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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冷眼看著面前頗有幾分拘謹的曾敢,此人早就沒了當初與自己一同赴任大同時的傲驕之氣,目光灰暗神色黯然,顯然是這數月來的各種打擊幾乎已經磨平了他的所有稜角。他與魯之藩一樣,都是在去歲韃子入寇時便誓與其戰鬥到底,不管此人性格如何遭人厭煩,但這一腔熱血卻是值得肯定的,所不同的是前者聰明而後者頗顯迂腐。
「曾經歷請坐…」李信指著親兵剛剛擺放在面前的凳子,他並不打算讓這位先前曾屢屢為難自己的讀書人難堪。
「謝大將軍…」曾敢畢恭畢敬的行禮謝過後,便更為拘謹的將半個屁股挨在了凳子之上。李信不問話,他便不答話。曾敢甚至連睜眼看李信一下都不敢,這惹得李信又是一陣唏噓,究竟經歷了什麼,竟然使得這位曾今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的年輕讀書人,變得如此沒有自信,如此的惶恐不安。他可不相信,僅僅是身份地位上的變化使然。
「目下局勢,曾經歷可有高見?」
李信對待曾敢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客氣,這在之前受之泰然的曾敢聽來,卻似乎大有誠惶誠恐之感,連忙起身拱手赧然道:「高見不敢,高見不敢…」
這讓李信有幾分意興闌珊,說實話曾敢性子遭人厭惡,他卻對此人生不出惡感來,聽說鬧瘟疫的時候他曾被太原知府熊開元狠狠修理了一番,後來他又狠狠的擺了熊開元一道。
「曾經歷不必拘謹,便如當初一樣,有話暢所欲言便是…」
曾敢略顯呆滯的目光中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但這中情緒上的變化又很快的一閃即逝。只見曾敢垂手而立,不再坐回那似乎讓他如坐針氈的凳子,醞釀了片刻終於開口道:
「回大將軍,下官監視淺薄,不敢斷言大局,但是這大同府城的糜爛卻與那些尸位素餐的蠹蟲們不無關係…」
這才是他熟悉的曾敢,李信心中暗暗點頭。這個曾敢總是自詡忠君愛國,骨子裡有著極強的使命感。他當初看不慣自己是出於對自己的憂慮,而太原城中的齷齪事,想來一定也讓他這個微不足道的經歷司經歷倍感煎熬吧。
「說說,這些蠹蟲們都是誰,又都做了哪些有損朝廷之事…」
直到此時,李信才從曾敢的神態表情中捕捉到了,當初那個初生牛犢不怕虎,滿眼都是憤世嫉俗之人的影子。只見曾敢嘴角一撇,鼻中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冷哼。
「大同城乃至大同府自上而下全都是一群蠹蟲,他們就像跳蚤一樣寄生在大明朝廷身上,吸血吸血,將朝廷折騰的骨瘦如柴,卻肥了他們自己…」
曾敢憤世嫉俗的模式一經打開,便如開了閘門的洪水,滔滔不絕一路泛濫。
「縱觀大同上下,上至代王,下至知府,還有那大同總兵,有哪個不是蠹蟲?他們當著我大明的官,頂著我大明的爵,卻幹著葬送大明的骯髒齷齪之事,就算,就算誅了他們的九族、十族也不過分…」
「代王、知府現在何處?」
聽了李信的問話,曾敢又換上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初見李信時的惶恐模樣逐漸消退。
「還能在何處?聽說韃子來了便帶著打包效果一路向西逃去,放任大同陷落,任憑百姓被韃子屠戮…」
儘管李信早就由此判斷,但在聽了曾敢所言之後,還是難以置信。
「難道他們連抵抗都沒做?大同總兵王朴在何處?」
「別提那個王朴了,欺負百姓的時候囂張無比,等韃子來了,跑的卻比誰都快,第一個該殺的就是此人…」
「如果本帥給你一個可以將這些喪城失地的罪人繩之以法的機會,你可願意為民除害?」
曾敢明顯沒料到李信竟然會說出這一番話來,表情頗為驚訝還夾雜著些許複雜之色,在他的眼裡李信說出這種話似乎頗為滑稽,但在愣神之後,他斷然點頭道:「只要大將軍支持,下官必會將這些人呢繩之以法,以還那些慘死百姓們一個公道…」
李信相信曾敢不是敷衍應付,這是他的真心話,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這些人上至藩王,下至總兵知府,每個人都在朝中有著深厚的背景,你就不怕因此而得罪了他們,萬劫不復嗎?」
直到此時,當初的那個曾敢似乎才堪堪來遲,他翻起眼皮看了李信一眼,似自嘲一般的笑道:「曾敢身後又堂堂征西前將軍撐腰,有甚好怕的…就算他們想讓曾敢不得好死,曾敢也必然會讓他們不得好死…」
李信大為感嘆,曾敢這副我是流氓我怕誰的態度,曾幾何時不也針對過自己嗎?只是那時的他還沒吃過虧鋒芒過甚,在自己手裡吃了不少苦頭,想必這半年多的磨礪應當使他成熟了許多。
但李信還是繼續警告著他。
「你可知道,這些人除了有這強大的背景,卻也不是酒囊飯袋,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毒蛇反咬…」
曾敢的情緒顯然是上來了,一掃所有的拘謹惶恐,又是冷笑,又是咬牙切齒。
「那曾敢就以毒攻毒,請大將軍放心,曾敢就算打蛇不成,也絕不會扯了大將軍的後腿…」
李信被曾敢搶白了一句,不但不生氣,反而還笑了。
「這才是本帥認識的曾敢,辦成了這件大事,本帥自為你向朝廷請功…」
「希望大將軍不要食言才好…」
李信笑道:「本帥何時食言而肥過?」曾敢歪著脖子想了一下,還真就沒有過。
「需要什麼直接可以來行營找本帥,希望曾經歷不要辜負了本帥的厚望呦…」
曾敢這時卻不再遭此,對著李信深深的躬身一禮,鄭重的道:「曾敢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讓他們伏法…」
李信本來想與之討論一下細節,但曾敢卻讓李信瞧好便是,他自有辦法。李信洒然,這曾敢如今也會賣關子了,他索性便也不再追問,只好整以暇的看戲便是。
太原府通判周瑾十分惱火,他是代表代王來的,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丘八們不但不以禮相待,反而還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至於那個李信竟然連見都不見自己,想當初他不過是一介馬賊,連給自己提鞋都不配,現在竟然已經靠著皇帝的寵信,爬到了如此高位,這絕對不是朝廷之福啊。
現在大將軍行營終於派了人來請他,說是大將軍有請。周瑾於是帶著滿肚子的牢騷與怒火,隨那傳訊的軍卒直奔行營而去。不過,在進了形影之後,左拐右拐竟被領進了一座毫不起眼的蒙古包。
這李信行為也當真是乖戾,好好的軍營不用帳篷不搭房子,而是弄了許多蒙古包,遠遠看去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是蒙古韃子呢。周瑾就在這不起眼的蒙古包里足足等了一個下午也不見人來,直到他等的不耐煩了便想出去自己去尋那李信,
但周瑾卻驚訝的發現,蒙古包外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排士兵,見到他出來還算有禮貌的將其攔住。但是這仍舊讓周瑾怒不可遏,多日來的怒火一併發泄出來。
「不知死活的東西,我乃大明朝廷命官,誰敢攔我?」
為首的一名軍卒不卑不亢的回應道:「請通判恕罪,這裡是軍營,執行的是軍法。大將軍嚴令,不論是誰,身份地位如何,如有違犯一律軍法從事…」
這個軍法從事讓周瑾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他十分清楚這軍法從事其後的威脅,說白了就是斬首。他看了看這些丘八們,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和這些低級丘八沒有道理可講,等見著李信那馬賊再與其一併算賬。
周瑾退回了蒙古包,可一直等到了掌燈時分,李信還是沒有出現。不但李信沒有出現,就連一個人都沒出現過其所在的蒙古包里,沒有吃食,沒有水,飢腸轆轆的他仿佛已經被遺忘了一般。
直到此時,周瑾已經預感到了一絲不妙,自己代表的是代王,他們還敢如此怠慢甚至是無禮,其背後一定是李信那馬賊在從中作梗。一念及此,此前的所有憤怒與委屈便再也遏制不住,他就不信,在大明軍營中,這些丘八敢於處置了一名朝廷命官?自己可是在皇帝面前都掛了號的,自己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得起這個負責嗎?
「來人啊…讓李信快來見我…我乃代王特使……」
只是任憑周瑾喊破了喉嚨,也沒人搭理他。直到他喊的累了,便趴在蒙古包內臥榻上沉沉的瞌睡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覺得臉上一片冰涼,當即便被驚得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濕漉漉的,竟不知被哪個狂徒潑了一身的水。
周瑾驚駭的抬起頭來,只見一名年輕的官吏站在蒙古包中,陰沉沉的臉上掛著猙獰的冷笑,其身後站著五六個彪形大漢,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周瑾頓時狂怒,簡直欺人太甚。
「你們是誰?叫李信來見我…」
誰知得到的回應卻是那年輕官吏的陣陣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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