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衛和大沽港口都已經被水師和陸戰隊控制。∑。∑」張國棟在劉鈞的病床前向他稟報。「我們還控制了衛河沿線,扼住了通往京師的運河。天津鎮總兵劉澤清以及麾下官兵,都很配合的交出了城防控制權。」他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劉鈞躺在床上,情形看起來很糟糕,胸口裹著厚厚的紗布,上面還染著暗紅的血漬。而劉鈞的臉上,也略顯臘黃,嘴唇蒼白,眼神也有點暗淡無光。
不過事實上,劉鈞絕沒有看起來這麼糟糕。
他確實被弩箭射了,但射他的人既不是皇帝派出的東廠殺手,也不是滿清派來的死士。那一箭,是楚軍射的。說白了,這一箭其實是劉鈞自導自演的苦肉計。但知情者極少,整個計劃沒超過十人知曉。
張國棟是知情者之一,刺客也是他安排的人,非常值得信任的手下。
不過整個計劃還是十分冒險的,劉鈞甚至不敢讓太多人知道,連傅山都沒告訴。孔子也說過,禍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為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幾事不密則害成。白話意識就是亂象的由來,是因為言語。國君不保密則失去臣子,臣子不保密則失去身命,機密的事情不保密,則造成失敗。
對於劉鈞現在在做的事情,只能做不能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雖然說這只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可那一箭確實是真的。不過沒表面看起來那麼嚇人就是,事先已經在衣服里穿了兩層甲,不過為了效果真實些,劉鈞也是很拼的。
所做的防護並沒有打算完全擋住箭,那一箭入肉不淺,只不過特意避開了要害,加之劉鈞事先藏了一袋在那裡,因此中箭之後,鮮血直噴。場面相當逼真,效果驚人。
當時劉鈞直接倒地,然後早有準備的張國棟立即帶兵圍住劉鈞,他親自抱著劉鈞上車。進入巡撫衙門後院後。也第一時間派人接管了衙門,團團守衛起來。
此後為劉鈞救治,也是事先安排好的楚軍軍醫,且醫治的過程是在張國棟親自守衛下進行的,並沒對外人開放。從頭到尾,都沒幾個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們只是在劉鈞昏迷過去之前下達的那幾條命令後,依令行事,帶兵控制天津諸城。
張國棟是劉鈞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門生,忠心絕對可靠。
「如此就好。」劉鈞笑笑,他現在依然不見外人,巡撫衙門後院由張國棟親自帶兵守護,任何人都得先經過他才能見到劉鈞。「雖說是演戲,當時流的血大多是假血,可那一箭也確實是射傷了劉鈞的。只不過是避過了要害。「約束好九頭鳥們的情緒,我們需要大家的憤怒,但一定得在控制之內。」
張國棟替劉鈞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大帥,弟兄們都情緒激動,好多人都在說這是朝廷過河拆橋,軍心可用。我們現在已經控制了天津,有北洋水師幾萬兵馬在,我們能順運河直抵通州,兵叩京師。另外登州和遼東還有九萬兵馬。幾天之後就能調來。大帥,我們何不趁此機會,一舉入京?」
「冬狗子,凡事得順勢而為。切不可冒然逆勢而行。莫要急切,急切要不得。我們現在已經走完極好一步,得等另一步棋的結果。那步棋沒有結果之前,我們什麼都不能做。」
劉鈞導演的這次遇刺戲碼,除了要調動九頭鳥的憤怒外,最重要的還是要暫緩入京。一旦入京。事情就沒那麼好辦了。
他必須得等到京師那邊有了結果之後,才能入京。而且,那個時候必須得是帶著大軍入京。現在他在天津遇刺,劉鈞順勢把正好在天津港的北洋水師調過來,讓他們以查找刺客為名先控制了天津。
萬事俱備,只欠東方了。
對於張國棟提出的直接率兵殺過京師的提議,劉鈞並不贊成。那樣的做法,等於就是直接造反了。
劉鈞要做的正是儘量避免出現公開造反這個結果,劉鈞又不是什麼真正的朱明宗室,他若起兵造反,就算一時奪得京師,天下也不肯服的,必然四方反叛,那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我得到消息,皇帝已經派了大臣帶著御醫趕來天津了,還派了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部聯合查辦這件刺案,並讓東廠和錦衣衛協同偵辦。」
「不用擔心,我挨的這一箭可不是白挨的,就算御醫來了,也露不了餡。」劉鈞毫不慌亂。
「我們在等什麼呢,大帥?」張國棟問。
「等刺客。」
「等刺客?什麼刺客?」
劉鈞一本正經的答道,「我懷疑行刺我的人是清虜派來的,他們可能不止派了一個刺客來,可能不打算行刺我一人,他們或許會去行刺皇上。」
「韃子刺客要行刺皇上?」張國棟已經驚的嘴巴大張合不攏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大帥的詳細計劃。他震驚了好半天,然後才放低聲音問道,「大帥認為他們能成功?」
「事在人為,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總要試一試才知道結果的。」
張國棟沒有再細問,也不會去細問。該讓他知道,大帥自然會告訴他,不過他還是震驚無比。行刺皇帝,事情怕是沒那麼容易得手吧。
劉鈞卻不這麼認為,崇禎居於紫禁深宮,正常情況要刺殺崇禎確實很難。但劉鈞的叔父可是錦衣衛指揮使劉僑,劉家錦衣世家,在京師經營數代,一直都是錦衣衛系統的。對於宮城防衛,那是相當熟悉。
真要是滿清派來的刺客,他們要潛入皇宮刺殺崇禎的成功可能率不足萬分之一。但劉僑這樣本來就熟悉宮城,還本身就負有一部份防禦職能的人,要得手的機會可就大多了。
劉鈞選擇這條路,也全因為有劉僑可用。
現在,劉鈞導演了一出遇刺大戲,趁機讓北洋水師控制了天津後,需要做的就是靜待京師劉僑的好消息了。
京師。
錦衣衛指揮使劉僑府中後花園的假山下,有一間地底密室。
夜半時分,劉僑獨自來到這間密室。他獨自一人,掀開假山下的掩藏的蓋子,一步步的踩著木梯下到裡面。他燃起一根蠟燭,將密室照亮。
密室並不大。裡面存放著不少一些金銀珠寶,還有一些瓶瓶罐罐。
密室里的金銀少了許多,現在劉僑也如許多官員富豪一樣,把金銀存入四海銀行換成存單或者銀票,或者乾脆換成銀元券。一些值錢的古董字畫珠寶。也往往存進銀行的保險箱裡,方便還更保險。
不過密室里還是留了一些,以備急用之時。但今天劉僑半夜來到密室,並不是來取這些金銀珠寶的,他來是為了從那些瓶瓶罐罐中取一樣東西,一瓶毒藥。
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子,裡面是酒,藥酒。喝了之後會讓人亢奮無比,然後瘋狂的一種藥酒。滴上一滴在酒里,喝了後會龍精虎猛。能夜御兩女,滴兩滴,能一夜七次。但若是把這一小瓶都倒在酒里喝下去,必死無疑,神仙難救。
這是一種可怕的東西,能讓人慾死欲仙,也能讓人真的在興奮滿足中死去。
崇禎十四年八月初五清晨,北京城已經帶著絲秋的涼意。
昨晚上下起了雨,到了早上還沒停過,秋風夾著秋雨。越發的顯得涼了。
鐘鼓樓的五更鼓敲過後,清冷的街道卻忽然之間喧譁熱鬧了起來,仿佛北京城突然就醒了過來。
街道上,馬蹄聲、車輪聲還有喝道聲等嘈嘈雜雜。通往皇城的各條街道上,大小各色官轎一乘乘的經過,還有一些更豪華的馬車駛過。
高官們前呼後擁,轎夫家丁成群。一般的小京官,也有自己騎著毛驢騾子上朝的。
天色尚早,但今天是逢五逢十朝會的日子。百官卻是不敢誤了時辰的。好在當今雖勤勉,但大明也早沒有天天早晨的規矩,不然,每天這樣摸黑上朝,大家是吃不了這苦頭的。
宮裡刻漏房報了時辰,參加早朝的文武百官在鴻臚寺官員的帶領下,在殿外按班排序站好。
「轉眼間夏天又過去了。」周延儒撫著鬍鬚,用江南口音說道。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有著一副漂亮鬍鬚的次輔吳甡答道,「去年此時,朝廷剛在遼西發起反攻,賜姓也在遼東奉命北上伐遼。」
「鹿友,賜姓在天津遇刺,現在還昏迷不醒,生死難料。陛下雖派去最好的御醫,可就算妙手回春,賜姓只怕也得休養很長段時間了。直隸總督統領京畿九鎮兵馬,負責京畿內外防禦重任,十分重要,不可片刻離的了人啊。鹿友,你看是不是當向陛下奏請先暫委一員大臣暫代直隸總督之位?」周延儒對吳甡說,「這些韃虜真是膽大包天,那邊剛訂下和約,這邊就派人行刺,此事絕不能輕饒。」
吳甡點點頭說,「韃虜此舉確實過份,不過眼下朝廷也不宜再與韃虜妄起干戈,尤其是賜姓還遇刺昏迷之時。」
「賜姓雖還昏迷,但楚軍可戰。」周延儒撫著鬍鬚道,「可韃子既然敢派人行刺賜姓,只怕還有其它動作,為穩妥起見,當立即從遼東抽調一支精銳配合北洋水師移駐廣寧、大凌河城,以防韃虜再犯遼西!」
「上次賜姓主持與韃虜和議,最終卻沒能把洪承疇和孫傳庭諸督臣總兵接回,如今遼西全靠吳三桂和祖大壽,我看可任楊繩武為遼西、寧錦總督。」吳甡道。
楊繩武是庶吉士出身,任過貴州道監察御史,河南巡按,曾經帶兵剿滅過白連教叛亂,後任順天巡撫,現在是兵部侍郎。楊繩武與吳甡關係較近,算是朝中江北黨人。遼西還空了一個總督之位,雖然現在的遼西總督不如原來的薊遼總督位高權重,可如果能抓住遼西兵馬,這對吳甡在朝中自然大有助益。
周延儒一聽,冷冷的道,「楊繩武崇禎四年的進士,資歷太淺,難擔此任。我意思,還是讓天津巡撫馬士英擔任遼西、寧錦總督一職。」
吳甡很清楚天津巡撫馬士英是周延儒的人,對此他自然也反對。他搖搖頭,很反對用馬士英,馬士英當初因貪污奪職,靠著周延儒才起復為天津巡撫。這天津巡撫還沒當一年,又要升遼西總督,哪有這樣辦事的。況且這個馬士英跟閹黨阮大鉞糾纏不清,也算是半個閹黨。馬士英甚至還不如周延儒的門生范志完,那位范志完被周廷儒提為遼東巡撫,結果呢,隨劉鈞圍瀋陽城時,他卻對一女真女子霸王硬上弓,還被人咬掉命根子而死,真是天大的醜聞。
周延儒見吳甡不肯同意,便退了一步。
「鹿友,不如這樣,讓楊繩武擔任遼西總督,然後讓阮大鉞出任遼東鎮江巡撫,你看如何?」
周延儒這是利益交換了,以阮大鉞復出擔任鎮江巡撫,來換取支持楊繩武任遼西總督。
吳甡想了下,道,「你是首輔,此事就按你意思辦吧。」
說話間,突然前面傳來一陣喧鬧聲。周延儒不滿的道,「何人敢如此喧譁?」
王承恩突然出現。
「周先生、吳先生,快隨咱家前去見駕。」王承恩一臉的焦急。
「王公公,這是怎麼回事?」
王承恩已經招來幾名內使抬了兩頂小轎過來,「兩位先生快上轎,事情一會說。」
小宦官抬著三頂小轎飛奔而走,一會時間就把王承恩三人送到皇帝寢宮。
周延儒下了轎子,一臉迷惑不解,「王公公,這是怎麼回事?」
王承恩對著二人心情沉痛的道,「陛下陛下要大行了。」
周延儒和吳甡一聽,腦子都轟一下炸響了。什麼叫要大行了,大行這個詞是能亂用的?大行,那是形容皇帝死亡的意思。
「走吧,進去之後你們就明白了。」
一入殿中,就聽聞的裡面一陣哭泣之聲。周皇后和袁田兩位貴妃,還有太子以及永、定二王及兩位公主殿下,都在殿中。
而崇禎皇帝,卻躺在龍床上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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