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進山的時候被巡查的李家軍暗哨發覺,不多時從山上衝下來一隊上百人的人馬,與負責進山大道的賀人龍部廝殺一陣,被賀人龍部殺退回山中。
許梁帶了三千梁軍繞到山的南面,準備在既定的那條進山小道上設卡,封死李家軍下山的路。然而趕到既定地點,許梁才大呼上當,那條原本在武總督行軍地圖上標明為羊腸小道的山路,不知何時已被山上的李家軍改造,形成了一條寬五六尺的大道,從路上留下的馬車痕跡上看,眼前這條路應當也被李家軍當做了主要要道。
恰此時有一隊李家軍士兵下山,與梁軍不期而遇,雙方又幹了一仗,雖然對方被擊退,但梁軍也傷了十幾個人,可謂出師不利。
梁軍一面抓緊時間構造防守工事,一面派人回去向武總督稟報情況。三千多人忙活了一個下午,總算在那條道上連挖了三排大坑,又搭建了四個箭塔,塔前放置三排拒鹿馬,三千梁軍就在道路一邊安營紮寨,準備將山上的李家軍圍死困死。
當晚拂曉時分,山中的李家軍突然發起突襲,原本靜悄悄的馬嶺忽然殺聲四起,黑夜裡也不知道有多少李家軍士兵在向明軍的陣地衝擊。
許梁嚴令梁軍各部駐守各處,不得隨意撤離,遇到衝上前的李家軍便用弓箭還擊,這般安排之下,梁軍陣地接連打退了三撥李家軍的衝擊,待得天亮,只見山道兩邊留下上百具李家軍屍首。
此夜以後,山上的李家軍接連三天未發起衝擊,也沒見到大隊人馬突圍。而此時梁軍的糧草已經不多,許梁無奈,只得命胡小勇帶五百兵勇下山去購置糧草。
第三日,武總督再次召集各路將軍開會。慶陽守備賀人龍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其實這也難怪,賀守備的防區原本就是寬闊的進山大道,防線長,受李家軍的衝擊力量也最大,光這幾日,賀守備軍中陣亡將士已達六百餘人,有兩次賀守備氣得都要直接帶兵攻山,好在被王公公派來負責督戰的東廠番子攔住。
然而王公公不管賀人龍強烈要求攻山,依然命各部不得輕舉妄動,嚴防死守。
又過幾日,明軍不攻山,山上的李家軍也沒有率軍突圍的意思,雙方暫時出現相持狀態。
山上的李家軍不突圍,原本可能是自知實力太差,突圍不了。然而明軍這邊居然也沒有動作的意思,這就讓人費解了。好像王公公對捉拿李廷一點都不著急一般。
王公公不急,許梁卻不能不急。仗打成這個樣子,許梁想向山上的李家軍通個消息都沒辦法。更重要的是,胡營主用白花花的銀兩買回來的糧食已所剩不多了,再這麼無期限地乾耗下去,梁軍就要彈盡糧絕了。
許梁親自找上武總督的營地,求見武總督,然而武總督閉門不見。許梁不死心,又去了兩次,兩次都吃了閉門羮。
搞什麼飛機?還打不打了?
武總督指示不許動,各路將領心裡都憋了一肚子火。因為明軍被勒令不動,可山上的李家軍沒這限制,經常三更半夜派百十號人摸到明軍營地邊,抽空放冷箭,或者放一把火,就算傷不了幾個明軍士兵,能噁心噁心圍山的明軍將領都是好的。類似的事情在馬嶺各處防線上持續上演,半個月下來明軍疲憊不堪,士氣低落。
賀人龍最是爆脾氣,在與許梁一般吃了兩回閉門羹後,找人聯合了各路將軍,聯名上武總督的帳前討個明確的說法。
除了總督府的那個游擊將軍李英外,其他各路領軍將領,慶陽守備賀人龍,安東中衛千戶龍峰,鎮原知縣許梁三人聯袂前來討說法,武總督眼看躲不過去了,才終於派人出來向許梁等人回話。
回話的消息讓許梁等人吃驚不已,武總督居然又聽從了王公公的建議,在明軍大軍圍山期間,密秘地派人上山去向李家軍談判招降!
實在是太氣人了!,要圍而不攻,生擒李廷的是你王公公,現在要談判招降的還是你王公公!這不是把各路將領都當猴耍嗎?據說賀人龍回營後把桌子都掀了。
許梁冷笑不已,在營門前盯著那條封死的進山道路端詳了半天,咧嘴一笑,把邢中山,胡小勇兩人叫進帳中,如此這般一陣交待,邢,胡二人心領神會地布置下去。當晚天黑時分,便從梁軍營中鬼鬼祟祟地走出兩人,順著山道便進山去了。
這兩人晚上進山去,直到過了兩天都不見回來,許梁,邢中山等知情的人便在心中哀嘆,這兩人怕是回不來了。
就在許梁猶豫著要不要再派人進山去的時候,那先前派出去的兩人居然在第四天的深夜回來了,隨他們一塊回營的,還有兩名黑衣人。
頓時梁軍營中如臨大敵,戒備森嚴,而中軍大帳守衛林立,帳門緊閉。
中軍帳中,許梁,邢中山,胡小勇等三人與那兩名黑衣人相對而坐。就見其中的一名黑衣人摘了頭上的黑巾,露出盤在頭頂的一頭秀髮。
「四小姐當真是女中豪傑,藝高人膽大,許某佩服。」許梁道。
那黑衣人居然是李家軍的首領,人稱四小姐的李廷。四小姐不理會許梁的恭維,開口就問:「世上知道本小姐與魏忠賢的關係的沒有幾個,是誰向朝庭告的密?」
許梁道:「據本官所知,一個月前有西北忠良之士向剛上任的三邊總督武之望大人檢舉了四小姐的身份。」
四小姐猛地一捶桌子,銀牙緊咬,恨聲道:「樓家這幫小人!」
許梁道:「四小姐,本官的提議你意下如何?」
四小姐顯然是知道許梁說的是什麼提議,她盯著許梁,邢中山,胡小勇三人看了一遍,搖頭道:「馮姐姐人我可以交給你,但我的條件也要改一改。」
「你說。」
「我把馮素琴放了之前,你得保證我手下近萬人成功撤出馬嶺。」四小姐道。
「這不可能!」許梁叫道:「即便是暗中放了你四小姐,我許梁都要擔天大的干係,若是你李家軍全部在我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你讓我拿什麼向上面交待?」
「可是你家夫人在本小姐手裡。」四小姐威脅道。
「那也不成!」許梁說得不容商量。
四小姐沉默一陣,吐出口氣,從懷中將一個黑布包住的包袱放到桌上,道:「好,那我加碼。」
許梁,邢中山,胡小勇等三人都緊盯著那黑包裹,驚疑不定,那布包四四方方,看不出什麼來頭。
「這是什麼?金磚嗎?」梁軍營主胡小勇怪叫道:「我家將軍不缺錢!」
四小姐凜烈地一笑,將包裹打開,卻見裡面包著的居然是本書,她將那書呈到許梁面前,道:「許大人你若肯放我李家軍一碼,我便告訴你一個有關我外公魏忠賢的一個大密秘。」
許梁將那本書拿在手上,看了看,又翻了翻,大驚小怪地叫道:「這是《金剛經》?」
四小姐點頭。
許梁啪地將那本在街面上書店隨處能買到的《金剛經》摔到桌上,像看白痴一般看著四小姐李廷,道:「你送我本佛經算什麼意思?想勸本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再大發慈悲,放你們一條生路?」說著,許梁自己先笑了起來,邊上邢中山和胡小勇也跟著發笑。
四小姐卻一點笑意都沒有,她重新將那本佛經放到自己面前,看著發笑的許梁三人,神情鄭重地道:「你們現在發笑,那是因為你們還不知道這佛經代表著什麼。許大人,你可知道此番明軍大軍壓境,東廠的那條老狗王體乾為何執意要你們只圍不攻麼?」
許梁愣了愣,這也正是許梁一直猜不透的地方,王體乾怎麼說也是三朝元老,經歷豐富,以其智力水平來看,怎麼著也不會幹出讓上萬明軍圍住一座山,只圍不攻的荒唐事來。
「原因就在這本佛經上。」四小姐嘴角帶著對王體乾的不屑,冷冷地說道,「我李家軍被圍,原本只當是死路一條,不料與明軍對沖幾回,居然發覺明軍只圍不攻。哼哼,起初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七天前,王體乾那老狗派人偷偷摸摸地送來一封密信和這本《金剛經》,我才知道這老狗打的什麼主意,他那在京城的主子又想幹什麼。嘿嘿,哼哼,崇禎狗皇帝害得我魏家家破人亡,我又豈能讓他稱心如意!」
許梁越聽越迷糊了,他又將那本佛經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翻看,從紙張到字跡,都是尋常的佛經,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見四小姐咬牙切齒,一付恨崇禎入骨的模樣,心中一動,不由驚疑地問道:「莫非你那什麼魏家的大密秘,就與這本佛經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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