候,剛巧迎面便看見武英殿大學士孫承宗進qù ,在詔獄門口,曹大公子避讓到一邊,拱手道:「見過孫閣老。」
孫閣老驚疑地輕嗯一聲,待曹大公子走遠了,便問引路的錦衣衛:「曹家老大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錦衣衛聞言,語氣便有些幸災樂禍:「閣老還不知道?如今曹閣老也被關到詔獄裡來了!」
孫閣老聽了,輕哼一聲:「自作自受!」
崇禎皇帝原本要找幾位內閣大臣商議曹閣老的論罪事情。結果又過了五天,居然毫無動jìng 。
許梁冷眼旁觀了數日。驚奇之下派人一打探,才知道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崇禎皇帝那裡。先是武英殿大學士孫承宗連著求了兩天情,要保下袁崇煥一命。然hòu 內閣首輔周延儒和溫體仁兩位閣老又聯袂去見了崇禎皇帝一面。
朝堂上,接連又有三位給事中上折,指責曹閣老的案子疑點重重,肯請陛下下旨重審。
然hòu ,一股謠言開始在京城裡傳播:一向清廉的曹閣老怎麼可能受收袁崇煥的賄賂?這案子定然是有人要針對曹閣老。更有流言說當日證人塗千秋原本要指證的人是內閣次輔成基命……
恰恰又從錦衣衛詔獄裡傳出消息,曹閣老被關了數日,精神上受到打擊,開始說瘋話。說朝中有重臣要陷害他!
東江別院,許梁的書房裡,黃道周和王啟年都站在許梁面前,面色凝重。
「大人,宮裡的小杜子公公傳出來的消息,說皇上對於要處理曹閣老的決心,已不如前幾天那麼堅定了。」王啟年擔憂地道,「朝堂上對於曹閣老的案子眾說紛紜,加上內道首輔周閣老和溫閣老的求情。下官擔心,這事再這麼拖延下去,曹閣老會逃過這一劫!」
許梁嘆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一旦讓曹老匹夫死而復生。他出來之後肯定會回過神來細查整個案情的來龍去脈!到時候,咱們就危險了!」
黃道周道:「大人,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他在屋內踱著步子。擰緊了眉頭,苦苦地思索著。
許梁和王啟年都看向黃道周。等待著這位僉都御史想到什麼好點子。
半晌,黃道周緩緩地。語氣凝重地說道:「曹閣老的受賄罪名,人證已經死了,物證只有那七個箱子。只是箱子裡面只有幾百兩銀子,倘若曹閣老舍下臉皮,拼死抵賴,加上首輔周延儒,溫體仁等人的力保,陛下便極有可能從輕發落!要想一招把曹閣老將死,非得下死手不可。」
王啟年聞言眉毛一動,恍然道:「主公,黃大人,下官倒想到一計。」
許梁和黃道周驚喜地催促道:「什麼?快說來聽聽。」
於是,王啟年便小聲地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黃道周聽了,當即撫手稱讚:「王大人此計甚好!依計行事的話,曹閣老必死無yí 。」
許梁聽了,卻是長久地默不作聲。
黃道周和王啟年便驚奇地看著許梁,王啟年遲疑著問道:「主公可是覺得此計有不妥之處?」
許梁搖搖頭,道:「單從計謀上來說,啟年想的辦法可謂火上澆油,天衣無縫。只是,我看這幾日孫閣老為了袁崇煥的事情不斷聯絡朝臣,奔走呼籲,孫閣老對袁崇煥的師徒情誼至誠至深,令人感慨!你們可知道,若依啟年的計劃行事,那曹閣老死則死矣,但那袁崇煥,只怕也是活不長了。」
黃道周和王啟年聽了,想到其中的利害關xì ,兩人都無言以對。
黃道周對袁崇煥原本便是極為推崇,如今為了保全許梁一系的人馬,卻是要將袁崇煥也推向了絕路,不由很是為難,糾結著臉色,朝王啟年問道:「啟年兄,有沒有什麼辦法……」
王啟年自然明白黃道周的心思,聞言卻是擺手打斷了黃道周的話,苦笑道:「道周兄,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想要永絕後患,就得有所犧牲。此事自袁崇煥而起,由袁崇煥而終,也算是圓滿的結局。」
黃道周聽罷,神色黯然,長嘆一聲:「可惜了袁督師……」
這一天早朝,崇禎皇帝依舊沒有提起給曹閣老論罪的事情,幾位內閣大臣,也似乎都遺忘了曹閣老還關在錦衣衛的詔獄裡面,而那蠢蠢欲動的給事中,御史言官們,也似乎集體啞火了,朝堂上除了議論了一些西北的戰事之外,諸臣都選zé 性地避過了曹閣老的案子。
朝會散去之後,許梁見幾位內閣大臣又緊追著崇禎皇帝的背影往養心殿方面而去了。
許梁眯起眼睛,看著幾位紫袍高官拐過了宮殿的牆角,消失不見了。便施施然地往外走,在一道宮門口,司禮監的小太監杜公公卻是早守在那裡,湊近了許梁,不著痕跡地將一個布包遞給許梁。
許梁接過,隨意地塞入長袖籠中,拱手道:「杜公公費心了。」說話的功夫,幾張銀票便塞到了小杜子的手上。
小杜子恭敬地笑著,朝許梁拱手道:「許大人慢走。」
許梁施施然地出宮門,出午門,施施然地登上了候在午門外的許府馬車。待馬車的車帘子都放下來以後,才迫不及待地取出布包,拆開,取出那一疊子的廢棄奏摺,快速地翻看幾封,便合攏在一起,又用布包包好,探頭朝馬車前方的侍衛說道:「回東江別院,快!」
同一天傍晚時分,都察院御史史范帶著幾名從刑部和順天府借調出來的捕快,又把當地的保長找來,一群人再次來到京城郊外,塗千秋被殺的現場。
保長對於這位都察院的官員非要跑到案發現場去查看的舉動很是不理解。如今距離證人塗千秋遇害已過去了小半個月了,即便現場還能留下什麼線索,也早被破壞殆盡了。
然而這位御史大人卻很仔細,拉著保長,挨個地方詢問當時現場的情況,塗千秋死在哪裡,那四位侍衛又是死在哪裡,那位順天府丞馬遠又是倒在了哪裡,事事都問得好詳細。
保長無奈,只得一再解釋。
最後御史大人問無可問,抬眼看了看不遠處塗千秋的宅院,由於塗千秋被殺害,塗宅已經空置下來,整個塗宅便顯得寂靜異常。
「那是塗員外的宅子吧?」史御史問道。
「回大人的話,那正是塗員外的宅院。由於塗員外被殺,塗員外的家人也不知道下落,這棟宅子便空置了下來。」保長小心地回答道。
史御史點點頭,道:「進qù 看看。」
保長一愣,為難地道:「御史大人,這宅子錦衣衛的大人們都搜過好幾遍了,裡面又髒又亂,您就不必去看了吧。」
史御史聽了,看向那棟宅子,神情變得很複雜,過了會,史御史輕嘆一聲,道:「本官此來,就是為了查清案情,塗宅怎麼能不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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