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剛剛說完,肚子便十分配合的咕嚕咕嚕地抗議起來,不是一般的「悽厲」。永福和永淳不禁莞爾,旁邊的宮女亦忍不住偷笑。
朱厚熜那小子一拍額頭道:「朕倒是把這個忘了,永福,你們這裡有吃的嗎?徐晉還沒吃晚膳呢。」
永淳公主立即搶著道:「有啊有啊,今天做的梅花糕還沒吃完呢。」說完便親自跑去捧了一隻食盒過來,笑嘻嘻地道:「徐晉,你有口福,這可是永福姐姐親自做的哦。」
永福公主的俏臉微紅,欲言猶止,但這時永淳已經獻寶般把食盒打開了。
徐晉定眼一看,果然見到食盒中擺著一碟精緻的糕點,粉紅色呈梅花狀,這賣相竟是不俗,但是這份量怕是只夠自己塞牙縫。
「永福殿下好手藝!」徐晉這時也是餓急了,隨便客套了一句便撿了一塊梅花糕丟進嘴裡,根本沒發現這塊梅花糕上有一枚淺淺的齒痕。
「徐大人……!」永福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徐晉就跟一頭餓壞的河馬似的,嘴巴動了幾下就把那塊梅花糕吞了下去。
「永福,怎麼了?」朱厚熜奇怪地問,徐晉也是一臉疑惑地看著霞飛雙頰的永福公主。
「沒……沒什麼,就是糕點已經冷了,徐大人最好還是熱一熱再吃,免得吃壞了肚子。」永福說完臉色更紅了,就好像火燒似的,原來剛才徐晉吃下肚子那塊桂花糕正是她先前咬過的,當時正準備吃,卻突聞宮人來報張太后發病,便匆匆放下跑去了壽安宮。
「噢,沒事沒事,不用熱了,凍硬了反而更有嚼勁。」徐晉現在餓得眼冒金星,有得吃就不錯了,那還在乎冷熱的,又撿了一塊梅花糕吃起來。
永福公主臉紅紅的,有些忸怩地移開目光,朱厚熜好奇道:「永福,你怎麼了?臉這麼紅,不舒服嗎?」說完便伸手摸了摸前者的額頭。
「噢,是火爐太熱了。」永福公主吃吃地道,見到徐晉好奇地望來,連忙又道:「徐大人慢慢吃,永淳,已經很晚了,我們到後面去吧。」
永福公主說完便牽著妹妹永淳往慈寧宮後面行去,看著少女窈窕美好的倩影消失在門後,徐晉不由有些悵然,永福公主的婚期定在今年的八月份,很快就要嫁作人婦了。
朱厚熜那小子瞥了一眼唇紅齒白的徐晉,心裡咯噔一下,壞了,永福不會是偷偷喜歡上徐卿吧……不行,永福婚期都定了……呸呸呸,就算未定也不行,以後不能再讓永福見到徐卿這小白臉了。
其實也難怪朱厚熜會往這方面想的,永福剛才的表現也太奇怪了,再加上徐晉如此優秀,無論是才學和長相都討女孩子喜歡,像永福這種久居深宮的女子,本來接觸到的男子就少,遇上徐晉這種優秀英俊的俊才,暗生好感也就不出奇了。
「皇上為何這樣看著臣?」徐晉見朱厚熜這小子眼神古怪的盯著自己,不由有些發毛了,但是動作卻不慢,把碟中最後一枚梅花糕也吃了。
朱厚熜皮笑肉不笑地道:「徐卿,永福做的梅花糕好吃嗎?」
「還行,就是糖多了點。」
「徐卿,永福的婚期定在八月,要不你來當主婚使吧!」
「呃……皇上,臣公務繁忙,而且這種事不是向來由禮部和宗人府負責嗎?」
朱厚熜白眼一翻道:「徐卿再忙能有朕忙?永福是朕唯一的姐姐,她的婚事交給別人打理朕不放心啊,就這麼定了,到時就徐卿來任主婚使吧。」
徐晉不由無語,一時間倒不明白朱厚熜這小子發什麼神經,非要讓自己當主婚使,無奈地道:「好吧,臣領旨。」
朱厚熜見徐晉答應下來,總算放心了,這小子讓徐晉當主婚使的想法很簡單,一來是提醒徐晉,永福已經名花有主了,你小子就別想打歪主意,二來也能讓永福「死心」。
徐晉要是知道朱厚熜此刻的想法,恐怕要哭笑不得了,他雖然欣賞永福公主的容貌氣質,但純粹是欣賞,根本沒有,也不敢有半點覬覦之心,人家可是公主,自己更是有婦之夫了,敢覬覦公主豈不是找死?
不過,自作聰明的小皇帝顯然很滿足於自己的「機智」,他拍了拍徐晉的肩頭笑道:「辛苦徐卿了,走,咱們回乾清宮去,還沒吃飽吧?朕吩咐御膳房給你弄大餐去。」
於是乎,君臣兩人便離開了慈寧宮,往乾清宮行去,朱厚熜那小子一邊行一邊問道:「徐卿,聽說你在江南又納了一房妾侍,還是三屆江南花魁得主來著,應該很漂亮吧?」
「呃,還行吧,皇上為何突然問起?」
「徐卿啊,你也不是很英俊啊,跟朕比起來差得遠了,為何那麼容易討女孩子歡心呢?是不是有什麼秘訣?不妨傳授給朕,要是管用,朕大大有賞!」
徐晉不禁啞然,隔了片刻才幽幽地道:「皇上,臣一直憑的都是內在啊,而且,論外貌的話,臣覺得皇上也就比臣英俊那麼一點兒!」
「徐卿,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謙虛啊!」
「跟皇上學的!」
…………
嘉靖四年正月十一,嘉靖帝朱厚熜在文華殿召開了一場廷議,向大臣們作出了讓步,承諾不會把生父興獻帝的牌位放入太廟供奉,但要在大內另建一座興獻帝廟,專門供奉其生父朱佑杬的靈位。
不出徐晉所料,經過一番激烈的爭論後,大臣們都接受了這個提議,只要興王的牌位不入太廟,不稱皇帝,那還是勉強可以接受的。
最後,內閣三老均同意擬旨詔告天下,上元節之後將會派出由宗室和官員組成的代表,前往湖廣安陸州奉迎興獻帝的牌位進京,待興獻帝廟建好後再移入廟中供奉。
大臣們通過了決議,嘉靖帝也投挑報李,釋放了被關押在北鎮撫司大牢的護禮官員,不過帶頭衝擊左順門的楊慎等人均遭到了貶謫。楊大才子將謫戍雲南永昌衛,如果按照原來的歷史軌跡,楊慎最終將老死雲南,不過也因此而成就了他大明四大才子的文名,著名的《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就是他在晚年時所作的,如果沒有這番人生大起大落,估計楊慎也作不出這首盪氣迴腸的《臨江仙》。
當然,現在《臨江仙》已經被徐晉這位穿越者文抄公搶先了,不是一般的悲摧,但願楊大才子今後還能作出一首震古爍金的其他詩詞吧。
另外,由於有多名官員受廷杖而喪命,朱厚熜為了安撫百官,最後撤了陸炳的錦衣衛千戶之職,並罰他在家反省。
陸炳這小子也算機靈,明白皇上雖然明里處罰自己,實在卻是在保護自己,畢竟打死了好幾名朝官呢,現在只是撤職,這處罰已算輕了,所以他跪在廷前痛哭流涕表示悔罪,心裡卻是恨死了徐晉。而那些護禮官員也恨死了陸炳,恨不得殺之而後快,但是陸炳有皇上護著,再加上廷杖大臣的命令確實也是皇上下的,所以也只能作罷。
陸炳安然渡過一劫,這小子反而更加成熟了,安心地潛伏下來等待時機東山再起,他相信,只要不失去皇上的寵信,蟄伏只是暫時的,自己總會有再復起之日,到時再慢慢跟徐晉算這筆總賬!
廷議完畢後,大臣們陸續走出文華殿,那些護禮大臣對徐晉的態度都明顯有所好轉,有些人甚至向徐晉友好地打招呼問好,因為此時大家都知道了,皇上突然間改變主意,正是由於徐晉進宮相勸的結果。
相反,新貴派對徐晉的態度則明顯變得冷淡起來,儘管表面還保持著客氣,不過眼神中的警惕卻是掩飾不住,這也難怪,曾經的「老大」突然倒戈相向,讓新貴派很是受傷。
「秉用兄,子實兄請留步!」徐晉叫住了在前面行走的張璁和桂萼二人。
張璁和桂萼停下腳步,前者有些神色不自然地道:「敢問徐大人有何指教?」
張璁和桂萼兩人由於議禮而驟然顯貴,其間也得過徐晉的助力,去年終於擠走了楊廷和等人,正打算繼續加把勁,通過議禮往上爬,獲取嘉靖帝更多的賞識,徹底打翻護禮派,豈料昔日的「盟友」徐晉,在關鍵時刻竟跑出來把事情搞砸了,兩人正是又氣又恨。
「秉用兄,子實兄,我希望議禮之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橫生波瀾波折!」徐晉語氣平靜,目光炯炯地盯著張璁和桂萼,警告的味道甚濃。
「大禮議」不僅勞民傷財,還會導致黨爭內鬥,明朝後期的黨爭內耗尤其嚴重,這正是始於嘉靖朝的大禮之爭,所以徐晉不會任由其再繼續發展下去。
桂萼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張璁卻是凜然地拱了拱手道:「下官明白!」說完轉身而行。
桂萼猶豫了一下,也向徐晉拱了拱手,然後跟在張璁身後離開了。
徐晉看著張璁的背影,不由皺了皺劍眉,史上的張璁能板倒楊廷和,最終做到內閣首輔,確實不是易與之輩啊,光是這份忍耐的心性就非常人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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