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南直隸千戶所距離軍營足有五里遠,獨立的一個三進院子,為的是避免用刑時的慘叫聲引來外人。浙江和南直隸是抗清主戰場,錦衣衛負責對滿清將領的偵查、漢奸的暗殺策反工作,最忙的時候這裡每天要處決二十多人,刑房審訊室自然成了殺人的場所。
錦衣衛刑房在院子的最後面,一個獨立的三間瓦房,這裡遠離院牆,周圍也沒有什麼樹木,很是幽靜。
李承恩站在外面看了看環境連連點頭,錦衣衛倒是會找地方。進入屋中是一間休息室,作為審問之人休息場所,左右兩間是刑房。李承恩隨便挑了一間刑房打開門,一股血腥味道迎面撲來。後邊跟著的幾個檔頭趕緊進屋打開門窗,放出屋中的晦氣,回身低聲說道:「廠督,這種髒活讓我等來干就行,廠督請外面安坐!」
李承恩那能讓他們來審問錢禮德,自己恨錢禮德入骨,現在不藉機報復還等什麼時候?
「不用了,將人犯帶進來,本督要親自審問!」
東廠檔頭不敢深問,趕緊將門外的錢禮德帶了進來。
錢禮德嘴裡塞的石頭泥土,再加上被刑具鎖著,早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再加上他可是知道錦衣衛刑具的可怕,以前都是自己審問別人,現在輪到自己不禁腿肚子發軟,一屁股坐到地上。
但是那幾個東廠檔頭那管這些,錢禮德這樣的人他們見的多了,不管在外面多麼牛逼,只要落到東廠手裡保證讓你早登極樂世界。
錢禮德被帶進屋中被綁在木樁上,頭髮塗滿漿糊,用木樁上的鐵環勒住。這是怕用刑狠了,犯人出汗弄濕頭髮不好打理,用漿糊粘住就省事了,不過漿糊站到頭髮上肯定不好受,這就不是東廠檔頭們管的事了。準備完後在錢禮德額頭上用硃砂寫了一個「鎮」字,這是害怕犯人用刑不過死了變成惡鬼找檔頭報仇,看來惡人也怕惡鬼啊。
準備妥當後大檔頭躬身對李承恩說道:「廠公,準備妥了,請廠公問話!」
李承恩雖然是東廠廠督,但是刑訊這塊一直是掌刑千戶羅起鳳負者,可是今天羅起鳳並沒有跟著來浙江,而是留在廣東,沒辦法只有李大公公自己親自出手了。
雖然屋中窗戶開著,但是刑房常年處決犯人,血腥味一時散不了,李承恩掏出一個手帕捂著鼻子問道:「錢禮德,皇爺讓咱家問你,你都在外面說了皇爺什麼壞話了?」
現在錢禮德知道自己今天逃不過一劫,但是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鬆口,只要被東廠這幫王八蛋屈打成招,那自己的禍事來了,現在他所有希望都在侍衛老五身上,只有佟養甲能救自己。
「曹老狗,做你娘的春秋大夢,老子和陛下出生入死,還怕你這些小伎倆,來吧!有什麼都用在老子身上!」
看到錢禮德不說,李承恩對大檔頭點點頭,開始對錢禮德用刑。
錦衣衛這裡刑具分為夾棍、腦箍、攔馬棍、釘指等,這些還只是開胃菜,還有對付頑固之徒的刷洗、油煎、灌毒藥、站重枷等,這些能把人折磨得死去活來,生不如死。李承恩還要問錢禮德的話,自然不能用這些酷刑,上來先來三十鞭子開胃菜。
錦衣衛的鞭子和軍隊中的鞭子不同,錦衣衛的鞭子由牛皮編成,在鞭梢有一寸長的鐵蒺藜,沾上涼水後一鞭子就能讓你欲仙欲死。三十鞭子下來錢禮德身上根本沒有了好地方,被鞭子打的身上布滿了一指深的口子,肉皮翻著冒著血水。
錢胖子這幾年吃得好住得好,養尊處優胖的和豬一樣,哪裡受過這種罪,三十鞭子下來已經昏死過去。不過這難不倒東廠的刑訊老手,一盆涼水就讓錢禮德醒了過來。
錢禮德現在已經連罵的力氣都沒有了,閉著眼睛在那哼哼。看到錢禮德這個樣子李承恩心中解氣,想到這幾年被錢禮德欺負的不成樣子李承恩恨不得直接弄死他。
可是皇帝的話還要問,李承恩耐著性子問道:「錢禮德,咱家問你,神武元年八月初一,你是不是和人說過你和皇爺在武昌縣牢房裡的事!你是不是說起過皇爺殺了幾個潑皮之事?」
錢禮德聽李承恩這麼問心中一顫,這些話他是說過,不過當時是喝多了和部下吹牛逼,意思是當年自己和皇帝多好,其他的真沒什麼,沒想到讓東廠這些閹狗抓到把柄。
「曹芳,你放屁,老子沒說過,你冤枉我!我要見皇帝!」錢禮德知道這件事絕對不能承認,認了就是自己的大禍事,到時候不止自己,自己全家都不得好死。
李承恩看到錢禮德不承認,嘿嘿冷笑道:「好,我還怕你挺不住刑承認了,來人,給我上腦箍!」腦箍和夾棍類似,不過一個夾手指頭一個夾腦袋,在東廠歷史上被夾爆腦袋的也不是沒有,李承恩現在已經對錢禮德動了殺機。
眼看錢禮德老命不保,這時外面衝進來一個人,外面把門的幾個東廠番子想要阻擋,被這個人一人一腳踹的滿地亂爬。
李承恩聽到動靜抬頭一看,這個人他可認得,正是錦衣衛指揮同知王顯。
王顯在福建事完後回到了廣東,他作為大功臣受到了朱宏三的親自接見,同時王顯還是當年教導團第一批學員,更是朱宏三嫡系中嫡系,再加上在福建救了朱宏三最喜歡的女兒漁陽公主朱漁,朱宏三將王顯連升三級,成為僅次於錢禮德的錦衣衛二號人物,錦衣衛指揮同知,負責錦衣衛內六所事務。
本來今天王顯也要去陪皇帝出席宴會,可是沒看到錢禮德出現,他也很納悶,不過也沒多想,只是以為錢禮德暈船沒來參加。可是等到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南直隸千戶沈柱國派人來宴會廳找自己,說是有重要事情稟報。
王顯負責內六所,正是沈柱國正管的上級,他也沒想其他,跟著那個小旗出來見沈柱國。
沈柱國看到王顯出來鬆了口氣,趕緊上前低聲說道:「王大人,出大事了,剛才東廠的曹芳押著一個人來到我們那,說是要借用刑房審問人犯,下官看到東廠有陛下的聖旨也就同意了,可是哪想到東廠他們審問的犯人是指揮使錢大人,下官不敢做主,特來請問王大人該怎麼辦?」
王顯一聽沈柱國這麼說嚇得酒全醒了,怪不得錢大人和曹芳今天全沒來,原來出了這麼大的事。王顯和錢禮德相交莫逆,當年也是錢禮德去找皇帝要人才讓王顯加入錦衣衛,可以說錢禮德是王顯的恩人,現在錢禮德出了這麼大事王顯一定要幫忙的。
可是東廠廠督曹芳可是皇帝的近人,自己一個三品指揮同知看著牛逼,對上曹芳屁用不是,但是錢大人又不能不救,這可急死了王顯。
沈柱國在邊上看著王顯著急,低聲說道:「王大人,現在主要先讓曹芳停止用刑,如果錢大人挺不過來亂說,你我可是要倒霉的!」
王顯一聽對啊,如果錢禮德挺刑不過亂咬,以東廠曹芳的性子自己絕得不了好去。想到這王顯趕緊帶著沈柱國去刑房救錢禮德。
來到刑房門口東廠那幾個守門的番子還想要攔住王顯,王顯可不是沈柱國,那裡將這幾個普通番子放在眼中,上去一腳一個踹翻了事。
屋中的李承恩一看王顯來了有點撓頭,他倒不是怕王顯,主要這個王顯是皇帝的嫡系,並且和軍中很多將領交好,還是武昌郡王朱宏義的學生。李承恩大概最害怕的就是朱宏義了,他深知朱宏義和皇帝的關係,絕對不是自己這種家奴能比的。好在朱宏義平時對他這個太監頭不冷不熱,倒沒找過自己麻煩,現在朱宏義的學生來了如果處理不好惹惱朱宏義,面前的錢禮德就是自己的未來。
李承恩看到王顯進屋,不緊不慢的說道:「原來是王同知,本督在這奉聖旨審問錢禮德,不知道王同知來幹什麼?」
王顯也是混過官場之人,知道這幫死太監得罪不起,上前躬身施禮問道:「請問廠督,下官身為錦衣衛同知,可否看一下皇帝的旨意呢?」
李承恩很不高興,你一個小小同知也敢看皇帝的聖旨?但是他還是忌憚朱宏義的勢力,想了想還是將聖旨給了王顯。
「好,咱家就讓你們看看,免得說咱家公報私仇!」
王顯接過聖旨仔細觀看,聖旨很短,很快看完。完事後王顯恭恭敬敬的將聖旨交給李承恩。
李承恩一笑,問道:「怎麼樣?這次不懷疑咱家假傳聖旨了吧?」
「豈敢,給下官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懷疑廠督,下官只是看看陛下如何處置我們指揮使!曹公公,聖旨上好像沒說用刑吧!」
原來在這等著自己,這幫錦衣衛果然沒一個易於之輩。李承恩笑道:「王同知,聖旨上說了讓咱家審問錢禮德,難道你們錦衣衛審問犯人不用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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