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魚龍變 第二十七章 逆襲

    夜裡，風聲呼呼地從屋頂刮過，捲起片片茅草，窗紙發出呼啦啦地響聲。小村子經過一陣雞飛狗跳的喧鬧聲後漸漸地安靜了下來。進入村子的山賊在錢光的壓制下並沒有進行搶劫，而是由村里獻出糧食酒肉。山賊們吃飽喝足以後，各自尋了溫暖的屋子美美睡覺去了。

    錢光躺在燒的溫暖的炕上，片刻間發出輕微的呼嚕聲，一整天的奔波搞得他疲憊不堪，剛一沾炕就睡著了。

    忽然，錢光從睡夢中一下子驚醒，心中有種深深的不安。到底是什麼事情？錢光想了又想，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再躺下時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穿上衣服，走出小院，冰涼的月光冷冷地揮灑了下來，照在房屋上，照在小院中。站在屋後的陰影處，解開褲子，爽快地放了陣水。剛系好褲帶時，聽到村子外面傳來隱隱的腳步聲。村裡的狗吠叫了起來。那腳步驟然加快，一群人一下子沖了進來，直撲山賊們住的祠堂。當前一條大漢手提長刀，月光照在刀身上反射出道道寒光，正是那何為。

    何為等人並沒有發現躲在陰影處的錢光，飛快地向村子另一頭的祠堂撲去。

    祠堂里住有二十來個山賊弟兄，錢光知道這種情況下，弟兄們都在睡夢之中，即使叫醒了他們，面對早有準備的何為等人，也是無濟於事，無法反抗。怎麼辦，逃走。

    悄悄地回到自己住的這家富戶的院子，敲門叫醒了住在另一間房子裡的高瑩。

    「怎麼了？」高瑩迷迷糊糊地打開房門。

    「噓，小聲點。何為等人殺了過來。」錢光小聲道。

    「啊，在哪裡？」高瑩一下子驚醒了。

    「現在他們殺奔祠堂去了。你快穿上衣服，咱們快逃吧。」

    「啊。又逃！」高瑩不滿地說道。

    「嗯，咱們這些人不經打。況且那何為太厲害，咱們這些人沒人能打過他的。」

    高瑩不滿地看著錢光，眼中充滿了蔑視：「打不過就逃，把這麼多弟兄丟在這裡，有你這樣領兵的嗎？沒想到你這麼膽小懦弱，算我看錯了你。我不逃，要逃你逃吧。」說話間，從牆上取下弓箭。

    「你怎麼這麼說話啊，我懦弱嗎？」錢光很是惱火，同時心裡也一陣陣心虛，被高瑩說的臉皮發燒。

    「哼。你自己知道。」高瑩說著，背上弓箭，取出到刀來，出了門。「我們義軍將士從來沒有看見敵人就逃的，再強大的敵人我們也不怕。」

    錢光訕訕地跟在高瑩身後，對自己逃走的念頭感到深深的內疚，怎麼自己還沒一個女子有勇氣了。

    「咦，你怎麼不趕緊逃啊？別逃得慢了被人逮著了。」高瑩看到錢光跟了來，挖苦道。

    「這個，其實我不是想逃，我想保存咱們的實力來著。」錢光語無倫次地解釋著，「這個既然你要和他們拼，我哪能落後，好歹咱也是男人來著。」

    說話間，村子另一頭祠堂處傳來陣陣殺聲。山賊們臨死的慘叫，求饒聲，陣陣傳來，小小的村子一下子被這聲音驚醒，村民們滿懷恐懼地躲在被窩裡猜測著發生了什麼事。也有那膽子大的村民披上衣服，躲在自己院門後，驚恐地向外窺視著。

    村子另一頭祠堂里住的只有二十來個山賊，剩餘的一半多人分居在村民家裡。聽到廝殺聲傳來，這些山賊們紛紛從屋子裡竄了出來，玩命地往村子外逃去。這些人天天過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睡覺都是不敢脫衣服的，所以逃跑速度是想當的快。還沒等錢光上前阻止，一個個地就逃的沒影子了。

    高瑩和錢光看的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樣的山賊啊，全沒一點的膽色。

    「熊將帶熊兵。」高瑩恨恨地說。

    其實這也不能怪山賊們沒膽色，估計大多數軍隊當遭到敵軍夜襲時，士兵們也會出現慌亂的情況，即使敵人的數目遠遠小於自己，何況這些人本來就是沒有什麼戰鬥經驗的山賊了。

    這種情況下，敗局已定。高瑩也不再堅持去廝殺，而是和錢光跟著山賊們逃了出去。何為等人正在圍剿祠堂里的二十來個山賊，也沒發現這裡的情況。即使發現了，他們也沒空理會，畢竟他們總共才十來個人。

    錢光和高瑩逃了三四里，才發現一個個驚魂未定的山賊站在路邊。月光下，看到錢光二人奔來，他們也看不清是不是自己人，以為是追兵殺來了，發了一聲喊，又紛紛逃跑。

    錢光使勁喊「是我，我是你們大當家的。」

    連喊了幾十聲，這些山賊們才停了下來。

    聚集在一起後，錢光驚訝的發現，竟還有二十來人，也就是除了祠堂里的山賊外大部分人都在這裡。了

    看著這些人一個個膽戰心驚，擺出一幅稍有動靜立刻就逃的架勢，氣的錢光上去用槍桿就是一陣亂抽，抽得這些山賊哇哇大叫，大聲討饒。

    終於，錢光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拄著槍大口地喘氣。

    「你們這些混蛋，窩囊廢，你們怕什麼。來打咱們的就十來個人，你們說你們逃什麼？」錢光破口大罵著。

    「你們這麼膽小，還當什麼山賊。回家種地得了，一輩子沒一點出息。」

    高瑩看錢光在那叫囂不止，看不下去了，你自己都想逃，怎麼能怪別人，當然她這些話不好當著山賊們的面說。

    「好了，還是說說咱們下一步怎麼辦吧。」高瑩道。

    「是啊，大哥，您別罵了。俺們知道錯了。」錢木木從山賊們後面竄了出來，來到了錢光身邊。

    「你這混蛋，剛才我怎麼沒見到你？」

    「那個，那個。大哥，是這樣的。我剛才肚子疼，在一邊方便來著。」其實是這廝逃的最快，遠遠逃在眾山賊前面，錢光喊他們停住時一開始沒聽見，後來感覺跟著自己後面的弟兄都不逃了，這才停住了腳步，迴轉了過來。不過他當然不好意思說自己逃的快，只得編了個謊話。

    錢光使勁瞪了他一眼，四下掃視著這些山賊們，驚訝地發現，吳蒙、馬熊兩個小頭目都在。自己的名義上的親兵猴子和小豬也躲在人群里。山賊中也分三流九等，這些小頭目都是山賊中威望高，有些本事的人，在村子裡住宿的時候當然不願住在寒冷的祠堂里。就分住在村民家中。不過村子實在是小，村民家住不了這麼多人，錢光又不願擾民，那些窩囊些的山賊只得住在祠堂之中。這下被何為等人偷襲，估計很少有人能逃的出來。

    還好，山賊「精華」還在。錢光略感到有點安慰。

    「咱們現在還有二十來人，現在殺回去的話。還能救回一些兄弟，別磨蹭了。」高瑩催促道。義軍里沒有丟下自己弟兄的習慣，這也是武器給養訓練都很差的農民軍屢屢戰勝強大的官軍的原因。在她看來，自己這方還有二十多人，來偷襲的敵人才十來個，殺回去的話肯定能打贏。

    錢光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打仗不是靠人多就行的，更多的時候應該是靠士氣。雖然錢光沒真正帶兵打過仗對這些還是了解的。後世那支衣衫襤褸的起義軍之所以能屢屢戰勝比自己強大數倍的敵人，就是他們心中有堅定的信念有高昂的士氣啊。而這些山賊有士氣嗎？即使有也近似為零。帶著他們殺回去的話，恐怕還沒等到村子，就逃的又只剩下自己和高瑩兩人了。

    「你，你怎麼這麼膽小。」高瑩忍不住斥責道，她一般是不會當著山賊的面讓錢光下不了的，不過今天這錢光實在是太讓她失望了。

    「敵人剛剛取勝，士氣高昂。我軍剛剛逃出，士氣全無。如果現在再打的話，很難取勝。」錢光解釋道。

    「是啊，是啊。我現在心慌的很，心肝撲通撲通的。」

    「好漢報仇，十年不完。以後再找他們算賬。」

    山賊們害怕錢光再讓他們殺回去，紛紛嚷嚷著，看那架勢要是錢光逼迫他們殺回去的話，立馬逃走，至於正在被何為等人宰殺的弟兄們，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死的又不是我。

    「我們現在殺回去的話，打不贏。可是，君子報仇嗎，也不用等十年那麼久。現在就可以報。」錢光緩緩道。

    「嗯？」高瑩驚疑的看著錢光，剛才還要逃走，現在又大言不慚地要報仇，是不是發瘋了。

    「他們楊莊能打仗的男人自從和義軍打過一仗後，死的已經差不多了。現在何為又帶著十來人來打我們。那麼楊莊現在還有男人嗎？」錢光問道。

    高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對。我們現在去偷襲楊莊！趁何為等楊莊壯丁不在，殺進去。搶光他們的錢財，殺了楊舉人，為弟兄們報仇。」錢光狠狠地道。

    「咦!」山賊們初聽到錢光要帶他們去打楊莊時很是吃驚，經過他的一分析，仔細思量一下都感覺錢光說的很對。楊莊能打仗的莊丁都在這裡了，現在就是一個空的莊子，現在殺過去的話，打下楊莊還不是容易的很。仿佛看到一個個赤裸的羔羊擺在自己面前，山賊們感到一陣陣的興奮，全身的恐懼一下子消失了，紛紛嚷嚷著要殺盡楊莊，為兄弟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