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嗣昌躺在床上,回顧起了被漢王殿下遊說的過程:
崇禎十三年,皇貴妃娘娘重病,漢王殿下當時還未封王,就已經開始了遊說。
崇禎十四年初,漢王神奇地提前數月預判到張獻忠偷襲襄陽,自己被救了一命,心裡開始動搖。
之後漢王開始了進一步『威逼利誘』。
自己肯定不會對金銀珠寶、功名利祿動心,但漢王拿為自己父親平反相誘惑,這就讓人不得不動心了。
我自己的名聲可以不管,自己的性命可以不顧,但作為至孝之人,對自己父親的身後名怎麼能無動於衷呢?
至於『威逼』,那就更過分了,漢王殿下竟以『刨我家祖墳,將我家列祖列宗挫骨揚灰』相威脅。
漢王殿下若在崇禎十四年以前說這話,我一定對他嗤之以鼻。可惜啊,崇禎十四年,出了個天殺的汪喬年。
想到總督陝西三邊的汪喬年,楊嗣昌真是徹底服了:汪喬年忠於大明,值得肯定。
最後力戰流寇、兵敗被俘,堅守臣節、不屈而死,也是讓人大大地敬佩。
但問題是你閒得沒事,去挖李自成的祖墳幹什麼呢。
真愁死人了,以前大家再怎麼相互攻殺,都有一個最最起碼的底線在。
現在好了,你把李自成的祖墳一刨,把他列祖列宗挫骨揚灰,迎風一灑。
完了,這種事情一旦開了先例,那就全亂套了。
今天你挖了李闖的祖墳,明天流寇也挖你的祖墳,禮尚往來,很公平吧。
那麼接下來,誰的祖墳最先被挖呢?
李自成最恨的人是誰?汪喬年,他的祖墳在浙江,一時半會挖不到。
張獻忠最恨的人是誰?我,楊嗣昌。我的祖墳在湖廣,常德府武陵縣。
所以第一個被流寇挖祖墳的人是誰?答案呼之欲出了。
楊嗣昌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次自己是真被個十歲的孩子嚇住了。
皇貴妃娘娘和他的三個皇子都薨了,不跟著碩果僅存的漢王殿下共進退,還能怎麼辦?
如今國勢崩壞,流寇早晚會肆虐到常德府來。
只要我身敗名裂,張獻忠沒了顧忌,肯定會刨我祖墳啊,那都不用有絲毫懷疑。
除了上漢王的賊船,還有別的選擇嗎?
算了,或許只有漢王才能救大明也說不定。
九月初十,晌午,漢王府。
朱慈炤一個人靜靜坐在書房裡,悶悶不樂。果然反噬來了,自從送走了小姨娘,這十天事事不順,好運氣都在上個月用光了。
為了避免進一步引發宮中貴人們的猜忌,朱慈炤也不敢和王德化、駱養性等人聯繫了。
也不知道最近人們都在幹些什麼。
沒有情報,就判斷不准局勢。
正糾結之際,小桃端著一碗八寶粥推門進來。
見朱慈炤一臉愁苦,小桃卻笑道:「古人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主人十日不見小娘親,跟老了三十歲似的。」
朱慈炤點點頭:「你還別說,跟小娘親交頸擁抱,真是種享受。那觸感酥酥軟軟的,讓人神迷意亂。」
「哼,當著道人夸和尚,真不是好主人,奴家的心都被傷透了。」
「做我的女人要大度,知道嗎。以後我會有好幾個女人,那時候就不是嘴上說說了,而是真刀真槍地比較。」
小桃好奇地問道:「怎麼真刀真槍地比較?」
「讓你們跪成一排,我挨個享用。享用完了,再品頭論足,對你們的身子進行排名。」
小桃聞言羞紅了臉:「主人真夠刁鑽古怪的。」
「你現在跑還來得及,我給你安排個伯爵夫人噹噹,也不是什麼難事。」
「一奴不事二主,您就死了這條心吧,區區一個伯爵夫人,打發要飯的呢。」
朱慈炤無奈地搖搖頭:「你怎麼跟姨娘一個調調。我讓姨娘給我做正妻,她嫌麻煩,死活不干,非要給我做妾。」
「做漢王妃真是不一般遭罪,姑娘不想當很正常。像我們這樣傾國傾城、國色天香的女子,就應該以色事人,好好享受主人的滋潤就夠了。」
「你們姐妹倆倒是真能想的開。」
小桃點點頭:「奴家能不能冒昧地問一下,主人的後宮打算納多少女人?」
朱慈炤笑道:「如果姨娘執意不做正妻的話,那就娶一個勛貴之女做正妻,娶姨娘、你、再加一個女子做次妻。
等我掌了大權,我自己立規矩,你們都是妻。
只不過正妻要做個一本正經的大女人,跟呂后似的,拋頭露面,替我處理庶務,輔佐我爭奪天下。
你和姨娘做我的性奴,供我玩弄取樂。一妻三性奴,這男人做的也夠本了。
我信奉道家,就講究個知足常樂、適可而止。」
小桃驚喜地點點頭:「那感情好,三個女人分享一個男人,正好夠用。
奴家之前還以為您要弄幾百上千個女人呢。」
朱慈炤笑道:「我都想好了,等將來打完天下,就把皇位傳給太子,讓正妻留在京城輔佐照管。
我帶著你們三個小性奴在雲南找個山清水秀、四季如春的地方,開開心心過小日子。
雲南不僅水土養人,而且還有極品溫泉,每天泡一泡,保准你們百病不生、青春永駐,到四十多歲,還跟二八少女一般。」
「主人說的是真的嗎?可不要虛言誆騙奴家。」
「當然是真的了,你以為我很喜歡爾虞我詐、陰謀算計嗎?
我早就煩透了,只不過逼得沒辦法而已。」
小桃這才一拍腦門:「哎呀,壞了壞了,光顧著跟主人說話,一開心就忘了正事。
高先生來了,說是要看看主人的隸書練得怎麼樣了。」
「你這丫頭,該罰。來,趴在書桌上。」
小桃只得委委屈屈俯身趴在桌上。
「把雙手交叉,背到身後,把臀翹高。」
可憐的佳人,只得乖乖服從。
朱慈炤打了十下,把佳人的香臀打紅了,俏臉也打紅了,這才停手:
「去請高先生進來吧,下次犯錯,還打你。」
小桃幽怨地看了自己主人一眼,搖搖擺擺走了出去。
朱慈炤看了看自己的手,回味了一下那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觸感,便笑盈盈地喝起了八寶粥。
過了不到一刻鐘,高時明從外面走了進來。
兩人見禮問好,分賓主落座。
高時明開門見山地問道:「殿下可聽說了,宮裡太太監們正在勾通串聯,要借選九嬪的機會,力推田姑娘入宮。」
「選九嬪我知道,有人想我姨娘入宮,我也知道。但我最近深居簡出、不問世事。
內廷怎麼串聯,我倒真不知道。」
高時明聞言,把內廷大太監們之間的聯繫挨個講了一遍。
朱慈炤問道:「他們這麼串聯,父皇不知道嗎?父皇也不管?」
高時明笑笑:「知道肯定是知道。別的事情,皇爺或許會管,但無奈田姑娘太美了,恐怕皇爺有些樂觀其成的意味在裡面。
甚至最先對外提出這件事的王裕民,已經得了皇爺另眼相看也說不定。」
「那皇后總該管了吧?」
「坤寧宮中靜悄悄,沒有任何反應。如若中宮不出手,田姑娘成為嬪妃怕是不可阻擋了。」
朱慈炤眉頭一皺,腹誹道:你保護不了我娘,任人禍害她,也不羞愧,還想接著禍害我姨娘。
高時明繼續說道:「宮中隱隱傳出風聲,說是嘉定伯有意向皇爺表奏,請求冊封田都督為伯爵,並且可以承襲兩代。」
朱慈炤聞言,不禁感嘆:這個京城裡臥虎藏龍,高人很多啊。
我那小姨娘都能準確地預判了敵人會以伯爵誘惑田弘遇,眼光當真毒辣。
這年頭,誰都不可小瞧啊。
朱慈炤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於是關心起了毛承斗:「先生,毛承斗最近如何了?」
高時明搖了搖頭:「按著殿下的囑託,我與紹呂跟毛承斗暗中接觸了幾次。
但是他並不信任我們。
而且我們並沒有打著殿下的名義,所以毛承斗暗示,不見到我們背後的人,是不會跟我們談合作的。」
「然後呢,若我出面,他就肯談?」
高時明點點頭:「就算跟您見了面,他也只是肯談一談。願不願為您效力,還是兩說。」
說罷,高時明又補充了一句:「毛承斗的心,真的是被傷透了。」
朱慈炤點點頭:「父皇真是造孽,當初為何要默許遼東那幫混蛋對毛文龍動手。
看他執政真費勁。
不過既然毛承斗沒有隱居,而是來國子監讀書,說明他還沒有徹底死心。
找找時機吧,我親自去見他。
但是最近這段時間不行,我都快自身難保了。」
高時明又問道:「殿下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朱慈炤冷笑道:「是時候給吳昌時點顏色看看了,我要讓他知道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任憑他手眼通天,敢動我的女人,不死也得給我掉層皮。」
高時明聞言一驚:你的女人?田姑娘?這也太嚇人了吧。
朱慈炤無所謂,就是這麼故意說給高時明聽的。也算是小小試探,如果他敢泄密,那正好及時消除隱患。
免得將來到了更關鍵的時刻,突然遭遇背刺。
做事要慎密,講完了正事,朱慈炤便開始在高時明的指導下練字。
這樣就算將來有人盤查,也都可以對得上。
寫完字,高時明即將告辭離去之時,朱慈炤突然又將其叫住:「高先生,宮裡第一個提出讓我姨娘參選九嬪的叫什麼來著?」
高時明回道:「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杜勛第一個提出,王裕民第一個對外聯絡。」
「請先生托可靠的人替我給杜勛帶句話。要保密,不要讓別人知道。」
「什麼話?」
「牆裡鞦韆牆外道。」
「啊?」
高時明直接就懵在了原地,命人暗中給司禮監秉筆太監杜勛傳一句蘇東坡的詞,漢王殿下可真夠浪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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