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庭震驚。大明立國二百餘年,下屬狀告上級的事情屢見不鮮,可許梁這封奏摺還是引起了這麼大的反響,實在是因為這封奏摺里狀告的事情太奇葩了。
據朝中有心人傳到平涼官場的消息,在這封奏章里,作為平涼知府張鳳奇的直接下屬,許大人是長期被無良上級張知府欺凌和壓迫的一方,說好的清剿流賊,按人頭點數,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公平買賣,還立了合約,然而張知府卻食言而肥,在梁軍付出慘重代價打下隆德和莊浪後,張知府拒絕按合約付款,就連區區一點點撫恤銀還是許同知三番兩次低聲下氣,向張知府求來的……面對強勢的張知府,善良而單純的許同知純潔的心靈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傷害,差點就跳河自盡了。
弱小的許同知泣血上疏,肯請大明崇禎皇帝陛下,朝中六部九卿,為許同知作主,替他申張正義,要回張知府惡意蚟]..欠的賞銀。
據說崇禎皇帝看了奏章之後,啼笑皆非。但凡官場上這種見不得光的交易,買志雙方都不會傻到去主動曝光,讓同僚恥笑。然而,許梁盡然就這麼幹了,還幹得理直氣壯。
朝庭的反應尚未可知,作為被告方的平涼知府張鳳奇倒是先有反應了。
張知府已經病了三天了,據知府衙門裡侍侯的下人們不經意間傳出的消息,張知府如挺屍般橫在床上,兩眼無神地盯著帳簾,長吁短嘆。時不時還發出「既生瑜,何生亮」之類的感慨。郎中開出的藥,熬好了放在床頭。張知府一口未動。
許梁聽說之後,嘿嘿一笑,渾然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妥。整日裡依舊忙著籌備平涼皂膏廠的事情。
至多再過三五日,咱這平涼皂膏廠便可以開工生產了,這邊一開工,連銷售渠道都是現成的,許府里原有的店鋪,加上最近接收的樓家的產業,這便是條寬闊的產業鏈哪。
坐在回平涼城許府的軟轎里。許梁欣賞著街邊的景色,暗自想著。想到涇州梁家前兩日突然提出的想法,許梁不禁對這梁隱先和梁子期父子高看了一眼。在聽說許府建造平涼皂膏廠之後,梁子期找上門來,期期艾艾地提出希望和許府的生意再次加強合作,而且梁家的條件相當誘人。建造皂膏廠的費用全部由梁家承擔,事後的銷售渠道,梁家所有的店鋪也全力支持,而梁家期望占有平涼皂膏廠一成的股份。
這真是赤裸裸地倒貼上門。面對梁家的誠意。許梁稍一合計,便痛快地答應了。
許梁想著,雖然地勢平坦,然而軟轎里還是有些搖晃。許梁隱隱地便有些乏意。正想靠著小睡一會,忽的街邊酒樓門前幾個身影引起了許梁的注意。
酒樓的大店門之下,一身錦袍的韓王世子正站在門口與走上前來的平涼知府張鳳奇搭訕。旁邊陪著幾員地方官員。赫然是鎮原知縣史俊生,固原知州陸澄源。還有兩員武將,卻是安東中衛指揮使葉延慶和指揮同知黃子仁。
張知府看上去眼色憔悴。強笑著應答幾句,便隨著韓王世子朱子健進了酒樓里。安東中衛指揮同知黃子仁進去之前,似乎還朝許梁軟轎的方向看了一眼。
張知府不是病得都下不了床了嗎?怎麼與韓王世子搞到了一起?這黃子仁怎麼回事,居然也跟著混到了一塊?許梁心裡突生出幾個疑問,回想起這幾個人親切交談的情形,臉色便有些不快,踢了踢轎板,催促著軟轎加快速度。…
其他人能夠圍繞在平涼知府張鳳奇和韓王世子朱子健身邊,許梁一點也不意外。然而黃子仁居然也加入了他們的小圈子,許梁便有些不舒服。黃子仁是與許梁同期穿越而來的人,對許梁的能耐和手段最清楚不過,原本許梁與黃子仁該是情同手足的兄弟,然而自從許梁出事,而黃子仁袖手旁觀,還挖許梁的牆角之後,許黃二人漸漸的已形同路人。
連帶著那馮敏兒與馮素琴兩表姐妹的關係也很冷淡。想到馮敏兒那一貫的尖酸刻薄,許梁不由得感嘆,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必有一個賢惠的女人,而一個失敗的男人背後,肯定也必有一個壞事的女人。馮敏兒無疑正是這種女人。
只是這幾個人搞到一塊,許梁雖然不懼他們鬧事,卻也要防著他們背地裡下黑手,搞破壞。回到許府,許梁便安排青衣衛偵緝處重點監控這幾個人的動靜。
穿過曲折的遊廊,轉而進了內院。許梁抬頭不經意地一看,眼前一亮,只見院中碎石花徑旁邊,一名麗人倚柱而立,她上身套了件淡粉色對襟的短衫,罩著一身米白色碎花長裙,娉娉婷婷,衣袂輕舞。
許梁心裡痒痒,輕手輕腳繞到她身後,正要突然出聲捉弄她一下,忽的見她蛾眉輕皺,臉色怏怏,不由得停止了捉弄的想法,輕咳一聲。
戴鶯鶯正悄悄地想著心事,聽得聲響回過神來,見是自家相公,不由展顏笑道:「相公,你回來了。」
許梁嗯了一聲,踱上去與她並肩而立,柔聲問道:「鶯鶯剛才在想什麼呢?可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戴鶯鶯神情略為慌亂,強自鎮定道:「沒有啊,哪有。」
許梁側過身,手搭上戴鶯鶯彈性驚人的腰身,攬她入懷,道:「鶯鶯,相公這陣子雜事情挺多,對你們關心不夠,這是相公的錯。等著吧,待局勢穩定了,相公陪你們的時間便多了。」
戴鶯鶯聽了這話,只覺一股暖流湧上心間,烘得渾身都暖洋洋的。她羞紅了臉色,搖頭道:「不是的。妾身知道相公是做大事的人,手底下這麼多弟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事事都得操心。妾身不怪相公,只是……」
「只是什麼?」
戴鶯鶯抬眼凝視著許梁,微微嘟起了簿唇,輕嘆道:「只是妾身整日呆在府里,無所事事,覺得太悶了些。」
許梁覺得好笑,道:「怎麼會呢?」他指著小院裡亭台樓閣,花花草草,搖頭晃腦地道:「你看這春暖花開,草長鶯飛,動物們都到了思春的季節……」
「相公,現在是十月了,秋天都快過了。」戴鶯鶯瞪大眼睛,糾正道。
「咳咳……這不是重點。」許梁尷尬地道:「鶯鶯你是許府的二夫人,在咱們大明朝,大凡官員的妻妾的日子,不都是每日裡賞賞花,喂喂魚,逛逛街,刺刺繡什麼的嗎?」。
戴鶯鶯臉色更紅了,捏起粉拳,輕捶打著許梁,嗔道:「相公又來取笑人家,你明知道妾身從小到大,連針線都沒摸過的人,除了會耍一把大刀之外,什麼都不會。」
「哈哈。」許梁笑著,刮一下戴鶯鶯秀氣的鼻尖,摟緊了些,道:「好了,相公逗你呢。我怎麼會不知道鶯鶯你自小與從不同,那些女紅針線,都是尋常女子們幹的事兒,咱們鶯鶯是不屑一顧的。」…
戴鶯鶯俏巧地白了他一眼,鼻子一皺,仿佛在說,你知道就好。
許梁想了想,道:「鶯鶯你整日在府里閒著也不是個事。要不你去幫幫素琴,替府里打點生意?」
「妾身連算盤都經常打錯,相公就不怕生意賠光了?」戴鶯鶯道。
「那……要不你去幫著仙兒訓練戲班子吧?」許梁捏著下巴,又建議道:「鶯鶯你一身武藝,指點戲班子裡那些武僧肯定綽綽有餘。」
戴鶯鶯還是搖頭,道:「妾身學的可都是打架殺人的真功夫,如何教得了那戲班裡的花拳繡腿?」
許梁沉吟半天,嘆口氣,無奈地道:「那……便只有最後一條路了,你還是回來接著擔任相公我的侍衛隊長吧。」
「真的?相公也這麼想的?」戴鶯鶯雀躍不已,呵呵呵地笑得花枝亂顫,「方才妾身琢磨了大半天,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個適合我。」
許梁哈哈一笑,取笑道:「嗯,你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相公……你又取笑人家!」
第二天,許梁剛準備出門,軟轎剛剛抬到跟前,就見戴鶯鶯一身湖水綠的緊身勁裝,腰間掛著把朴刀,刀身用牛皮刀鞘裹著,淺笑吟吟地等著許梁。
許梁打量陣,贊了一句:「你進入狀態倒挺快!」
許梁進了軟轎里,一行人便朝平涼皂膏廠方向走去。今天,是皂膏廠正式開工的日子,馮素琴像模像樣的搞了個開工儀式,許梁是趕去捧場的。
行至半路上,兩匹快馬追趕上來,馬上的騎士翻身下馬,在軟轎前拱手叫道:「許大人,總督大人有請!」
許梁皺了皺眉頭,道:「你們回稟總督大人,就說本官尚有要事,明日便去拜會。」
騎士又拱手道:「許大人,總督大人命,請大人即刻前往固原見駕!」
軟轎里沉默一陣,許梁終輕嘆道:「前頭帶路。」(未完待續……)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9s 3.707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