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耀先媽媽的講述,真把明皓給驚著了!
「那……孩子,摔得怎麼樣了?」
呂梅說:「顱內出血!——搶救過來!但,沒脫離危險!」
「你剛才說,人家要起訴耀先。誰——要起訴他呀?」明皓問道。
「那孩子的親媽!」
「親媽——?那孩子不是在醫院撿的嗎?——怎麼又冒出個親媽?」明皓真被他們家的事徹底弄糊塗了!
呂梅哀嘆道:「啥撿的?全家……連保姆都知道那孩子是咋回事!就瞞著我和耀先兩個人!那孩子……是耀先他爸的親骨肉!——他和他的助理生的孩子!他們全家合夥演了一齣戲罷了!」
明皓心想,真夠狗血的!就問:「耀先是不是知道了這件事,才對這個孩子這麼敵視呢?」
「我哪敢告訴他呀?他要是知道,說不定早就干出什麼傻事了!」
「這麼說,你是早就知道實情了?」明皓更是驚訝。
「紙里能包得住火嗎?——耀先他爸做邊貿生意,常年在俄羅斯那邊,兩三個月回來一趟。那個女的,是學俄語的,取了個俄文名,叫安娜。她也常年隨著在那邊。因為先前耀先反對,我就帶那個小孩兒住到老宅里。他爸回來,就說讓我回家陪陪耀先,他和保姆帶那個小孩子。起初,我還真以為是體諒我們母子哪!
有一回,那個小的有點感冒,晚上不放心,我就去老宅看看,結果……」
那天晚上,呂梅回到老宅,剛到門口,就聽裡面的安娜說道:「你說!這過的叫什麼日子啊?在國外,人家都知道我是老闆娘!可回到國內,見見兒子都跟做賊似的!」
「做什麼賊呀?我爸媽、奶奶,不都接納你了嗎?在外,我是常年陪著你,回來——也是陪著你跟咱兒子!你還想怎麼樣?」郭繼宗說。
「什麼接納我?還不是看我能生孩子?怎麼說那個黃臉婆都是你正牌的老婆!我算什麼呀?——名不正、言不順的!」
「老婆?——那不就是個虛名嗎?她在家也就是個照顧一家老小的老媽子,還替你帶著孩子!——不然,你自己回來帶孩子?」
「我帶孩子?——我這又懷上了,怎麼帶孩子呀?沒見過你們家這樣的!總催著生!——缺孩子缺怕了?」
……
屋內的對話,對呂梅來說,句句都似驚雷,在她的頭頂炸響!她靠著牆壁,慢慢地滑落下去,癱坐在樓道里。好半天,才醒過神來!
電視劇里,捉姦的橋段她看過,對那些第三者,她也是咬牙切齒地恨!而現在,丈夫和另一個女人就在屋子裡,她手上就握著開門的鑰匙,但是,她卻沒有勇氣打開門,闖進去。
她即便進去,又該如何?一哭二鬧三上吊?她不會,——也不敢。
嫁到郭家這些年,她身上原本就沒有的稜角,更是沒能冒出半分!——反倒是連骨頭都軟了許多!別人家的媳婦,最起碼,還有娘家可以作為避風港。可是,她——幾乎是沒了娘家!自從懷了孩子才嫁進郭家時起,父母哥哥就與她這個喪失了尊嚴的女兒、妹妹斷絕了來往。她不能依靠娘家,也沒臉依靠娘家!
而在郭家,鬧?——有用嗎?鬧到最後的結果呢?——離婚?郭家怕離婚嗎?自從自己宮內肌瘤大手術後,她的不育已然成了郭家心中的塊壘。不然,安娜的孩子怎麼就順順噹噹地進了郭家?還要她來伺候著?
雖說時代不同了,媳婦受氣的年代不再。可是,郭家不同!她上有嚴厲的婆婆,婆婆上面還有婆婆!自從生下耀先之後,她就被迫辭去了工作,至今,她已是一個完全和社會脫節的、靠丈夫養活的家庭婦女,一個地地道道的受氣小媳婦!
她能怎麼辦?——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裡咽!
……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這一切,就這麼一直忍著了?」明皓很不能理解面前這個女人。
「不忍,我能咋辦?我也沒有工作,現在這個歲數,又啥都不會,找工作誰要我呀?再說,耀先還沒考上大學,我也不能影響孩子的學習呀?」
「要起訴耀先的,也是那個安娜吧?」
「是!——但她提了一個條件,就是——我離婚,她嫁進郭家!」
明皓說:「看來,這是她的目的。那——郭家人的態度呢?」
「他們說,保耀先要緊!——昨天,耀先剛好滿十八歲了!安娜要是起訴,耀先就會坐牢!——怎麼著,我……也不能眼看著我兒子坐牢呀?」呂梅泣不成聲了。
……
明皓和呂梅在學校的學生公寓找到了郭耀先。
只一天的時間,郭耀先就瘦的幾乎脫了相。看到媽媽進來,他一頭撲到媽媽懷裡,「嗚嗚」地大哭起來。
「你一直在這兒藏著了?」明皓問。
「嗯!」
郭耀先定的這個宿舍,是走讀生宿舍。就是家在本地的學生為防不時之需,比如雨雪天,中午不便回家,臨時休息的地方。因其他同學不願與他同寢,公寓房間也多,所以,他倒意外獲得一個單間。
「你就這麼把自己鎖在裡邊不出去,一定沒吃飯吧?——我們先到餐廳吃點東西?」明皓用水投了一條毛巾,給郭耀先擦擦臉,「然後,咱們再一起想想辦法,怎麼樣?」
「兒子,看你……都瘦了!——去吃點東西吧?」呂梅接過明皓手裡的毛巾,給耀先擦著又流下來的眼淚,而自己的臉上早已是淚如雨下了。
「那個……孩子,是不是……死了?」郭耀先緊緊抓住媽媽的手,結結巴巴地問。
「沒死!——搶救過來了!」呂梅沒敢說還沒脫離危險。
「沒死?——沒死!——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嚇死我啦!嗚嗚——!」郭耀先又哭上了!
到飯廳,雖沒到開飯時間,但明皓特意囑咐大師傅為郭耀先母子先做了點,讓他們吃著。他從呂梅那裡要了她哥哥的電話號碼,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
明皓回來的時候,帶來兩個人。
呂梅一見,就哭了:「哥——!」
呂梅哥哥抱住妹妹,眼睛也濕潤了,說:「你咋那麼傻呀?這麼大的事不跟家說?你自己扛得起嗎?」
明皓介紹另一位同來的高高壯壯的男士,說:「這位是我的同學——宋春雨,是律師。有些事,咱們恐怕也弄不明白,所以,我把他請過來了。」
「明老師,你想的太周到了!——我都不知該說啥好了!」呂梅似乎只會流淚。
宋律師說:「剛才明皓介紹個大概。你能詳細地說說具體情況嗎?」
「那個安娜,就是那孩子的媽媽,說要走法律程序,起訴耀先傷害罪……」
「啊?——你不是說……那個小孩不是救過來嗎?」郭耀先差點從凳子上掉下去。
「命是救過來了!但是——顱內出血,昨晚做了手術,還沒……脫離危險。」呂梅抱住兒子。
「媽,你身上有多少錢?」
「你要錢幹什麼?」明皓問。
「我不能等著警察來抓我呀!」郭耀先身子都有些發抖了。
呂梅哭著說:「媽……哪有錢哪?咱家的錢都是你奶奶管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花錢還不如你隨便呢!」
宋律師說:「孩子,別先想著逃跑!逃跑解決不了問題。——要是真想抓你,你逃到哪兒去?到哪兒都沒用!」
「媽——!我不想坐牢!——快找我爸!找我爺爺!他們一定能有辦法!」郭耀先恐慌得說話時,上下牙齒都在打架。
呂梅緊緊抱住瑟瑟發抖的郭耀先,說:「兒子,你知道嗎?那個孩子也是你爸的親兒子!——是他和安娜生的孩子!」
「什麼東西!——你嫁的這是什麼人家啊?在外邊和別的女人生的私生子,居然還抱回來讓你養著!有這麼欺負人的嗎?」呂梅哥哥氣得暴跳如雷。
「剛才聽明皓說,郭耀先是昨天過十八歲生日,是吧?」宋律師問。
呂梅說:「是。——關鍵就是滿十八歲了!」
律師又問:「他是什麼時間出生的?」
「他是1997年7月12號,6月初八生日。」
「昨天正是7月12號,給他過生日嘛!」明皓說。
「但是,他戶口上的出生日期是7月13號。」呂梅補充了一句。
「嗯?——戶口和出生日期為什麼會不一樣呢?」律師眉頭一挑,似乎很感興趣。
「當時耀先出生的時候是零點之前露出頭來,等完全生出來,就零點過了幾分。他太奶奶非說零點之前是6月初八,說『小子占八騎高馬』,可那個醫生就一根筋,就在出生證明上寫的7月13號。——以前過生日,都給他按陰曆過。上中學之後,他說過陰曆生日太老土,就過陽曆的,隨他太奶奶的意,在7月12號過生日。」呂梅解釋了一番,「您問這個有用嗎?」
「太有用了!你們還真要感謝那個『一根筋』的醫生啊!——按戶口算,昨天——郭耀先就不滿十八歲!這些法庭都要考量的。」
「啊?還要判刑啊?」郭耀先又哭上了。
「兒子,媽不會讓你去坐牢的!」呂梅又說,「宋律師,安娜提出了一個條件,說是只要我肯離婚,她就可以不上訴。——為了我兒子,我咋地都認了!離就離吧!」
明皓問:「耀先沒滿十八歲,他爸爸應該很清楚啊!他怎麼說?跟你談提離婚的財產分割問題了嗎?」
「他說為了耀先的前途,讓我答應安娜的要求,並且說一次性給我200萬。」
宋律師說:「憑郭家的產業,給你200萬,不是明顯的欺負你嗎?——你如果要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不妨對你丈夫甚至那個女人提起訴訟。咱們可以從以下幾方面著手……」
沒等宋律師說完,郭耀先急忙跪倒母親面前:「媽!求求你,就答應他們,離婚吧!——我不想坐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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