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瑜和王大壯兩人見到許梁之後,非常激動,朝許梁鄭重行禮,起來之後很是說了不少感慨的話。
對於二人來說,許梁可謂是他們的再生父母。原本陳瑜和王大壯只是陝西普通的鐵匠戶,恰好由於能識字,被許梁挑中作為第一批試驗飛鷹炮的人選。其後在閱讀了許梁寫下的火藥製作方案之後,兩人便在十幾名鐵匠中脫穎而出,成為火藥和煅造方面的專家。
許梁笑呵呵地看著兩人,見陳瑜年近六十,精神依舊很好,看起來再為梁軍奉獻幾年不成問題。
&年不見兩位了,兩位過得都還好吧?」許梁笑呵呵地問道。
&蒙大人掛念,我們很好,都很好。」陳瑜和王大壯連忙恭敬地回答道。
三人敘了一陣子親切地家常話,許梁便笑道:「二位急著見我,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
陳瑜一拍腦袋,道:「光顧著和大人閒聊了。此次屬下與王大壯急著面見大人,是有一個重要的發現要向大人稟報。」
&說來聽聽。」許梁被陳瑜的話吊起了興趣。他們兩人是負責研究火炮和火藥的,他們的重要發現,那肯定非同一般。
陳瑜搓著手,道:「大人也知道,限制火藥廠產量的最大的阻礙,便是原料硝和硫磺不足。這兩年雖然咱們軍火處的人不斷在各地收購硝土和硫磺,只是數量太少,根本不能滿足飛鷹炮的大規模需要。」
許梁點點頭。飛鷹炮雖然利害,火藥不足卻一直是梁軍的短板。許梁心神一動。激動地站了起來,問道:「怎麼。難道你們找到了解決硝和硫磺不足的辦法?」
陳瑜笑吟吟地道:「正是。」
&快說!」
陳瑜思考了一陣,理了理思路,便徐徐說道:「事情還得從去年六月份說起……」
陳瑜領導下的軍火處,為了提升火藥產量,可謂想盡了一切辦法。在搜遍整個西北,都沒有什麼重要的發現之後,陳瑜便將目光瞄向了更遠的方向:西域!
於是陳瑜和王大壯兩人商量之後,便悄悄地派了一支二十多人的人馬。裝扮成商隊,穿過甘肅衛,居然成功地進入了祈連山以西,來到了一個遊牧民族居住的地方。在那裡,這支人馬一邊與當地牧民交易貨物,一邊打探硝和硫磺的消息。恰好當地的一位滿刺得了重病,而陳瑜派去的人手當中便有隨軍郎中,郎中報著試試看的心理,便去替這位滿刺看病。結果竟然給看好了。病好的滿刺很感激這支中原人,一來二去,雙方便漸漸混熟了。正是在這位滿刺那裡,陳瑜的人得到了當地某個地方有硝石和硫磺產出的消息!
許梁激動地看著陳瑜和王大壯。若非對方是兩個大男人,許梁都要忍不住上去給他們個熱情的擁抱。
許梁對陳瑜和王大壯兩人大為讚賞:「好,很好!二位為立下如此大功。本官重重有賞!」當即命人取來白銀兩千兩,獎勵給陳瑜和王大壯兩人各一千兩。此外。對於那支二十人的團隊,許梁也給予每人二百兩銀子的獎賞。
待陳瑜和王大壯收下獎勵之後。許梁才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方才你們說的那個什麼滿刺?是不是那裡的首領?」
陳瑜輕笑著搖頭,道:「大人,那個地方的政權與咱們大明大大的不同。當地的最高首領,叫速檀,速檀之下,是而各個城邦的頭目。而滿刺,嗯,他們類似於咱們大明朝的住持和道長,只不過威信要比廟裡的住持和道長要高得多。」
許梁皺眉聽著,表示聽不懂。陳瑜和王大壯見狀,便費心地解釋了半天,許梁終於感嘆道:「你們說的,不就是西方的傳教士嘛!」
陳瑜聽得瞪大眼睛,連聲叫道:「對對,滿刺大人曾經說過他們就是傳教士。」
隨後,許梁又問起那個位於祈連山以西的地方有多大,有什麼政權等情況。陳瑜和王大壯都一一描述了。依二人所說,那個地方地域極廣,差不多有一個陝西行省那麼大。但是人口卻很少,城池也不大,占地五六里城池便算是大城了。整塊區域,差不多有十幾二十座城池。
&個地方,叫什麼名字?」許梁最後問道。
陳瑜想了想,然後說出了一個讓許梁震驚不已的名字:「土魯番。」
&麼?」許梁以為自己聽錯了,再次瞪大眼睛問道。
&魯番!」陳瑜再次回答道。
吐魯番?許梁忍不住想笑,這個地名,對於許梁來說,一點都不陌生。
陳瑜見許梁神情怪異,不由得問道:「大人,您怎麼了?」
許梁搖頭道:「沒什麼。呃,你接著說。」
&陳瑜欠了欠身,然後說道:「通過那位滿刺,軍火處前後三次從土魯番購來上千斤硝石和硫磺。而且,他們對於咱們送過去的布匹,生鐵,茶葉和藥材都非常需要。那位滿刺,呃,他叫卡爾。卡爾滿刺非常希望與咱們開展進一步的合作,他派來的使臣已經在平涼府住了快兩個月了。」
許梁頓時兩眼放光,撫掌笑道:「好,好得很。」
對於許梁來說,除了生鐵之外,什麼布匹,茶葉,藥材想要多少他都可能讓人弄來。一想到能夠用這些東西到土魯番去換取夢寐以求的硝和硫磺,許梁睡覺都要笑醒。
隨後,許梁又仔細詢問了一些關於土魯番的情況,然後命廚房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席,與兩位功臣一道用餐,隨後,派青衣衛護送兩人出去,又派人去平涼把那位卡爾滿刺的使者,還有梁記的掌柜伍思德接到長安府來。
兩天之後。許梁在巡撫衙門裡單獨會見從土魯番來的使者,在使者熱淚盈眶的注視下。許梁當即拍板,將組建一隻商隊。長期與土魯番的卡爾滿刺合作。
使者的感激是以實際行動來表達的。他匍匐到許梁腳邊,居然十分虔誠地親吻了許梁的鞋面。
許梁將早就備好的一份禮品交到使者手上,客氣地將使者送走,待陳瑜和王大壯兩人陪著那使者走出了巡撫衙門大堂之後,許梁立馬脫了那雙曾經沾了某人口水的鞋子,命人敢快拿去洗了。
留下來的都是許梁的心腹:課稅司提舉羅百貫,青衣衛檔頭鐵頭以及梁記掌柜伍思德。
三名屬下見許梁重新換了雙新鞋子,落座之後,羅百貫便提醒道:「大人。雖說朝庭明令禁止與外邦交易貨物,但眼下為了火藥的製造,咱們也就顧不上了。不過,屬下還是想提醒一點,布匹,茶,和藥材這一類的東西倒也無關大局,但生鐵交易,卻是要慎重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點不得不防。」
許梁點點頭,看向伍思德,正色道:「這也正是本官要對伍掌柜你說的。其他的東西都好說。涉及到軍備物資,沒有我的手令,一斤一兩也不得運過去。」
伍思德見許梁說得鄭重。當下也認真地聽了進去,鄭重地點頭。道:「屬下謹遵大人指令。」
許梁道:「與土魯番貿易的事情,就交給伍掌柜去辦。不要以梁記或者官方的名義。而用地方商隊的名義去做這些事情。至於布匹和茶這些尋常貨物的供應嘛,本官已經去信給南方通天下物流的葛喬了,貨物不成問題。還有,你的人到了土魯番之後,與那滿刺卡爾保持密切關係的同時,也要找機會與當地的高層接洽上。那邊的什麼城池頭目啊,生意做得越大越好。最好能直接聯繫上他們的速檀!」
許梁吩咐的事情,伍思德都一一記下。
商隊籌備工作,伍思德以最快的速度,在第三天便組建好了一支商隊,滿載了貨物,與那土魯番滿刺的使者一道啟程,往西域而去。
商隊出城的時候,許梁更站在城樓之上,安靜地看著。天空不作美,飄著毛毛細雨。青衣衛檔頭便在許梁身旁舉把傘,替許梁遮擋雨滴。
城門附近的街道上,兩名課稅司的稅吏正從一家酒樓里出來,酒樓掌柜滿臉陪笑地送兩名稅吏出來,待稅吏進了下一家店面,那酒樓掌柜便恨恨地呸了口口水,一甩長袖,閃回了酒樓裡面。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許梁幽幽一嘆:「看來長安商戶對於新稅法還是不怎麼接受哪。」
鐵頭在一邊輕笑道:「少爺,商人最是重利。多少年來商人交稅最輕,他們已經享受慣了,一時間倒要叫他們月月掏錢,他們當然不願意了。哦,我聽說陝西的鎮守太監對於少爺您取消了礦稅,統一納入到商稅管理,私底下意見老大了,很是說了些難聽的狠話。」
許梁微微一頓,問道:「這位新來的鎮守太監叫什麼名字?」
鐵頭道:「姓馬。」
許梁嘿嘿一笑,搖頭道:「看來這位馬公公眼力勁也不怎麼樣,他就沒想想前任鎮守太監是怎麼死的?!哼!找個時機,讓他消失。礦稅都取消了,陝西還要鎮守太監做什麼玩藝兒!」
鐵頭應了一聲。
許梁開始抬腳走下城樓,鐵頭和一眾青衣衛急忙跟上。不緊不慢地踩到台階上,許梁忽然問鐵頭道:「前陣子巡撫衙門呈報上去的關於陝西官員補缺的奏摺,朝庭有回音了嗎?」
鐵頭搖頭道:「猶如石沉大海。呃,對了少爺,東廠督公餘公公的人馬已經進入陝西慶陽了。預計也就是這兩天便會進長安了。」
許梁微微一嘆,問道:「東廠來了多少人?」
鐵頭道:「兩百多號人吧。」
許梁點點頭,不再問話,下到了街道上。
許梁原本以為東廠廠督余公公會徑直到長安府來宣旨拿人,結果三天過後,非但沒有見到余公公的人,反倒得到稟報,余公公在慶陽府停留了一天,便又折向延綏府去了。
三邊總督楊鶴就在延綏。
延綏巡撫衙門內院,警戒森嚴,令巡撫衙門的軍士驚奇的是,負責警戒的還不是巡撫衙門的人,而是東廠廠衛。
內院會客廳里,坐著的只有四個人。三邊總督楊鶴,延綏巡撫洪承疇,東廠廠督余公公,還有一位,卻是京營總兵王朴。
楊總督的手邊擱著一份聖旨。聖旨的內容在座的四人都已經看過了,大傢伙都沉默著。
東廠廠督余公公陰陰的一笑,如同鴨子叫的嗓門問道:「總督大人,巡撫大人,皇上的旨意二位也看了,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洪承疇皺了皺眉頭,看了三邊總督楊鶴一眼,見他沒有接話的意思,便輕咳兩聲,說道:「余公公,王總兵,皇上的意思本官與楊總督都明白。只是如今許梁手握重兵,十分警覺,我等若依皇上的意思調兵逼近長安城,萬一許梁狗急跳牆,舉兵對抗怎麼辦?難道讓我大明將士自相殘殺不成?」
東廠廠督余公公斜了眼洪承疇,陰沉地目光在洪巡撫臉上掃來掃去,陰陽怪氣地說道:「洪大人這話說得不對吧?本督記得長安城裡,原來的都指揮使司的兵力都被許梁拆散了,分給了賀虎臣,賀人龍這兩個莽夫!如今駐守長安城的可是那許梁私自招募的兵馬!既然是私自招募,還算得上大明將士這一稱呼嗎?」
洪承疇聽了,沉下臉來,沉聲說道:「即便是許梁的私軍,駐守長安的,也有三萬之眾。你讓本官和楊總督調撥一萬兵馬隨王總兵過去,以兩萬對陣三萬?廠公大人難道以為這樣便有勝算?」
廠督余公公輕哼一聲,冷笑道:「洪大人似乎忘了一點,長安城裡可不單單只有許梁的私軍,還有陝西三司,長安府衙,錦衣衛西安所,陝西苑馬寺,鎮守太監等等,那些人可都是忠於朝庭的!只要咱們大軍一到,本督相信,城內的軍民必定倒戈相向,大開城門,恭迎我等入城。」
洪承疇終於發現和這位眼高於頂的東廠廠督分析形勢是個極嚴重的錯誤,索性便不再答話,閉了嘴。
余公公見狀,惱怒道:「本督管不了這麼多。皇上的聖旨在此,該怎麼做,兩位大人掂量著辦吧!」
楊總督終於發話了,他看了看手邊的聖旨,道:「一切按皇上的旨意辦吧。」
余公公和王總兵兩人終於滿意起來。
便在此時,門外守衛的東廠廠衛叩門了。(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8s 3.693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