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爾羌的三軍主帥巴伊原本並不在肅州,而是在哈密,是近這幾天才急急忙忙跑到肅州去的,因為他收到消息,傳說中戰無不勝的大明戰神徐晉要來了,並且一出手就滅掉了西海一帶的亦卜剌部,可謂是來勢洶洶,所以巴伊不敢怠慢,立即帶人從哈密親自趕回肅州,以應對大明戰神徐晉的到來。
然而,巴伊在肅州待了好幾天,甘州方面卻沒有絲毫動靜,別說戰神了,就連蒼蠅也見不到一隻飛過來。正當巴伊疑神疑鬼的時候,噩耗卻從後方傳來了,明軍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襲了陽關和敦煌,並且一鼓作氣拿下了玉門關,徹底切斷了自己的退路。
這簡直就像一記晴天霹靂,把巴伊劈得是心膽俱裂啊,明軍的這一招就好像他當初占領嘉峪關和肅州那樣狠絕,瞬間反客為主,現在輪倒他的軍隊成為身陷絕境的孤軍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難道那些明軍是插著翅膀飛到敦煌去的嗎?」巴伊震驚過後的第一反應是狂怒,是不願意去相信。
要知道河西走廊是明軍進入西域的必經之路,占據了嘉峪關,就等於扼住了河西走廊的咽喉,那明軍是如何跑到敦煌去的?
這必須查清楚!!!
巴伊立即下令派出大量的斥候前往打探,很快,消息便打探回來了,原來攻打敦煌的明軍是突然出現在陽關南部的,極有可能是翻越了祁連山,而這支明軍赫然正是明軍中的王牌精銳——神機營,率領這支軍隊的主帥不是別個,正是巴伊久等未來的大明戰神——北靖王徐晉。
巴伊聽完斥候的回稟後,整個人都不好了,一開始他對所謂的大明戰神並不感冒,特別是當他勢如破竹地攻城掠地後,便更不把明軍放在眼內了,只以為所謂的大明戰神,只不過是吹牛吹出來了,豈料人家一來就狠狠地教他做人了。
不得不說,徐晉這招戰術後繞真是神來之筆,既順手滅了亦卜剌部,又出其不意地爆了葉爾羌的後軍,迅速化被動為主動,現在該輪到葉爾羌統帥巴伊著急了。
本來,占據了嘉峪關和肅州後,主動權完全在葉爾羌這邊,進可攻退可守,但是現在敦煌三關被明軍一招戰術後繞給搶回去了,瓜州、嘉峪關、肅州便成夾心餅,被夾在哈密、敦煌和甘州之間,沒有退路,沒有後勤供給,若不能破局,最終只能玩完。
所以巴伊急忙把兩位軍帥找來商量對策,這兩位軍師不是別個,正是李大仁和嚴世藩這個死胖子。
當初攻陷嘉峪關和肅州,李大仁和嚴世蕃出了大力氣,再加上兩人都是明國人,非常了解明軍,所以受到了巴伊的重用,而兩人也積極地為巴伊出謀劃策,把漢奸的作用發揮得淋漓盡致。
另外,這段時間,李大仁和嚴世藩在肅州城中作威作福,干下的壞事著實不少,很多地方官紳被他們逼害致死,甚至家破人亡,就連黃大燦的家人也未能倖免,黃大燦原是肅州通判,家人都住在城中,所以也遭了難。
不過,這兩人作惡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估計兩人自己也慌神了,因為大明北靖王徐晉率神機營拿下敦煌三關的消息已經在肅州城中傳開,城中的葉爾羌守軍躁動不安,而大明的百姓們則欣喜雀躍,只盼北靖王爺立即率王帥打進來,解救萬民於水火。
且說李大仁和嚴世藩兩人慌慌張張地跑去見葉爾羌主帥巴伊,而後者也好不到哪裡,一見面便急問道:「明軍占領了敦煌三關,抄了我軍後路,兩位公子計將安出?」
李大仁定了定神道:「徐晉此獠十分狡詐,估計是翻越了祁連山繞到陽關去的,亦卜剌很有可能已經投靠了他,據說當年亦卜剌就是翻越祁連山跑到西海一帶放牧的,他認得路。」
嚴世藩顯然擔心風頭全讓李大仁搶了,連忙插嘴道:「所以徐晉最先拿亦卜剌開刀是早有預謀的,咱們都中計了,之前傳出亦卜剌本人逃脫的消息肯定是假的,是徐晉故意放出的煙霧彈,實際亦卜剌已經投降了他,而徐晉便利用亦卜剌帶路,繞到陽關的後方,說不定還利用亦卜剌騙開了敦煌的城門,否則明軍不可能如此輕易攻破敦煌的。」
巴伊咬牙切齒道:「姓徐的果然狡詐,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最緊要的是破解困局。」
嚴世藩輕咳了一聲道:「巴伊大將軍莫急,在下和李兄來之前已經商量過了,明軍既然是翻越了祁連山,那麼兵力肯定不多,所帶的補給也不會太多,完全沒必要太過擔心,只需立即調集重兵把敦煌三關奪回來就行。」
李大仁不悅地盯了嚴世藩一眼,話都讓這死胖子搶先講了,他只能點頭附和。
巴伊聞言不由皺起了雙眉,他這次出兵只帶了五萬人馬,敦煌駐軍五千,玉門關駐兵一千,陽關駐兵五百,如今全都被明軍吃掉了,再加上幾個月來的戰損也有近五千,總兵力便剩下四萬不到了。
而這四萬不到的兵力,有五千在瓜州,兩萬在哈密,嘉峪關兩千,餘下的全在肅州,約莫一萬二左右,即使加上李大仁座下的教眾,也就一萬五左右。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李大仁這幾個月趁機在肅州城中大肆招收教徒,威逼利誘之下,竟收了兩千四百多人,再加上原來的老教徒,人數超過了三千,當然,新加入的教徒大部份是被逼的,又或者為了混口飯吃,所以沒多少忠誠度,戰鬥力就更不必提了。
所以巴伊思來想去,最後決定放棄肅州城,把肅州的兵拉回瓜州,集中優勢兵力與徐晉決戰,將敦煌給奪回來,至於嘉峪關,戰略位置極為重要,巴伊自然捨不得放棄的,所以撤離肅州後,他還把駐守嘉峪關的兵力增加到五千,以阻擋甘州的明軍來攻,好全力對付敦煌的明軍。
且說甘州方面,陝西行都司都指揮使賀樟,自從二月十五那天收到徐晉的親筆文書後,每日都在提心弔膽中度過,因為徐晉在文書中說了,他要處理完亦卜剌部的善後事宜再趕去甘州主持大局,快則十五天,慢則一個月。
所以賀樟每天除了掐著指頭數日子,就是祁求老天保佑俞大猷能撐久一點,否則哈密一破,葉爾姜人肯定就會調轉頭來打甘州。
這一日是三月初九,賀樟一早起來順手翻了翻黃曆,發現竟是個黃道吉日,又聞院外的樹上有喜鵲在叫,不由眼前一亮道:「春曉聞喜鵲,定有好事到。莫非北靖王今日要到甘州了,嗯,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說來倒巧,約莫中午時份,甘州右衛的指揮衛竟然火急火燎地跑來了,那面色漲紅得跟關公似的,喘著粗氣大聲道:「賀大人,大……大……」
「大事不妙?」賀樟嚇得刷的面無血色,脫口道:「可是葉爾羌人打過來了?」
甘州右衛指揮衛連忙搖頭擺手道:「不……不是,大喜,大喜事啊!」
賀樟聞言鬆了口氣,拍著胸口罵道:「你大爺的,昨晚被婆娘夾腫了舌頭嗎,結結巴巴的,嚇死老子了!」
甘州右衛指揮使訕訕一笑道:「屬下一時激動,一時激動而已。」
「到底什麼大喜事?」賀樟余怒未消道。
甘州右衛指揮使表情精彩地道:「平西大將軍,北靖王徐晉已經收復了敦煌三關,據說日前還派人用竹竿挑著敦煌守將的人頭到嘉峪關外示威呢!」
「什麼,你說什麼?」賀樟一臉愕然:「北靖王收復了敦煌三關?老張,你不會是沒睡醒吧?北靖王幾時跑到敦煌去的,飛過去嗎?」
甘州右衛指揮叫張立山,撓了撓頭道:「屬下也覺得奪怪,不過這確是真的啊,北靖王收復了敦煌三關!」
「消息從哪來的?」賀樟皺眉道。
「肅州城中的老百姓說的啊,對了,葉爾姜人昨晚已經連夜撤出了肅州,這消息正是從城中逃出來的百姓那裡打聽來的。」張立山道。
「葉爾姜人撤出肅州了?」賀樟驀地站起來,一臉的難以置信。
張立山點了點頭道:「真的撤了,屬下已經派人進城查探過。」
這下賀樟的表情精彩了,既激動又緊張,不停地來回踱步。
「賀大人,現在咱們怎麼辦?要不咱們趕緊出兵收復肅州吧,這可是唾手可得的大功啊!」張立山道。
賀樟自然知道這是大功,但他又擔心這是葉爾羌人的詭計,如果出兵的話正好中了對方的圈套,到時賠了夫人又折兵就慘了,而且按照約定,徐晉馬上就要來了,要不還是求穩吧?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一直是賀樟的為官之道,所以這貨思量再三,竟然決定繼續按兵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徐晉此刻要知道賀樟的做法,恐怕立即就把這個老油條給撤了,讓他回家種紅薯去,免得浪費國家糧食。
去他娘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姓賀的敢情也是個豬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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