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大隊逃兵後的一個瘦弱清兵,在胡亂逃跑時,跌跌撞撞的不知摔了多少個筋斗,但每次都頑強地爬起來繼續往前跑。他是一個老兵油子,跟了羅九武、孫得勝不知多少年了,逃跑了不知多少次了,雖然常常逃跑落在別人後面,但每次卻都能逃出生天。
他估計今天還是能跑出去的。因為,他認為他天天吃不飽飯,對面的敵人肯定也是天天吃不飽的,反正他覺得這年頭,就沒有將領軍官不吃空餉喝兵血的,還能有當兵的吃飽飯的?大家都是餓著肚子跑,誰怕誰?
突然,他聽到後面傳來咚咚的一片堅實無比的腳步聲,他納悶了:老子吃飯拉屎都落人一步,今天難道老子時來運轉了,這次跑到前面去了?
但當他回頭一看,只見無數鐵血軍士兵端著明晃晃的刺刀潮水般衝過來,頓時嚇得全身癱軟,當即就像堆爛泥似的邁不動腳步了,舉起雙手,費了老鼻子力氣才稍稍挺直身子跪下去,用盡全身力氣聲嘶力竭地喊道:「我投降,我投降!」
「哼!」張大安手持著火銃刺刀正好沖在前頭,就從那跪倒的瘦弱清兵身邊經過,他只是用眼睛餘光打量了一下那清兵,只見他骨瘦如柴,如果是一頭豬肯定賣不了好價錢,便理都不理他,徑直朝前衝去。
與張大安一樣,鐵血軍士兵們都沒有理那要投降的清兵,繼續朝奔逃的大隊清兵追去。
那清兵跪在原地,嚇得屎尿俱下、冷汗橫飛,如果不是他這些年來每天都吃不飽,腸肚裡的貨確實不多,恐怕自己拉出來的屎尿汗液都會將他身體給全蓋過了。
不知過了多久,鐵血軍追擊隊伍都已經遠去了,後面才有一些鐵血軍士兵過來喝令他舉著手起來,集合在一塊離開戰場。到了這時候,那瘦弱的清兵才發現,像他那樣舉著手跪在地上拉出一大灘屎尿的清兵至少有一兩千人。
這是一群實在跑不動的清兵,但也是聰明地保住性命的清兵。
按照楊光的要求,只要不是窮凶極惡的清軍將領,如果願意投降的,可以給他們一條生路。但死罪免了,活罪卻難饒。他們將終生在鐵血軍監管下做一件事情——勞動改造!如果在勞動改造十年八年後,表現確實非常優秀的話,也可以讓他們重歸自由去做一個普通的勤勞老實的老百姓,為大中華的繁榮富強貢獻畢生的精力。
這是題外話,現在張大安卻沒時間去管這閒事,他一心一意都撲在逃跑的大隊清兵上面。
孫得勝的部下雖然善於逃跑,但在體能、行動速度上卻根本不是鐵血軍士兵的對手。
鐵血軍是經過長途急行軍趕到無為縣的,清軍也是經過長途急行軍趕到此地的,但鐵血軍不管多麼困難,都想方設法保證給養充足,不讓士兵餓肚子行軍打仗。而清軍綠營的那些軍官將領,在投降清軍前便習慣吃空餉喝兵血,不管補給多麼充足,士兵餓著肚子行軍打仗的都是常事。這樣一對比下來,就雙方高下立現了。
僅僅小半刻鐘的功夫,鐵血軍士兵便追上大隊潰退的清兵,從背後使用刺刀捅刺敢於逃跑的清兵。
不過這種一邊倒的屠殺,卻令張大安索然無味,他覺得這些只顧潰逃的清兵連一頭豬都不如,他張屠夫殺豬無數,從來沒反抗的豬還真的沒見過,這些清兵才打了三排子彈就稀里糊塗地潰逃,真的連豬都不如,怪不得滿清韃虜一來,就都像沒有骨頭一樣投降了。
不過,張大安很快有點不安起來:一直拱衛在第一旅左右兩側的百十餘騎,見清兵潰逃,也策馬追擊,憑藉著馬匹的速度優勢,竟然喧賓奪主地成了追擊清兵的主力,隨便一個騎兵拿一把馬刀,便殺得渾身上下沾滿了清兵的鮮血,也不知砍下了多少顆腦袋,也不知用馬蹄踏翻了多少清兵。
雖然這騎兵是楊光從騎兵旅中調來配合第一旅的,暫時歸第一旅指揮,但張大安卻有點小心思:這樣還得了,以後打仗豈不都是騎兵的天下了?哪裡還能有步兵的什麼位置?
想到這裡,張大安又是大喝一聲,撒腿猛跑起來,竟然越過許多逃跑的清兵,插進大隊清兵的人群中心,揮動刺刀,左右刺殺,砍刺倒了不知多少清兵。
主將如此勇猛,士兵們也都跟著像發瘋似的狂奔起來,殺得清兵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看得在陣後觀戰的楊光微微搖頭:「這張屠夫啊,還是滿腦子冷兵器時代的思維!只要是衝上去手刃敵人,就像打了雞血、吃了興奮藥似的!不行,這還得要加強洗腦!」
「壞事了!」
一直在後方督戰指揮的羅九武見前線一萬清軍一瞬間就崩潰了,這對面的敵人根本不是什麼散兵游勇,而是一支強悍的軍隊。這嚇得他連眼珠都幾乎要突出來了。他大腦中立刻轉過幾十個想法,但都覺得不妥,最後還是決定選擇最無奈也是最可靠的辦法:趕快逃之夭夭,保住性命再說!
羅九武在明軍中,多次與李自成、張獻忠所部作戰敗退,都是靠這過人的逃跑戰術,一次次躲過大難,一次次損兵折將,卻一次次升官。前方戰鬥不利,便立即想到逃跑後來日找機會再戰。
在百餘騎的簇擁下,羅九武急匆匆逃跑,拋下了兩萬多部下,也拋下了安廬池太巡撫劉應賓。
「怎麼回事?不就放了幾掛鞭炮,怎麼就怕得如此、如此……」
劉應賓在遠處只見鐵血軍陣地騰起一大團濃密的硝煙,傳來幾陣密集的火銃射擊爆響,前面的清兵便開始潰逃。
劉應賓在北京見過明軍三大營的什麼明火銃、三眼銃、魯密銃之類的火器,都是些聲響很大,但多是製作低劣、射程卻有限、精準度更是有限的武器,這先入為主地使得劉應賓以為天下的火器都是不好使的。他實在就不明白為什麼清兵會一瞬間倒下一大片,後面的人便不敢再沖,而是調轉身來用屁股對準敵人就跑。
劉應賓還在糊裡糊塗的時候,總兵羅九武也不見了蹤影,兩萬多清兵的潰逃就如同洪水般奔流般無可遏止。
劉應賓才想起自己曾經判斷羅九武、孫得勝帶的清兵戰力不行,只是自己戰前看到他們的部下行軍盛況以及羅、孫兩人爭著上戰場,便一時又被迷惑著了,以為他們真的很能打,誰料最終還是露出爛泥扶不上牆的原形來。
手足無措了一陣,劉應賓才橫下一條心來:「求人不如求己,就用八卦陣迎敵!」
這劉應賓是山東沂水人,自幼飽讀詩書,一直都是在朝廷禮部任職侍郎之類的文職,沒有臨陣作戰的經驗,對於戰爭的概念就是從書本上看來的,他特別推崇諸葛亮孔明,新建的撫標營,接連兩三個月時間,就天天親自鼓搗著訓練古書上的什麼孔明八卦陣。
在兵敗如山倒的情況下,沒有臨陣作戰經驗的書呆子劉應賓急了,便決心使出八卦陣來,先穩住陣腳,收攏潰兵,然後穩守反擊,大敗鐵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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