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答應給許梁十天時間觀察觀察,然後大批的錦衣衛,東廠番子便小心翼翼地潛入陝西,密切注意著陝西的動靜。
朝庭里的這種事情必竟瞞不住人,兩天之後,慈慶宮裡的幾個女人便知道了。儘管朝庭和陝西的關係有些僵,然而周皇后,張嫣等人對於居住在慈慶宮裡的四品夫人,馮素琴卻很好。
有時候,連張嫣都不得不佩服馮素琴,馮素琴進宮僅僅花了半個月時間,便極快地緩和了與周皇后的關係。原本周皇后因為崇禎皇帝的關係,對於這位四品夫人是很不感冒的,然而架不住馮素琴的刻意討好。
這位許府大夫人似乎總能弄來令人驚奇的新鮮物件,送給周皇后,討皇后歡心。
一次兩次,周皇后能拉下臉來,緊接著三四五六次以後,即便是周皇后,也不好一手拿著人家的東西,一邊還冷著臉。特別是在許府大夫人馮素琴不知道從哪裡弄來兩副稱作眼鏡的東西,送給周皇后和張嫣一人一副之後,周皇上終於對這位許府大夫人另眼相看了。
鮮有人知道,周皇后和張嫣其實是輕度的近視眼,以往周皇后給崇禎皇帝縫製新衣,都是要湊近了油燈下,瞪大了眼睛才能看清楚針眼,而自從戴了馮素琴送的眼鏡之後,情況便極大地改觀了。
是以,其實宮裡馮素琴與兩位娘娘的關係,是極為要好的。
這不,周皇后頭天晚上從崇禎皇帝那裡得到了消息,第二天便上慈慶宮來了,待馮素琴從女子學堂回來之後,周皇后和張嫣便拉著馮素琴到御花園納涼。
一邊欣賞著御花園裡茂盛的花草,一邊小口小口地品著果脯。周皇后便信口將朝中發生的事情與馮素琴和張嫣說了。
周皇后憂心忡忡地拉住馮素琴的手,道:「妹妹,雖然後宮不干預國事,但是你家許大人在陝西擁兵數萬,皇上總是不能放心。如今皇上既然下旨要許大人出兵山西,哀家認為,這倒是個緩和許大人和朝庭關係的極好的機會。許大人可萬萬不能犯糊塗才是。」
馮素琴自然明白周皇后話里的意思,作為一國皇后,自然是希望許梁這個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能夠為朝庭所用。然而馮素琴遠在京師,雖然與陝西來往的信件里多少知道許梁的心思,但這必竟沒有當面得到證實,馮素琴便不好多嘴。
如今周皇后既然開了口,為了維繫與周皇后難得的和睦關係,馮素琴想了想,起身朝周皇后福了一禮,道:「皇后娘娘,素琴的爹爹熊庭弼也曾是朝庭大官,自小素琴便得到爹爹教誨,要忠君愛國。倘若素琴在相公身邊,自當極力勸說相公遵從朝庭。只是素琴如今遠在京師,必竟與陝西相隔甚遠,對相公的事情便知之甚少了。」
周皇后見馮素琴起來了,忙又把她拉著坐下了,拍著她的手輕笑道:「妹妹不必如此,外面的事情,我們做女人的,是決定不了什麼的。即便他日許梁與朝庭反目,哀家也怪不到妹妹頭上。」
張嫣見狀,也附合道:「就是,素琴,不管外面鬧騰得怎麼樣,本宮都會護著你這個妹妹的。」
馮素琴聽了,一臉感動,看著周皇后,又看著張嫣,深情地道:「素琴能夠得到兩位娘娘的體諒,真是三生修來的福份。」
周皇后道:「妹妹說得哪裡話,皇嫂說得對,咱們三人,該永遠做好姐妹才是。」
三人說著貼心話,倒真有些親姐妹的意思。周皇后說著,想起昨夜崇禎皇帝因為陝西的事情又是忙到深夜,即便上床歇息了,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周皇后便長嘆一聲:「可惜皇上不答應妹妹出宮,不然的話,有妹妹在許大人身邊勸戒著,陝西的形勢斷然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周皇后說著,花園裡的三人一時間便陷入了沉默當中。雖然沒有明說,但宮裡宮外的人都知道,馮素琴雖然封了四品夫人,卻要入慈慶宮陪讀,其實便是變相的軟禁,為的,正是拿捏住桀驁不馴的陝西巡撫許梁。
周皇后在那裡嘆氣,馮素琴聽著便感到不太自在,沉吟著,馮素琴說道:「娘娘,要不……我寫封信件給相公,督促督促他?」
周皇后頓時眉眼一動,眨眼間熱切地道:「妹妹能如此,那自然甚好。」
看著周皇后熱切的眼神,馮素琴便順水推舟,起身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回宮去寫。」
周皇后卻拉住她,笑道:「何必如此,這裡是御花園,離慈慶宮還有些路呢。哀家讓那些奴才把筆墨端過來便是。」
說完,周皇后便朝身邊的宮女示意,那宮女便一路小跑著出去了。
三人坐著等了片刻,便見方才離去的宮女領著兩名太監,把筆墨紙一類的東西都送到亭子裡來了。
東西放到馮素琴面前,馮素琴見周皇后沒有迴避的意思,想著這封信件要送出宮去,儘早是要被周皇后看見的,便索性輕笑道:「兩位娘娘,素琴對軍國大事可一點都不懂,我寫,兩位娘娘一道參詳參詳。」
張嫣失笑:「本宮也不懂啊。」
周皇后卻拉了張嫣一把,道:「有道是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皇嫂,我們三個就一起出出主意吧。」
張嫣冰雪聰明,自然明白張嫣是想知道馮素琴信里到底寫了什麼,看一眼馮素琴,見她淺笑吟吟的,看不出一絲一毫惱怒的神態,便靠了過來,笑道:「也好。」
於是,周皇后,張嫣和馮素琴三人便擠在一張小石桌上,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商量著怎麼給許梁寫這封信件比較好。
由於周皇后和張嫣在一旁,馮素琴信里,自然是不敢有一個字眼的暖昧,花了近一個時辰,三人才勉強將這封七拼八湊的督促信寫完,又從前往後看了一遍,馮素琴見周皇后和張嫣都沒有意見了,便摺疊好,封裝,讓宮女送出宮去,至於出宮的途中會不會被宮庭侍衛攔下來檢查,倒不是馮素琴關心的事情了。
接著幾天,宮裡宮都在關注著陝西的動靜,錦衣衛和東廠的探子一天幾撥地往宮裡傳遞著最新消息。
眼看著距離八天已經過去了,陝西那邊似乎太過平靜了一些,據錦衣衛回報,陝西巡撫許梁這陣子一直呆在巡撫衙門裡面,可謂足不出戶。至於陝西各地的鎮守軍隊,也沒有調動的跡像。
到了第九天,皇帝坐不住了,把一眾親信大臣召到了養心展商議到深夜,商議的結果,便是在內閣次輔徐光啟的堅持下,朝庭再等一天,真到十天之期已過,再召孫承宗進京。
不僅是朝庭里諸大臣緊張兮兮的,後宮裡周皇后,張嫣和馮素琴這幾天也很緊張地等待著陝西巡撫許梁的回音。
眼看著第十天已經來臨,周皇后一大早便來到慈慶宮,見到張嫣和馮素琴的第一眼,便緊張地問道:「皇嫂,妹妹,怎麼樣?許大人回信了嗎?」
張嫣和馮素琴都遺憾地搖頭。
周皇后聽了,便無力地坐到了椅子上,拄著頭,半晌沒說話。
張嫣和馮素琴相互看看,知道周皇后心情不好,卻也不曉得如何安慰她,便只能小心地陪坐著。
馮素琴注視著周皇后一臉沮喪的樣子,心裡不禁感嘆:別看周皇后柔柔弱弱的樣子,可真不愧為一國之母。身為皇后,能夠想方設法為崇禎皇帝分憂,從這一點上來說,崇禎皇帝倒真是有福氣。不像那個袁貴妃和田貴妃,一天到晚擺著貴妃的架子趾高氣揚,除了畫妝描眉,騷首弄姿,爭風吃醋之外,屁本事沒有!
屋裡氣氛沉悶,馮素琴猶豫了好一會,便期期艾艾地說道:「娘娘,會不會是咱們的信件在路上擔擱了,相公他還沒有收到?」
周皇后聽了,抬起頭,鳳目一瞪,喝道:「誰這麼大的膽子,敢擔誤妹妹的信件!哀家早就發話了,妹妹的信件要用八百里加急送出去!」
「啊?」馮素琴和張嫣聽了,頓時驚奇地看著周皇后。皇后居然用八百里加急送信?
周皇后自知失言,不由臉色羞郝,不好意思地看了馮素琴一眼,訕訕地解釋道:「妹妹,你別多心,我也是擔心信件路上擔擱。」
馮素琴掩嘴失笑,道:「娘娘不必多說了,娘娘能如此幫忙,素琴感激還來不及呢。」
周皇后聽了,臉色才逐漸恢復正常。
隨後一段時間,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屋裡說著話,卻都是心不在焉的。午飯時間到了,慈慶宮的主事宮女如姑姑命人端上來午膳,然而周皇后等三人卻絲毫沒有心思用膳,眼看著飯菜都要涼了,如姑姑便出去準備再命廚房再熱一下。
不一會,便見如姑姑一手舉著封信件,一手提著裙擺,一陣風似地跑進殿內來,跑動之間,胸前波濤洶湧,蔚為壯觀。
「來了!來了!信來了!」
殿內三名神遊天外的女人頓時驚醒,也顧不上如姑姑的失態,都立即站了起來,周皇后上前,一把接過信件,欣喜地叫道:「可算到了!」
說罷,周皇后捏著信件便撕信封,嘶拉一聲,信封撕開一條口子。
張嫣和馮素琴便緊緊地盯著周皇后的手。
然而周皇后卻頓住了,抬眼看著馮素琴,訕訕地將手中撕開一半的信件遞了過去,「妹妹,許大人的回信,還是你來拆吧……」
殿內的人頓時明白了其中的不妥。周皇后手裡拿著的,可是陝西巡撫許梁給許府大夫人馮素琴的回信!雖然周皇后身份尊貴,可也不能搶在人家正室夫人的前面,拆人家相公的信件吧。
周皇后也是在撕開一條口子之後才意識到這一點的,神情便很尷尬。
馮素琴抿嘴微微一笑,道:「不妨事的,娘娘。您拆也是一樣的。」
「不,不,不。這是許大人的信件,哀家怎能拆。」周皇后紅著臉,連連搖頭。
馮素琴還待說什麼,一旁的懿安皇后張嫣道:「素琴妹妹,就你拆吧。」
馮素琴看看周皇后拿著信件也確實不自在,便點點頭,將信件接了過來,小心地拆開。
周皇后就像是交出去一顆炸彈一般,大鬆了口氣。
馮素琴拆開了信件,看了看周皇后和張嫣,便招手道:「兩位姐姐,去信是咱們三人一道寫的,這回信,咱們也一道看吧。」
張嫣遲疑著道:「這,不太好吧。」
馮素琴拉過兩人,道:「沒什麼不好的。」
周皇后正巴不得如此,便沒有做聲。
三人便擠在一張圓桌上,三雙眼睛盯著馮素琴的手攤開折成方形的信紙,鋪開來!三人便瞪大眼睛落到許梁的回信上。
只一眼,三人便羞得滿臉通紅,周皇后和張嫣難為情地撇過頭去,馮素琴紅著臉啐罵道:「這人……」
一旁的慈慶宮主事宮女如姑姑此時已經調整了狀態,見兩名娘娘,一名四品夫人僅僅是看了一封信件便鬧得臉色通紅,不由感到十分好奇,她小心地湊過頭去,瞄了一眼,頓時如遭雷擊,臉色瞬間便紅透了,心裡如幾頭小鹿亂拱。
潔白的信紙上,頭一行幾個龍飛鳳舞的稱呼:「素琴親親寶貝……」
半個時辰之後,陝西巡撫許梁的回信終於看完了,殿中的周皇后,張嫣,馮素琴等三人都臉色也逐漸恢復正常。
三人臉上都有欣喜之色,馮素琴朝周皇后道:「娘娘,您也看見了,相公他說近期陝西馬上會有大的軍事行動。」
周皇后眉頭舒展,伸手掠起額間的一縷長發,笑道:「許大人既然有所行動,哀家也就放心多了。嗯,這麼重要的消息,得敢快稟報皇上才是。」
馮素琴點了點頭,目光落到信紙之上,想了想,將信紙上半邊給撕了下來,然後將信遞給周皇后,道:「娘娘把此信帶去吧,萬一皇上問起,也好有個佐證。」
周皇后點點頭,臉色微紅,他看明白了馮素琴撕信紙的用意,想到那火辣辣的字眼,不禁臉上發燙,伸手當即接過信,喚過侍候的宮女,告別了張嫣和馮素琴,便回宮去找崇禎皇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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